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碧空万里,惠风和畅,鱼儿破天荒的起了个早。
鱼儿坐在铜镜前,眼睛盯着镜子里为自己梳理头发的珠儿,眉眼紧锁,竟有些心慌意乱:“珠儿,可否快些,我还要去找琰哥呢。”珠儿看鱼儿一脸急切,抿着嘴巴笑了起来:“小城主,看把你急的,少城主跑不了。”
鱼儿才不信,凌琰根本不想陪她玩,这点她心里还是清楚的,要不是凌伯伯再三叮嘱,凌琰才不会邀自己去逛街。
珠儿帮鱼儿梳好发髻,弓身拿了妆奁出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珠钗,还有一支木制发簪。木制发簪是鱼儿初来云霄宫佩戴的,现做了凌宁城的小城主,再戴这发簪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凌夫人就让人打造了一对翡翠珠钗,鱼儿爱惜的很,平常可不舍得带出去,毕竟绿莹莹地,戴在头上太晃眼。
在鱼儿看来,这性格可以招摇,钱财绝不可外露,被偷了可就后悔莫及,全身最值钱的也就这对珠钗了。
鱼儿在这云霄宫,锦衣玉食,自由通达,钱财可随意向管家支取,鱼儿本可以大把银两随意挥霍,过着小城主符合身份的生活,就是这性格跟她爹有些相似——执拗。与凌城主一家不沾亲带故,受恩与别人,还向别人伸手要钱,鱼儿总觉得心里拧巴,只觉得与凌夫人投缘,关系更亲近些,才收了那对珠钗。
珠儿小心翼翼地把珠钗给鱼儿佩戴好,鱼儿瞧了一眼:“嗯,完美!”刚说完就起身一溜烟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珠儿跟在后面那个一顿追:“小城主,脸还没有洗呢。”鱼儿顾不了那么多,这又不是喝水吃饭,吃了这顿还有下顿。
鱼儿跟那孙猴子似的,边跑边蹦跶,胖乎乎的小脸上肉抖的乱颤,看来凌宁城的伙食还是挺养膘的。
鱼儿一口气跑到凌琰的房门外,珠儿气喘吁吁地紧跟其后。
“琰哥儿,准备好了吗?别打扮了,除了我没人看的。” 鱼儿看房门紧闭,以为凌琰为了出行在收拾打扮,故搭着一股怪腔一脸坏笑。
房门内的凌琰淡定自若的喝着茶,管她何方妖魔,都不能打扰我喝茶的雅兴。
天刚蒙蒙亮时,凌琰本想趁父亲不注意,溜出去找他那帮兄弟喝酒赏‘花’。谁知刚走出东殿,就发现父亲一手叉腰,一手扶墙,煞有介事的等着他。
“这一大早要去哪?你这孩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事没事多带鱼儿出去走走,你可倒好,自从鱼儿来了后,你三天二头不着家。怎么,今天准备去哪鬼混去?。”
“父亲,您误会了,我是准备出去给鱼儿妹妹去早市买点吃的,然后再带鱼儿妹妹出去逛下。”凌琰担心再三推脱,会惹了众怒,不管怎么样,先应承下来再说,再随便糊弄下鱼儿,让别人知道他凌琰已履行了义务,后面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嗯,这样才对,你们多熟络下感情,别让我和你母亲担心。”
凌琰知道父亲所指,脸色严峻,一脸不快。
凌云霄感到气氛凝固,也不好在说什么,用手拍了拍凌琰的肩膀,失意的走开了。
凌琰回到房间,遣下人去西殿告诉那里的人,今天会带鱼儿出去玩,让她们先准备下。凌琰把一切安排好,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失了魂魄般无精打采的躺在了床上,喘着粗气眼睛无神地盯着上方。少顷,慢慢合上了眼神,闭目养息,才得一时安静。时而,气息乱裹挟着火气毫无章法地充斥心脉,凌琰难以释怀,越想越生气,好不容易清闲一天,却要陪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村气十足的少妇去逛街,被好友看到肯定又要嘲笑一番,再三言两语“煸炒”下他的眼光,两眼怒睁,不知不觉紧紧攥起地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床上。
这时鱼儿在外面大喊,更是怒火冲天,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已允诺,已没有反悔地道理。凌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慢慢把地体内的哀怨气息吐了出去,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然后慢悠悠地饮起了茶,喝完,又在翻箱倒柜地不知道寻什么东西。
很久……房门开了,鱼儿一脸兴奋地看了过去,突然猛地大叫了起来。
凌琰怕在路上被人认出来,故意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行头,头发故作凌乱,随意飘洒在脑后,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黑一块红一块,嘴巴上还粘贴了八字胡,鱼儿都差点没认出来。
珠儿明白凌琰在故技重施,一脸看戏的盯着他俩。
鱼儿本心情大好,看到凌琰这副妆容,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一路上故意与凌琰保持着距离。凌琰的目的达到了!
