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大雾世界

玉蟾高挂,风声萧萧,人眠犬寂时。

在夏风的陪伴中,三个身影借着墙壁与树木的死角躲过晚班门卫的眼睛,迈入了一栋大楼。他们猫着身子,足跟微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一步步踏入四楼。四楼一共有七个房间,其中一位速度稍快,他直接冲到最靠里的房间里面。另外两人相视一眼,耸耸肩,各自去了一个房间,像是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最靠里面的房间传出来一个声音,声音很轻,但带着一丝急切。“忆哥,大头,快过来。”先进入房间的他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知道了。”虞忆应了一声,待到检查完自己的房间,便和吴北一起走了过去,毕竟这个地方溜进来可不简单。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力恒高级中学早已废弃的旧楼,传闻中一个灵异事件多发的地方。这栋大楼自打虞忆刚来这学校便听闻无数人提起,什么深夜婴儿哭啼,什么白衣身影,又比如哪家大人跑这大楼门口烧纸钱,各种说法都有。曾经一度吸引灵异主播前来直播,成为了灵异网红们的圣地。可惜人们的记忆总是短暂的。经历过辉煌后,“圣地”迅速沉寂了下来,甚至无人问津,于是力恒高级中学封闭了这个曾经的网红景点。”虽说大部分人可能早已忘却,但对于当地人以及身为力恒高级中学的学生的他们,如果能去这旧楼呆一夜,可是件值得吹嘘的事情。楼很老,如果要问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灵异事件的传说,还要从十三年的一个故事说起。

话说当时这学校是丰头区的寄宿中学之一,因其奇高的升学率和优秀的教师资源,闻名于本地,甚至有市级学校前来学习。而就是这么个环境下,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正值秋末冬临的某天,该校高三一名女同学向她班主任上报到,自己的一件羽绒服不见了。要是个富裕人家,可能还不怎么在乎。可她的家庭并不富裕,她是靠着成绩硬生生的挺进了这所分数奇高的力恒高级中学,那是她过冬的两件袄子中的一件。

她的老师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得知消息后立刻上报,并带着老师保安们搜查了女寝室。在当时那个学雷锋的时代中,偷窃可是件十分令人不齿的事情,所以便有了这次大规模搜查。可就是奇了怪了,那衣服还真就找不到了。一众老师纳了闷,难不成这衣服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就当第二天老师们吃饭的时候,聊着了这件事情。其中一位男老师兀地说了一句,“那个,你说,这衣服该不会是男的拿的吧。”一石激起千层浪,毕竟大多老师都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女生寝室,先不说那男的到底是怎么溜进去,他要一件女同学的羽绒服又有何用?于是这件事情一下子从偷窃行为转变为精神疾病问题。又是一番大检查,别说,衣服还真就找到了,竟是在同班的一位男同学的箱子里发现的。这下,老师们可都坐不住了。该男生平日里为人老实,学习成绩优异,可不像干这事的人。一众老师趁着午休,把两个学生都带到了校长室,开始问话。男生一口否认,女生则是眼含泪光,一话不说。出于对该男生的了解,他的班主任还是选择相信他,并向其他老师做出了担保。该走的程序都走完了,两位同学也就离开了。毕竟在这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谁也不想耽搁学生宝贵的时间。按理说这事到这也就结束了,但没过两天,男生跳楼了。这可把学校吓一大跳,这不仅是一条人命,更关乎到该学校的声誉.没错!说来可悲,该校更在乎的是名声而不是人命。一调查发现,原来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这件事情,并将男生直接说成了偷衣服的罪魁祸首。短短的两天里,男生经历了同学的唾弃,陌生人的谩骂,更有甚者,直接殴打。他拼命的解释着,但没有人相信他。男生为人老实,只觉得心里委屈,无人述说。种子开始慢慢发芽,积攒着恶意,然后开出了鲜红的花。经警察们调查后,最后的处理结果没有意外,属自杀,学校赔款。毕竟“法不责众”嘛!倒是女生方面直接选择了转校,但警察调查后并无疑点。

之后某天,该宿舍楼便有了闹鬼的说法,有人半夜上厕所说见到了死去男孩的灵魂,据他描绘,他满脸是血,口中在不停的念叨什么。择日多位家长联合上诉,力恒高级中学本着钱能解决的是都是小事的原则,直接又起了一栋新的宿舍楼,而那栋老的宿舍楼便变成了仓库,随着岁月的流逝就慢慢的废弃了。几年后不知道哪的消息传了出去,靠着灵异圣地的说法,学校变废为宝,又挣了一笔。 此次事件后,学校的名声一落千丈,逐渐跌落了当地学界神坛。

------先进入房间的那位名为柯杰,算是三人中的老幺。半个小时过后,柯杰终于在房间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忆哥,大头,快过来。”

随着声音传了出去,虞忆和吴北走到柯杰身边。吴北有点生气,身处这个传说众多的鬼地,柯杰的突然发声吓了他一跳。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柯杰的肩膀,“喂,瞎嚷嚷啥呢,轻点好吧,你是想让门卫发现,然后吃通报吗?”

柯杰吃痛,但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便没有与吴北争辩。他轻轻的说道:“看这个房间,有没有发现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的光照了照桌子。

这个房间便是自杀的那位之前住过的寝室,如今只能算是一个废弃的杂货间,有着一些老式的课桌,堆在角落里。借着手机的灯光,吴北和虞忆仔细的观察着。半分钟过去,吴北有点不耐烦了。“别卖关子了,快点,傻杰,发现啥了,快说。”

柯杰只是嘿嘿一笑,转眼看向虞忆,“忆哥,你怎么说?”

