地球世界由“蔚蓝星辰联合政府”统一协调管理,所以人们常常又把地球世界称之为「蔚蓝」。蔚蓝共计三百六十五个同盟构成,每个同盟负责统领各自疆域内的星系行省,木卫联邦就是隶属于太阳系同盟下设的七个行省之一;而希玛利亚只是组成木卫联邦的其中一颗小型移民星球。
希玛利亚之上的城市都有统御哨所,这是建城之初就规划好的防御设施。一般来说各个城镇的统御哨所是城防军的驻扎区,只有极少数的城市会把统御哨所让给直属于蔚蓝政府支配的各大军团。要不是因为城防军跑路,木狮军团也不会进驻统御堡垒。要知道历史上,一旦军团接手城镇的防卫工作,那就说明该城镇已经病入膏肓。官方要是客气点,会给居民一个好听点的说辞,比如清扫异端、例行演习之类的。但真相,往往是扶持城镇的背后势力已经触碰了地球世界底线。
星留城是希玛利亚历史上为数不多因为失去城防军,导致军团不得不派人来接管的城镇之一,属实是一朵盛开在极北高原上的奇葩。
直属军团无论人员编制、作战经验、武装配置等,根本就不是城防军一个量级上的怪物。但好在直属军团也不太会和各个星球上的城防军一般见识。毕竟,一个全服武装的特种战士单方面吊打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幼儿,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像类似于星留城这种由各大势力或财阀出资建设的城镇,只要城主不带头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木卫联邦一般就不太会插手城镇的管理。这种管理方式有点类似于远古时代的殖民体制,主要还是源于「蔚蓝」实在是太过庞大了。移民星球多达一万九千多个,要是全部都靠蔚蓝政府统一管理根本就不现实。比如距离地球数万光年的人马座,那里就有三个大型同盟。先不说这些遥远的,就哪怕距离蔚蓝政府办公尽在咫尺的太阳系同盟,单单这样一个小型同盟,蔚蓝政府就需要安排上万名文员对接工作才能运转起来,这还是把大部分管辖权都交由同盟自主支配,还有着强大的人工智能阿尔法协助的前提下。要是整个地球世界都由蔚蓝政府统一管理、亲力亲为。那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什么都不用干了,迟早会被各式各样的信息逼疯。而且在人类构筑银河的初期,跃迁技术只运用于「开拓」级探索星舰上,成批量的曲速动力星舰,那都是步入三阶文明中期,才渐渐普及起来的产物。往往移民星球的建立,背后又必须有大财阀支持。蔚蓝政府哪怕有《蔚蓝星辰公约》做背书,也根本没法面面俱到。那些提供人力、物力和财力的大势力,也确实在移民星的建立上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既然没帮倒忙,蔚蓝政府也就没理由剥夺大家想要开枝散叶的权利。
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或许是时代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分部。虽然新世界总是嘲笑旧世界的体制太过落后,但就像地球时代的某个不知名的家伙,在某本书里说的那样:“体制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适不适合。符合绝大多数人类和时代的需要,就足够了;要是能在推动文明发展中是起到积极作用,那真是生活在该体制下的人们,前世一起修来的福气!”
当然,为了防范移民世界发生冲突,直属于蔚蓝政府管理的作战军团,也是随着移民星球的诞生之日起就会一并落地。所以,像星留城这种本就有着悠久岁月的城镇,本地势力自然不太待见木狮军团。又有哪个地头蛇愿意被天上的鹰隼无时不刻盯着呢?再说,很多时候生活在星留的老百姓,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星留城背后的大财团具体是哪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前任跑路城主是个和善的胖子,比起前几任城主都更好说话些。要不是带着城防军跑路这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污点,星留城优秀城主的名号肯定会被该死的胖子收入囊中。人们恐怕想不到,这位城主如今依旧生活在星留城里,只不过摇身一变,成了木狮军团的临时机修工...
钛瓷基模块又名钛板,是配备给特种军团基因战甲最主要的制作原材料。钛板由特殊工艺制成的打印机生产组装,每一个军团都会专门负责维护钛板的工程师,军团的制式装备也都会交由这些大师维护保养。如今,木狮军团驻守在星留城的大师名叫布德豪斯,基因工程学「五阶」;这与「基因位面体」的位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基因位面的位阶适用于所有人类,而基因工程师却是万里挑一的真正人才。不但要懂得复杂的基因序列,还要对各式各样的机械构造了然于心,而且在艺术方面也必须有很高的造诣才能吃这口饭。
丁克曾经就是布德豪斯大师同出一门的小师弟。自打六年前带着城防军外出抗击暴乱分子,一帮兄弟全都战死后,丁克本以为自己也会死在异乡。好在木狮军团及时赶到,才让他捡回了小命。在李恩克斯战堡养伤期间,丁克得知星留城死了不少人,他觉得愧对城里的百姓,没能守护住他们。心灰意冷之下就李恩克斯战堡隐姓埋名,终日用酒精麻痹自己。要不是一帮兄弟和木狮的朋友们日复一日的劝说,他或许已经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至于为何要临走前要切断人工智能,为何联邦至今也不指派新城主上任,也只有丁克和木狮军团的人才知晓真相。就连与他一起返回星留城,如今从城防军摇身一变,成为北区黑市地头蛇的一帮兄弟们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木卫联邦的人早他娘的战死前线了,怎么给你们授权?”
