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联，既西海同一联合阵线，是由西海上大大小小三十七个王国组成的经济军事联合体。这个联盟从一开始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东陆的夏朝这个庞然巨物，西联近百年来在高压下一直大力发展工业，造船业，建立了以海军为基础的庞大军队，同时广发私掠证，征集了大量来自各个势力的海贼加入麾下，在综合实力上已经隐有和夏朝分庭抗礼的态势。
此刻，北海西南方海域，一只由三艘白鲸级重型铁甲巡洋舰为主，七艘豚级铁甲驱逐舰构成的西联特混编队正朝着东北方满速疾驰。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前往北海某座标位置接应携带了某重要人物的西海群鸦号。
格兰特船长在舰桥上喝着咖啡听取着下属的汇报，这一路北上很顺利，除了几只不开眼的海兽之外没有遇到什么别的麻烦。
“你说群鸦号的汇报上说他们遇到了克拉肯？”格兰特皱了皱眉头，放下咖啡杯，“开什么玩笑，克拉肯怎么可能穿的过北极的冰海？老乌鸦肯定在北舰手上吃了亏，弄坏了新船，才想到编这种滑稽的理由来搪塞。要我说，这些海贼出身的贼骨头压根就不可靠，也不知道为什么议会会把这么重要的船交到他手上。”
“不过命令上的重要人物我倒是很有兴趣，想来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说谎，”副手暧昧的笑了笑说道，“不过北海这穷酸地方能有什么重要人物呢？威廉这老东西不是把姬家的哪个闺女给抢了吧？姬家的女人可是出名了的火药桶啊。”
说笑归说笑，格兰特并不认为群鸦号真的抓走了北舰的船长，因为西联对北舰的船长向来是只敢杀不敢抓的，击沉杀死了姬家的女儿和活捉了姬家的女儿会引起的后果可完全不是一种概念上的。为了避免家族中的女性受辱，北海舰队的姬家对抓走自家女性的敌人向来是不惜鱼死网破的态度。
负手来到舷窗处，看着远处分散开并行前进的友军，格兰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表现的一样轻松，此次与他同时接到命令出发的船队远不止他们一支，需要动到这么大的阵仗，这个所谓的重要人物是谁，他心中颇有计较。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此行绝不轻松。”格兰特暗中心想。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话，一艘闪烁着暗红光芒的宝船突然从海底钻出，船头的巨大冲角狠狠的撞在不远处的另一艘白鲸级的铁甲舰侧面，兽魂加持下的冲角仿佛热刀划过黄油一般将铁甲舰从中切开，然后下压船头再度潜入海中。这一系列的动作宛如海豚从海面跃起般优美流畅，却又充满了极致的暴力美学。
“有埋伏！”格兰特船长目疵欲裂。
话音未落，更多的宝船接二连三的从海底钻出，这里明显是一个圈套，预判了他们路线的北舰在这里早早的设下了埋伏，当他们经过时从海底冲出，而被直接近身的铁甲船毫无反抗能力，待宰羔羊般被屠戮一空。
类似的桥段在北海多处上演，驰援的北海舰队和同样驰援的西联舰队在各处交战，整个北海都乱成了一锅粥。
群鸦号舰桥内。威廉船长叼着烟斗在海图上绘图，一边听着旁边一脸铁青的副船长沃尔夫的汇报，一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大叉。
“所以说格兰特也失联了么？”
“是的，据格兰特船长最后一次通话所说，他们遭遇了成建制的夏朝舰队的埋伏。”沃尔夫说到。
“废物。”威廉吐了一口痰，在海图上又加上了一个鲜红的大叉。
“情况很不对劲，从报告上来看，整个北海舰队都动了起来，并且有预谋的在西海北海交界处埋伏我们的人。”
“这不是当然的么，他们皇帝的卵蛋现在被我们捏在手上，不急才怪。”威廉一边说着粗俗的比喻，一边扔掉了手上的卡尺。“你们西联的人是指望不上啦，一个二个的都是废物。”
“长官，请注意您的措辞。”沃尔夫的脸色更难看了。
“好了好了，现在西北方向算是被封死了，后面还有那两艘吊靴鬼一样的宝船紧追不放。咱们只能向南走了，南边夏朝的力量薄弱，借住归墟大漩涡的力量，绕回西边。”威廉在海图上画了一个顺时针的箭头，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不行，议会让我们立刻带他回去，走南边绕的太远，变数太多了。”沃尔夫立刻表示反对。
“议会？狗屁的议会，议会派来的增援都被东陆人的宝船拖到了海底喂鱼！我们拿什么回去？用你的狗头把拦路的宝船敲碎吗！”威廉用烟斗狠狠地敲着桌子，不耐烦的骂到。
“议会已经派出了新的增援，这次是由汉密尔顿公爵的挚爱玛利亚号为首组成的主力舰队，而且海贼联合的卡特船长和李准船长也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们继续向西和他们汇合，就能突破夏朝的包围。”沃尔夫态度很强硬。
“哼，船是你们的，船员也都是你们的，我就是个打工仔罢了，爱怎么来怎么来吧。”威廉冷笑两声，拄着拐杖走出了舰桥。
“只可惜要连累我的这些小可爱给你们陪葬咯。”
铁牢里，闭目打坐的子夏耳朵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有人来了。
两名士兵护送着威廉打开了铁牢的门，走进铁牢。威廉说到:“你们退下吧。”