虞忆突然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也发现了那个奇怪的细节。他一把拿过柯杰的手机,光线照在了其中靠内的那条桌子,“大头,看那边。”虞忆说罢伸出了手,似乎拿了什么出来,但吴北并没有看见。直到虞忆把他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手机灯光下,他才看到那个东西。

“一片羽绒?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吴北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知不觉中虞忆的鸡皮疙瘩也开始冒了出来,似是兴奋,似是恐惧。“现在可是七月中旬,哪来的羽绒?况且你看那桌上的灰都已经积了一层了,这羽绒却是一尘不染。。。”虞忆拖长了语调。随着他的声音传出,气氛变的有点诡异。三人大眼瞪小眼,微微楞了一会。

可惜未等他们细品,楼下传来的门卫大爷的声音“楼里的人,赶快出来,我看到你们了。”虞忆等人一惊,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虞忆关掉了手机的光,黑暗瞬间吞没了三人。顿了几秒,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三人开始朝着楼顶移动。微弱的月光指引着他们,一步一步。门卫的脚步声,也渐渐清晰,看起来很快就要发现他们了。三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楼顶,万幸,或是年久失修,或是上面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无聊到深夜探险。去天台的路连门都没有。三人成功来到了顶楼。他们靠着墙坐了下来,呼吸声都放慢了些许。一分钟,两分钟,巴塔声越来越大,门卫的脚步声这会儿像是成了三人的催命符。或是因为无聊,虞忆左手拿出了藏在兜里的那片羽绒,手指和食指捏住,轻轻一搓,羽绒转动起来。他就这样盯着手中的羽绒,就好像有着某种力量吸引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恍惚间一个穿着老式蓝白校服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睛中。与此同时,大雾四起,几乎在顷刻间填满每一寸空间。虞忆要不是和柯杰、吴北两人,肩靠着肩,他都怀疑自己身旁无人。那个身影只出现了一瞬间如同幻视一般。虞忆摇了摇头没有想多,他拿手碰了碰吴北,柯杰。三人多年默契,立刻手拉着手。他们没来得及感慨突如其来的大雾,他们现在需要面对的门卫这一关。但奇怪的是,随着雾起,门卫的脚步声也随着不见了,虞忆没有轻举妄动。一分钟,两分钟,过了许久,三人才敢慢慢动了起来。他们凭着记忆下了楼,可因为大雾的原因,他们并不知道方向,也不敢乱走。过了一会,排尾的柯杰大喊了起来“天上,看天上,快。”声音其大无比,吓得虞忆和吴北忘了思考,也望向空中。随即,他们也都看到了那个东西。

皓月当空,吴北,柯杰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月亮,它近乎挂在你的头上。大雾挡不住它的身影,但光却照不出大雾,所以他们一开始才没有发现它。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没有丝毫逻辑可言。并且它的身上有着一格一格的刻度,密密麻麻,但看到的第一眼,虞忆就能知道了它所有的刻度。就像是一个信息直接塞入了他的脑子。

“无纪元999年!”

虞忆甚至不知道它所代表的意思,但他就能知道这个刻度,这个如梦魇一般的刻度。吴北,柯杰也是同样感受。之前因为太过慌张,他们甚至来不及看天上一眼,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知道,他们来到了类似于小说中异世界的地方。虞忆的身体开始颤抖,这个世界,这个大雾世界似乎对于他来说有着某种无法替代的意义。他的眼瞳中布满血丝,彷佛下一个就有鲜血暴涌而出。身旁二人感觉到了虞忆身体的颤抖,他们没有多想,因为他们的身体也同样在颤抖。不过前者是激动,后者是恐惧,恐惧他们面前所看到的。

大雾中突然显现出一个人,打断了虞忆的思绪。没有任何过程,就好像没有时间在流淌一般,他就这样出现在虞忆面前。他身着蓝白校服,有着一头短发,相貌普通,可以说得上平平无奇。但奇怪的是,大雾却遮不住他的身影。他显现的第一眼,便看着他们,看着他们那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他没有进一步做出动作,只是嘴唇不停的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吓人。

头一低又开始哭喊,他举起手似乎要做些什么,但又很快放了下去。似乎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虞忆他们并没有开口惊扰男孩。他是故事中的人物,那个“偷羽绒服”的贼,那个自杀的学长。没有为什么,看见他的第一眼,所有的信息都传入了虞忆的脑子里。这似乎是这个大雾世界的能力,所有可视之物信息可视化。

三人手紧握着,身体微微颤抖,怕他突然暴起,在他们映像中,他已是传统意义上的鬼魂了。

可男孩只是哭着,哭着,然后,身体逐渐雾化,又不见了。于此同时,眨眼功夫,大雾便消失不见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睁眼时,虞忆三人还坐在楼顶的那个地方,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像他们没有走到楼下,也没有见过那位学长。不过好在有一点没变,门卫的脚步声不见了。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赶紧撤出了大楼,直接跑回了宿舍楼下,靠着某宝购到的绳梯回到了宿舍。

寝室里,三人洗漱上床。虞忆突然说了一句“月亮?”柯杰和吴北楞了一下,随即吴北说“无纪元!”,接着便是柯杰“学长!”。果然是真的。三人眼睛一亮。虞忆说道“休息吧,乏了。”那片羽绒被虞忆放在了口袋中,拉链拉上,声音渐无。虽是如此,三人仍是一夜无眠。辗转反侧到深夜,寝室里才传出了阵阵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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