断开通讯之后,丁克怒不可泄的拳头重重砸在通讯仪上。刚才,他再次联络了财团,可得到的答复依旧是没有太阳系同盟木卫联邦的授权,财团不会派人前来修缮城里的设施...
回到星留城的这三年来,丁克每天都在不厌其烦联系着投资星留城的泰拉财团,就是希望他们能安排舰队前往希玛利亚。星留城有木狮作为坚实的后盾,至少还不用太过担心暴乱后留下的创伤。可那些身处暴乱复地的城池,如今恐怕早已变成人间炼狱。每每想起暴乱之初见到的血腥场景,丁克就心如刀绞。可当时的情况,又根本不允许他思考,切断人工智能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有效方法,一旦让那些“暴乱体”带着意识位面的未知规则入侵人工智能网格,整个太阳系同盟乃至其他星际行省的坐标,就都会暴露在灭世者的视野里。
一边帮着布德豪斯大师维护钛板,一边学习军团制式装备知识的罗韩,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丁克。两人认识没多久,罗韩就胖子口中从知晓了当年暴乱的真相,也理解了这位城主的诸多不易。可生活就是如此,他自己都没活明白,又哪来的资格帮丁克和木狮分忧呢。“不拖朋友们的后腿!”是罗韩这个阶段的人生信条。
布德豪斯是个略显瘦弱的中年人,他接过罗韩递来的工具,就示意罗韩把丁克砸坏的通讯仪也一并拿过来。一旁打瞌睡的狄莎被暴躁的丁克惊醒,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表,然后才起身来到丁克身边,拍了拍丁克愤怒中越发圆润的脸蛋,没心没肺地说:“别白费口舌了,财团不会冒这个险的!”
丁克也深知其中的关键所在,可就是不甘心,怒气平息怒火后,他才向身旁的狄莎问道:“李恩克斯的物资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半年,西博骋已经决定下个月带人走一趟兔耳盆地了。”狄莎说完后就披上外套走出了维修机库。
罗韩本想起身去帮忙,可布德豪斯却示意他别去参合狄莎的事情。丁克此时也来到罗韩身边坐下,脸上写满了失落,他低着头说:“我那帮兄弟如今正在加紧修缮北区的地下工事,实在不行,就只能告知城里居民暴乱的真相,我们实在是太缺人手了。”
布德豪斯却摇了摇头说:“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一旦真相暴露,恐慌一定会比其他你想要的结果率先到来,当年老师让你带着原型机来到这里,自然有他的打算,物资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交给西团他们来处理。”说罢,他又把目光看向罗韩问道:“你小子有进展了没?”
罗韩一听,就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获得馈赠的事情告诉布德豪斯,但看到丁克隐隐偏过脑袋的样子,让他决定还是先不说的好。于是他装出不确定的样子回答道:“近期身体机能方面到是比以前提升了许多,但你们和诺亚老头说的那种情况,至今还没有出现在我身上过。”
......
一直在维修机库里忙到中午十二点,罗韩和丁克才再次见到狄莎。等到午饭结束,两人就与木狮的人告别。
从南区回到上层区,罗韩跟着丁克一路来到北区黑市胖子平时出没的据点。丁克先是把今天从木狮那里拿到的资料交给手下,就带着罗韩准备去找诺亚博士。临走前,罗韩清楚的看到丁克在内衬里藏了把手枪。
“真要这样做吗?”罗韩知道丁克要去干嘛,于是有些不忍心的问道。
丁克此时却显得格外平静,听到罗韩的问话,才露出惋惜神情:“我也不想对老头下手,但从坎矮子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我很确定诺亚已经堕落了。不能让他把你获得馈赠的消息传出去!”
“那也不必带着枪过去吧,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哪怕半年前就已经知晓自己能成为小白鼠,是诺亚博士刻意安排的结果,但罗韩觉得这些年,双方只是在各取所需,并不觉得诺亚博士坑了他。
一路弯弯绕绕,罗韩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丁克,来到前兴巷尾,两人敲开了试验室的门。
丁克先是热情的跟诺亚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兴奋的说道:“今早,罗韩这小子觉得身体不对劲,我就让他在木狮那里测试了一下,力量大概处于二阶水准,你赶快给他再检查一下!”