两名士兵敬了个礼，却没有离开，只是退到了门口，眼睛还是牢牢的盯着牢里的二人。
“要是放在当初，你已经扒了他俩的皮了吧。”子夏微笑着说到。
“诶，不中用了，我现在越来越想我那群老伙计了，要是他们没死在你手里的话。”威廉放下拐杖，艰难的坐在了地板上。出于安全考虑，牢房内除了一个橡胶做的夜壶之外什么摆设都没有。
“我记得没错的话，把船引爆的人可是你自己。”
“唉，没办法，那时候年轻冲动，一门心思只想着同归于尽。”
“你现在也不老。”
“差不多啦，已经走到头啦。”
子夏沉默了一下，知道他指的是别的，“你同化已经那么严重了吗？”
“是啊，我现在每天看着我那些宝贝，都想和他们一起飞走，即使捂上耳朵，也能听到他们在说话，每到夜晚，我都忍不住的想要变身。”
“都差不多吧，我比你好的有限，最多再有四五次吧，我就应该也回不来了。”两个曾经的死敌此刻却像多年的老友一般交谈着各自的秘密。
“你是要去无限海么？”威廉突然问到。
“是啊。”
“去做什么？送死么？”
“和他们一起回家。”
啊哈哈哈哈哈，老威廉笑的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什么叫比我好一点，你疯了，彻底疯了，你的脑子已经被他们同化了！”
“和家人一起回家这很疯么？”子夏微笑着眨了眨眼睛，威廉也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不疯不疯，我也想回家了，和我的小宝贝一起飞啊飞啊，飞回家。”威廉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迷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门外偷听的沃尔夫撇了撇嘴，铁牢内的两个人都在兽化的路上走的太深，丧失自我了。可兽化就是这么一件危险而又迷人的事情，任何人在体验过一次兽化变形之后，就会不可逃脱的被那种瞬间充盈而又强大的感觉所迷醉，从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直到走向精神和肉体的不可逆的同化变异，成为不人不兽的怪物。
回过神的威廉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斗，恢复了冷静之后向子夏说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西南方向全都是北舰的船，我的增援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理由。”
砸吧砸吧了嘴，威廉继续说道：“你也不想落到夏朝人的手里吧。你跟我们回去之后，老实的回答议会想知道的问题，然后我会尽全力帮你争取到一艘船，送你去无限海。”
“成交。”子夏干脆的答道。
“你还没问那个女人呢。”威廉提醒道。
“女人？不重要，她是我随手从宝船上捞上来的解闷的女人而已。”
“你撒谎的本事很不高明，”威廉撇了他一眼，“她已经招了，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救姬家的船长，你跟他们家交情很深么？”
“她是姬家的女儿？”子夏皱了皱眉头，“她不可能是船长，龙鲸号上的船长是个老婆娘，已经死在我手里了。”
“哦，这样吗？那杀了她好了。”
“额，”子夏噎住了，“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哈哈哈哈，她嘴很硬，什么都没说，不过北海上嘴这么硬的女人肯定是姬家的人错不了。”威廉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我会保她活着的，我会把这当作我们合作里的条件之一。现在你可以在这艘船上随意走动了。忙完你的事之后到舰桥来，我需要你帮我们一起想办法突围。”
恢复了自由的子夏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他并不排斥和西联的人合作，种族，国家这些概念对他而言都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他很敏锐的感觉到，经过这两天的一次半龙化一次龙化之后，人类的情绪在他身体里的占比又低了一点。
不知道还能再变几次，子夏心想。
活动完毕，子夏径直前往另一间关押姬舒清的铁牢。一路上士兵看他的眼神都很异样，但是接到了船长命令的他们并不敢造次，一路放行。
关押姬舒清的铁牢明显比他的待遇好很多，一应家具俱全，不过从坐在床边的姬舒清虚弱的表现来看，她显然被注射了限制活动能力的药物。
简单的说明了下现在的情况，子夏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来意，“在船上你暂时是安全的，现在我需要你把你体内的定位装置交出来。”威廉他们不知道姬家的人体内藏有这种东西，但子夏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舒清别过了脸，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的谎话说的真的很垃圾。”子夏吐槽到，“你们姬家的疯婆子是怎么对待被俘虏的自己人的你也知道吧，宁为玉碎，她们才不会在乎你在不在这艘船上，会直接把船击沉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舒清瞪了他一眼，还是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听我说，等到了西联之后，一切都会冲着我来，他们会放你走，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子夏很耐心。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救我？为什么现在救我？你明明完全不在乎所有人的死活，为什么只对我这样，就因为我的美貌？”
