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麻烦了。”子夏眯缝着眼，看着天边说到。
姬舒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同于陆地，海上的视界极远，姬舒清穷极目力也只能隐隐的看到几个在空中挪动的黑点。
“是海鸟么？”姬舒清不是很确定。
“是乌鸦。”
“怎么可能，海上怎么可能会有乌鸦？”姬舒清怀疑地说道，却又猛然醒悟，“是了，是那艘铁甲船。”
“嗯，西海群鸦号，老乌鸦威廉船长的新座驾。”子夏答道，“乌鸦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乌鸦是极为聪明的鸟类，部分乌鸦的学习能力甚至比鹦鹉更强，能做到口吐人言。久负盛名的大海盗威廉船长就驯养了一大批乌鸦，这些鸟类随船飞行，在大海上充当他的耳目。
“怎么会，威廉船长在两年前的新月岛海战中不是已经船毁人亡了吗？”
“只是受了重伤而已，据可靠的线人说，他已经加入了西联的麾下，变成了拿私掠证的官方海盗。”子夏在夏朝时的身份很高，掌握着很多姬舒清这种普通船长不知道的情报，“我们是老对手了，隔着老远我都能问道他身上那股子臭味，做好心理准备，你不会想落到他手里的。”
不久之前，子夏还计划利用西海群鸦号前往北极，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北边已经是死路一条，自己身边还带着个累赘，眼下是能避则避的好。
而姬舒清眼下却在担心别的，之前三艘宝船在和群鸦号的交火中被克拉肯横插一脚，自己的龙鲸号在交战中已经彻底毁了，眼下群鸦号安然无恙，她不得不开始担心另外两艘船上战友的情况。
没过多久，群鸦号就果然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轮机烟囱喷出浓浓的黑烟，在一阵机械轰鸣声中笔直的朝他们前进。
两人此刻也无法可想，茫茫大海之上，根本无处可躲。即使放弃船板潜入海中，也只能藏个一时半会儿，气力耗尽之后还是要上浮面对这一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子夏说到，“上船之后乖乖听话不要反抗，希望船上的海贼都是守规矩的好绅士。”
当西海群鸦号停在身边的时候子夏才第一次意识到这艘西方最先进的铁甲舰究竟有多大，从船首到船尾足有两百米长，流线型的船体最宽处近二十米宽，看着船体表面覆盖的厚重铁甲和船身上的203毫米巨炮，子夏估摸着这艘船的排水量怎么都要有个一万吨了。
怪不得能一己之力和三艘宝船周旋这么久，还能在克拉肯面前全身而退，西方人这些年也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取得了了不得的进步啊。
拽着被丢下来的绳索，子夏和姬舒清被拉到了甲板上，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将二人拿下。扫了一眼周遭的士兵，训练有素纪律严谨的表现让子夏放下了心，这些人明显来自军方，而不仅仅只是海盗那么简单。
“把她关入铁牢，”一名颇为英俊的军官说到，“至于他，带去舰桥，老东西要见他。”
使了个眼神示意姬舒清不要轻举妄动，子夏乖乖的跟随士兵前往舰桥。
“当我从我的小可爱的眼睛里看到是你时，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吸多了大麻产生了幻觉。”舰桥内，一个枯瘦的老头拄着拐杖，抽着烟斗，“直到现在你来到我面前我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告诉我，是你么，提督大人？”
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身子，站都站不稳的老人，楚子夏怎么都无法将他和两年前那个挺拔魁梧，豪放不羁的威廉船长联系到一起，“看来我们这两年过的都不怎么好啊，威廉。”
两年前的新月弯海战，时任东海舰队提督的楚子夏将当时不可一世的乌鸦威廉的座船千禧年号逼到了死路，绝境中的威廉选择了引爆了船上的火药库和当时近战的宝船同归于尽。而威廉船长最后虽然在大火中逃过死劫，却失去了一条右腿，又因为重度烧伤，在治疗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止痛药而染上了毒瘾，最后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那也是楚子夏的最后一战，在那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让他从天下四镇之一的东海提督变成了现在世界赏金第一的通缉犯。