诺亚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他赶忙让罗韩趴到试验台上去。然后就拿出探针,预设好检测数据后,就准备把探针插进罗韩的脑干。就在这时,丁克的枪口也指向了诺亚的脑袋。
诺亚转过身看着丁克,不解问道:“城主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丁克却没有回答诺亚的问题,而是让罗韩拿过诺亚手中的探针,并让他把探针插进诺亚的脑干。
这时,诺亚脸上的疑惑全都消失不见,而是露出戏虐的表情看着丁克说:“要是你觉得我已经堕落了,那昨天为何我还会把罗韩放回去?你让坎特跑来盯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把原型机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诺亚的质问让丁克有些犹豫,其实他也不想与诺亚撕破脸皮,毕竟诺亚可以算作他的半个老师。要不是这家伙的理念太过激进,也不至于弄丢职务被流放到希玛利亚来。可坎特报告给他的信息,又让他无比确定诺亚就是隐藏在星留里的最后一个感染者。
罗韩见状也急忙劝说道:“可能真的有什么误会,丁克要不你和老头坐下来好好聊聊。”
可就在这时,诺亚身上的白袍被膨胀开来的肌肉撕碎。就在诺亚变异的一瞬间,丁克肥胖的身躯展现处迅猛异常的反应力,一击重拳击打在诺亚变异出恶心肉瘤的脑袋上,而后又一把被抓住诺亚的下颚,手枪塞进诺亚口中连开数枪。最后朝着已经被吓傻的罗韩嘶吼道:“把探针插进他的脑干!”
罗韩听到丁克的怒吼,脑袋传达给手臂的指令明明是按照丁克要求来的,却没想到拿着探针的右手骤然发力,手掌摧枯拉朽贯穿了诺亚的后颈...
躺在地上渐渐恢复原貌的诺亚不停颤抖着,脸上惊慌与兴奋的表情不断切换。就连手枪子弹都没能击穿他的肉体,却没想到,刚刚获得馈赠的罗韩,用手就能轻易捏碎了他的脊椎。这让诺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体验到了命运的嘲弄,这一切是那么意外,意外得太过理所应当...
嘶哑的声音从诺亚口中传出:“迟早有一天,罗韩也会像我一样。等到他真正理解了基因位面的规则,就能感受到意识给予的恐惧和快乐!丁克,你和我师弟都错了,人类的命运根本没法自己掌握!”最后,诺亚的脑袋像装满水的气球一般爆裂开来,深紫色的血肉和脑浆喷洒在罗韩和丁克身上。
罗韩转过身剧烈干呕,而丁克则皱着眉头,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探针,把它插进了无头尸体脊柱如同心脏不停跳动的粉色腺体上。十秒不到,掌心大小的腺体就萎缩成一块拇指大小的椭圆形粉色晶体。丁克这才松了口气,他起身拍了拍把午餐吐了一地的年轻人后背,而后就走出了试验室。
半个钟头后,接到消息带人赶来试验室的坎特,按照丁克的要求,把试验台边的圆球形仪器搬走。等到坎特离去,丁克才锁上试验室的大门,跟坐在门外台阶上一脸呆滞的罗韩解释道:“这机器是真正的原型机,既然你已经见识到了真相,应该能理解我以前和你开玩笑所说的话,其实有大部分都是真的。诺亚本是我老师那一辈最优秀的几个人,但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希望你能理解我让你今天一起来见证真相的目的。接下来,你也别回西区那间公寓了,之前我是想看看城里到底还有没有隐藏下来的「暴乱」。现在看来,诺亚就是最后那一个了。稍后,我让人帮你把东西搬到北区来。接下来我得告诉你这个世界更多的真相,既然你能得到阿尔法拉的馈赠,那就必须担负起守护人类命运的职责。这没得选,抱歉,我的朋友!”
丁克拍了拍罗韩的肩膀,然后就朝着巷子外走去。他知道对于罗韩来说,这会儿接收的信息太过庞大了。就像当初,老师才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的脑袋也乱成一锅粥。但事到如今,已经没多少时间留给他另寻合适人选了。接下来,只要罗韩能承受住命运狂想的洗礼,生活在希玛利亚的人类就能多出一分希望。
等到浑浑噩噩的年轻人追上丁克,胖子城主的脸上才又露出了罗韩熟悉的笑容,两人都没有在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默契并不太需要过多的言语去点缀;伤感,也不一定非得写在脸上...
命运这种事儿,人类从不会交给所谓的神祇。每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总有那么几位英雄人物登场,但人类之所以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并不是因为这些英雄有多么强大,而是无数貌似尘埃的普通人,总会在危难关头放下成见,团结起来!。
没有任何一种伟大能与团结起来的人类相抗衡,哪怕是神祇也不行!
就像历史上闪耀在各个星辰上的人类先祖一样,希玛利亚今后也一定会诞生无坚不摧的拳头。而丁克希望,未来的罗韩,就是那个指引拳头所向披靡的道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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