“你美不美我不知道，但你想的真的很美。”子夏感觉跟她在一起自己会有吐不完的槽，“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救你肯定是出于愧疚，龙鲸号的事是个意外，出于对死者的愧疚，我才救你保护你。但是对现在的我而言，所有人的死活都没什么区别，我现在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以前的我会这么做，我在努力的让现在的自己更像以前的自己。”
子夏说的很绕口，但是姬舒清明白了。子夏已经逐渐丧失了人类的部分性格和情绪，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想减慢这个过程，他在努力的不变成怪物。
姬舒清最后还是交出了定位装置，她有些心灰意冷，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对谁都不重要，不管是她们还是他。
看了看低落的少女，子夏什么也没说，人都是要成长的，这些她父母没有交给她的事情都要她自己去社会上去经历，去懂得。
要回了自己的剑，子夏来到舰桥，“短时间内，她们找不到我们的位置了。”
撇了他一眼，威廉没有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沃尔夫看了子夏一眼，他对放子夏出来的事情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不傻，他明白这个时候仅凭群鸦号自己想从包围圈里突围是很困难的，他们需要这个最熟悉夏朝舰队的人来帮他们对抗夏朝舰队。
好奇宝宝似的子夏在舰桥内东摸摸西摸摸，赞叹道：“这艘船未免也太棒了吧。”
沃尔夫干咳了两声，介绍到，“尊敬的提督阁下，西海群鸦号是今年年初刚刚下水的我西联最先进的海妖级重型铁甲巡洋舰，搭载了三具三联装203毫米主炮和15门155毫米副炮，最大航速30节，在中远距离可以对抗3艘同级别的宝船不落下风，即使被近身，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可以凭借高航速和宝船周旋。而我们的一轮齐射在全中的情况下可以轻松击溃传奇四阶以下的宝船的防御。”
“啊啊，真是豪华的铁棺材呢。“子夏鼓了鼓掌说到。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再这么直直的前进，这艘超棒的船就要成为我们的棺材啦！”
“啧啧啧啧，我提醒过他了，应该向南绕道的。可惜他背后的议会不让他这么做。”威廉帮腔道。
“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向西把自己往宝船嘴里塞吗？”
“没错，除非，你有更好的注意。”威廉答道。
看着画了一大堆叉的海图，子夏皱了皱眉问道：“老乌鸦，你说过会有你们的援军从西面过来是吧。”
“嗯，卡特和李准的船也从南边支援过来了。”
“现在转舵向北。”
“嗯？”
“宝船续战能力不强，平时的航速远不如铁甲船。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他们正在西边埋伏好了守株待兔。”
“所以？”
“所以我们先在回头向北，引他们过来。”
“引去哪呢？”
“去这儿！这个他们绝对不敢派全部兵力过来的地方！”子夏在海图的一角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你疯了！”“妙计！”沃尔夫和威廉同时喊道。
子夏圈出的位置赫然是之前他们遭遇克拉肯的海域。那片海域现在依然危险性极高，子夏断定北海舰队的宝船不敢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在那里大规模行动。而子夏的计划，就是冒险前往那里，硬拖时间，直到西联的援军到来。
“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沃尔夫看着地图喃喃自语，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很有诱惑力，与其向西和北舰的宝船遭遇，不如去北边和克拉肯作伴，赌一手北舰不敢派重兵追过去，而如果北舰只派出少数精锐的话，以群鸦号的能力，也不见得就不能周旋。
计划很快制定，在取得议会的同意后，群鸦号转舵北上。在后方两艘宝船目瞪口呆下，全速前进，直奔克拉肯而去。子夏的计划显然打乱了北海舰队的部署，短暂的商讨之后，黑蝠鲼和海蛇号先尾随群鸦号北上，其他船只集合之后缓慢的向北包围。
黑蝠鲼号的甲板上，姬家老九打开了属下递上来的从军部发来的信息：“玄武不日将至。”
而群鸦号船头的甲板上，子夏跨坐在船栏上，静静的看着北方，将和旧日的同僚开战并不会是一件很让人快乐的事。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