威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子夏身旁，毫不客气的伸手拽开他的衣领，从脖颈一路向下摸着他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了心口的巨大伤口处。
“难以置信，真的是你。难以置信，没了心脏居然还能活着，这就是古老东方的神奇魔法么，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威廉惊叹道。
“也就是心脏，要是换了别的内脏，我就没什么办法了。”子夏说的是实话，水行遁法能操控液体流动，所以能代替心脏让身体里的血液正常工作，而如果是别的脏器，就无计可施了。
“不公平，不公平，你的伤明明比我更重，你却还能活蹦乱跳，我却只能这样苟延残喘。”威廉船长转过身在船舵上重重的磕了磕烟斗，“听说你们楚家都是流的龙血，所以才能有这么强的生命力，你说如果把你拿来烹煮入药，能不能治好我这断腿？”
“额，”子夏这会儿有点不确定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吸大烟吸的脑子不清楚了，“能不能治好腿我不知道，但应该能让你那话儿变的挺强的。”
“桀桀桀桀，”威廉船长发出一阵怪笑，他的喉咙里像卡了痰一样喑哑，“庆幸吧，按我的意思你现在已经被剁碎了喂我的宝贝鸟儿。只可惜上面的那些个知道了消息的大人一定要我把你活着带回去。”
显然，活着的东海提督比死去的提督更有价值。
有一瞬间，子夏很想出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从西方联合的那些大佬会把如此先进的一艘战舰交到威廉手里就能看出，面前这个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绝不像他表现出的一样虚弱。
“带他下去吧，注意他能同时使用水木两种遁法，给他换上丝布的衣服，关入铁牢，每天给他最低限度的饮水就可以了。”眼前这个想杀又不能杀的人无疑让威廉船长感到很烦，直接让手下把子夏押走。
“那个，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她是我的，额，就你懂的那种。”姬舒清的身份暴露的话也很麻烦，子夏撒了个小慌，同时心里祈祷那个笨女人千万别自己暴露自己。
“知道了，她没事的。”威廉挥手不耐烦的示意他可以滚了。
铁牢里，子夏敲了敲地面，声音很闷，看样子很厚，靠蛮力是打不穿的。除了被收在体内的龙珠，其他的东西都在上船时被搜走了。虽然动用龙珠能轻松的破局，但子夏并不想这么做，他和青龙的同化程度已经很高了，每次化成龙形他都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再变回来，在兽化的路上，他已经远的无法回头了。
既来之，则安之。子夏盘腿打坐，静静的在铁牢里调息。
另一边，在克拉肯遁入深海之后，之前逃走的两艘宝船重新回来了这片海域·，展开了搜救。
黑蝠鲼号上，一名脸色铁青的白衣少女看着被刚刚救上来大难不死的黑衣女千户，问道：“小十四呢？你们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千户不敢撒谎，将龙鲸号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对宝船结构极为了解的东陆男子，发出耀眼青光的宝珠，少女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已经有了推断。
“海蛇号传来的消息，他们搭救的那艘商船上有一个叫夏先生的乘客，和她描述的那个男人很像，那个夏先生在我们出现之后就从船上消失不见了。”少女旁边的一名黑蝠鲼号上的千户补充道。
“夏先生，呵，他真的是连假名都懒的编啊，”白衣少女冷笑道，“没想到他楚子夏居然会有和西方人联手的这天。”
少女显然是误以为这一切都是子夏和群鸦号联手设下的一个阴谋。
“虽然不知道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绑架十四妹是为了什么，但他们未免太小瞧我们姬家了。把四妹的坐标实时传送给北海上的所有友军，从各个方向拦截那艘铁甲舰。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回西边！”
贵为姬家四女的姬舒清体内藏有定位的装置，而误以为一切都是西方人的阴谋的北海舰队倾巢出动，开始围剿西海群鸦号，抓捕楚子夏，营救姬舒清。
而另一边，囚禁着楚子夏这个大人物的西海群鸦号，也已经发出了信号让友方前来接应。一场因为误会而稀里糊涂展开的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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