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常若生气归生气,还得硬着头皮给穆飞卿张罗议亲,家世相近门当户对的官宦之家都撸了一个遍,人家一听是穆飞卿一个个都开始发好人卡。
悔婚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啊。
坏消息是,穆飞卿的名声彻底臭了。
好消息是,穆飞卿根本不在乎。
无奈,只能考虑下嫁了。门当户对的看不上她,那门低户低的总行吧。穆常若想起了曾经看不起的穷酸秀才许秀才。
“令爱是个好女孩,可惜我不配。等小生日后飞黄腾达,官阶超过了穆大人,或者做了丞相,到时候再去求娶令爱。”许秀才把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媒婆把这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穆常若,穆常若狠狠摔了手里的茶杯,摔之前还瞟了一眼确定是底部有个小缺口那只才摔的。
还跪在祠堂的穆飞卿抱起茶壶咕噜噜灌了一肚子茶水,然后对许秀才破口大骂,直到一整壶茶水化作吐沫星子喷完了才作罢。
原主的记忆里,穆飞卿对许秀才那是掏心掏肺,除了没有把身子交出去那是什么都舍得给啊,甚至把自己母亲的遗物当掉换钱接济那个渣男。
渣男见穆飞卿的名声臭了便原形毕露了,是,以前穆常若和赵氏是看不起他,可穆飞卿对他是真情实感啊。
转眼五天过去了,还有十天穆飞卿就要年满十八岁了。女子的生辰八字自出生之日起就会在衙门里备案,因此是做不了假的。
赵氏就快要急死了,她的儿子穆子胥将来可是要位列庙堂光宗耀祖的,因为穆飞卿而不能考取功名,耽误一辈子的前程,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你快想想办法呀。难不成当真要让你削官罢职,让子胥和子期断了功名之路?”赵氏抹着眼泪哭哭啼啼。
穆常若最见不得赵氏哭了,心疼地安慰了一番,最后无奈地叹气:“如今的问题不是卿儿不嫁,是无人肯娶她。”
赵氏用细嫩的小手捋了捋穆常如的胸口,温言细语道:“夫君,高枝咱们攀附不上,门当户对的人家嫌弃卿儿,连许秀才那种低门小户的也生怕沾上卿儿遭人耻笑,那不如,不如把卿儿许给府里的家仆吧。”
“ 这怎么行!我堂堂五品的千金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区区家仆!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穆常若气得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扭过头去不看赵氏。
嘤嘤嘤,赵氏美目一转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卿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比我对她比对我亲生的云儿还要好三分,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如此嘛?”
胸口被赵氏的小手一摸,身体被赵氏轻轻一晃,穆常若再也说不出半句生气的话,直道“是是是。不用你说,我都看在眼里。卿儿和子期虽然都不是亲生的,可你一向是视如己出的。”
经不住赵氏的软磨硬泡,穆常若终于答应将穆飞卿许配给府里的家丁小四,一年之后若是穆飞卿愿意那就让他们和离,只要不同房左右也不算损失了什么。
没想到,这个看似两全其美的最佳解决方案遭到了穆飞卿的强烈反对。
她当即找来三尺白绫往祠堂的房梁上一扔,挽了一个扣子,脖子往上一套:“我说了,除了谢君白我非君不嫁,你们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胡闹!赶快下来!”穆常若跺着脚喝斥,苦口婆心劝道,“不是让你真的嫁给小四,只要不圆房,一年之后和离,爹再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到时候你想嫁给张秀才还是李秀才,爹都不在干涉。姑奶奶你快下来吧。”
以前的穆飞卿虽然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大部分时候是乖巧听话的,几乎从未违逆过穆常若的心意。穆常若本以为在全家利益面前穆飞卿肯定会妥协的,没想到她竟如此强硬。这个女儿仿若有些不认识了。
“爹,我可不是吓唬你,我真的会死!”穆飞卿又把脖子往套子里伸了伸。
她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非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云朝律法规定,女子十八岁之前必须出嫁,除非是死了。
忽然,穆飞卿的余光瞥见了赵氏嘴角那一抹难以察觉的奸笑。
哦!懂了!原来把她逼死才是赵氏的真正目的!
赵氏出了这么个主意,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穆飞卿妥协嫁给家仆;一种是穆飞卿宁死不从而自杀。
不管是哪一种,赵氏都是稳赚不赔,甚至可以说她更期待第二种结果,既解决了燃眉之急,又可以永远除掉眼中钉。
TMD,赵氏你可真够歹毒的,苏妲已再世都得拜你为师啊。
我偏不让你如愿!
穆飞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捂着脸偷偷往眼睛里挤了点洋葱汁,一转身便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爹,女儿也不是不识大体,我怎么舍得让您丢官罢职让弟弟们断了功名呢?为了这个家女儿愿意嫁给家仆。”
一听穆飞卿又不死了,赵氏有点失望,竖起耳朵听着。
“只不过,您也要体谅女儿的苦衷啊。我和妹妹飞云姐妹情深,可否让妹妹跟我一起嫁过去,反正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只要不圆房一年之后和离,妹妹也是可以再嫁如意郎君呢。二娘,您说是不是呢?”
说完,穆飞卿便靠在父亲肩头嘤嘤哭起来,还挑衅地白了赵氏一眼。
哼,都是女人,以为就你自己会哭啊。
这叫做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把穆常若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让赵氏没办法反驳,反驳就是自我打脸,不反驳那就是坑自己的亲生女儿。
穆常若当然知道穆飞卿的小算盘,可惜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苦着脸说:“行——”
“行”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赵氏急忙抢话:“哎呦,既然卿儿如此不情愿,那我们就再想想办法,不是还有十天么。”
第二日一大早,穆常若早早去了太常寺当值,可反常的是一直过了晚食时间还没有回家。
赵氏让穆子胥去打听打听,她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不好了!不好了!”穆子胥火急火燎边跑边喊。
赵氏腾地坐了起来:“我就知道会这样!一定是皇上知道你姐姐不肯嫁人,罢了你爹的官啊!”
穆子胥仰脖子灌了一杯茶水,喘了口气:“非也,非也,不是咱们家不好了,是丞相家不好了。圣上下旨,要丞相罢官抄家!”
啪嚓!刚进门的穆飞卿听到这话手里的盘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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