到了集市,鱼儿完全把凌琰给忘了,欢呼雀跃地在一个个摊铺上游逛。
“珠儿你快看,这个花纹织的可真好看。这个布料也不错,滑滑地,摸起来好舒服。” 鱼儿眼花缭乱的挑选着。
“这个弹弓好漂亮,我想要这个。琰哥,我想要这个弓,哎,我琰哥呢?”
一转眼的功夫,凌琰就躲了起来。他实在不想让人看到,这个走路横七竖八,全身弥漫着粗俗气息的人跟自己有任何关联。即使他换了装,也不想……
鱼儿看不到人,就急的在街上大喊:“琰哥 ~ 琰哥 ~ 。” 吓得凌琰一哆嗦,连忙拿起扇子遮起了脸,来到鱼儿面前。
凌琰刚想要责备鱼儿,两眼对视的时候,鱼儿委屈地眼眶浸满泪水,一颗硕大的泪珠滴落了下来,竟有些楚楚可怜。凌琰一怔,心里泛起一丝柔情,不过那种心悸在他看来来之即逝,回味都找不到感觉,了无痕迹。
“快走吧。”随手把银两放到小贩的桌上。鱼儿这才擦掉眼泪,拿起弹弓小心谨慎的跟在凌琰身后。
回到家后,珠儿见鱼儿呆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就问鱼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珠儿,琰哥儿什么这么讨厌我,陪我出去玩,还要换装,是觉得我很让他丢人吗?你看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跑那么快都追不上他。”鱼儿委屈巴巴地说着,认真的表情一下子逗笑了珠儿,鱼儿歪着脑袋“嗯?”的一声,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充满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小城主,不只是你,我家夫人有次让少城主陪着去逛街,他也是这样变了装,把夫人气地可不轻。回来的时候,夫人气急败坏地当着我们所有的下人的面,数落少城主,说少城主没有良心,逛街的时候,想挽下儿子的手,谁知少城主像魔怔似地,一把把夫人甩开了,还连跑了好几步,夫人不甘心,就在后面追,少城主就东躲西藏把夫人丢下,自个回来了。夫人回来的时候不依不饶,大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城主什么都没做,也跟着遭了殃。城主看夫人颇有破釜沉舟地架势,不尽早解决,只会越闹越凶,唉,女人果然招惹不得!城无奈就罚两位少城主跪祠堂去了。当时我们都快笑死了。”说着两人开怀大笑,鱼儿愁绪也瞬间消散。
“话说少城主惹夫人不开心,为什么二少城主也要一起罚啊?”
“这就是凌城主处事的风格,这两位主子不管谁犯错,两个人都是要一起罚的,就连有时候夫人犯错,也要跟着一起罚呢。”
“这一家子这么有意思!凌伯伯的做事风格,我可太喜欢了。”
“对啊,城主一家人都挺好的,对我们下人也是没得说。小城主,你刚来,日子久了,你就会在这云霄宫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真的吗?”鱼儿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对云霄宫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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