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村与其说它是个村庄倒更像个世外桃源,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能人异士,再加上四周地势险要,有高山险峰阻隔,所以除非身怀武艺,不然很难进入。
得益于此,自一百年前那场东西村大战之后,近百年来外界俗务从未真正打扰到这里,村子一直处于修生养息状态。
村子里的情况,对于外界而言是神秘的,但对于商言而言,则是再熟悉不过的。这是他从小生活居住的地方,他爱这里胜过周遭一切。
以前每次出去执行完任务,回程时候总是轻松愉悦的,因为每走一步就离村子近了一些,但这次不同。
这次他心情十分沉重,甚至故意在路上耽搁了一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把杜霄阵亡的消息带回村里告诉大家。
他本来想把杜霄的断臂一起带回村埋葬,但是路上腐烂不便,而且他觉得这截断臂也应该和身体留作一处。
所以他在杜霄最后焚灭的地方把那截断臂也埋了进去,他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他的三哥也是完整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在村议所,商言流着泪把杜霄阵亡的消息告诉了村执者杜雄城,并把两个孩子交到了他手里。
杜雄城见到自己的外孙,悲喜交加,又联想到了自己身故的女儿,竟是有些难以自制。便转过身不再去看,只是吩咐将两个孩子先行带下,给村里还在哺乳期的妇人喂养——作为村执者,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孩子抱走后没多久,建在山顶上的议所里就聚齐了五个人,他们是村里的五大散人,是村里除了杜雄城之外最有声望也是气法最强的。
杜雄城召齐了他们之后就把杜霄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大家脸色都变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六个人围坐在圆桌旁都不说话。风声很静,窗外一群鸟在蓝天下结群飞过,叽叽喳喳的。
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粗壮汉子率先开了口,“杜霄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西林那帮人欺人太甚,之前他们不招惹咱们,我洪大筹也可以当作没有他们那帮人,但是现在都来杀我们的人了,那就不能再对他们客气了。”
“大筹兄弟稍安勿躁,这件事牵扯众多,不能感情用事。”说话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瘦道士。
洪大筹性子火烈,但是对于这个道士却有几分怯意,便不再说话。
“那天虹道长的意思是什么?”
问的是坐在他旁边,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妇人。
她真名没人知晓,大家一般都只是唤她云姑。
天虹道长道:“自一百年前那次大战,由两位村首带头允诺不再兵戎操戈之后,两个村子从来只有偶发的小摩擦,没有过大规模对抗。如今虽有死伤,那也只是少数人的个人行为,还没有上升到他们村子立场,所以如果因此而和西林决裂,对两个村子都可能是毁灭性的。”
这时一个看着病恹恹的瘦弱青年也说话了,“可两位村首盟誓已是一百年前的事了,隔了这么久,就算我们东林村愿意恪守承诺,他们西林也不见得就愿意遵守。”
“容清兄弟所言极是。”一个白须老者点了点头,“现在不是我们要和他们为敌,而是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杜霄这孩子从小聪明伶俐,也是老夫看着他长大的......”说着竟是老泪纵横。
云姑忙劝慰道:“辛老夫子要保重身体,杜霄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还是要商量出个万全之策。”
辛老夫子这才擦了擦眼泪。
“其实我还在担心一个事情。”天虹道长沉吟道:“这件事虽然是他们挑起的,但是他们那边毕竟也折损了几位护阁,就算我们这边想息事宁人稳妥了事,他们那边也不见得就同意。”
洪大筹听闻,瞪大眼睛怒道:“什么!他们派人来追杀我们的人还有理了?别说只死了几个护阁,就是他们十个护阁外加霸首司徒老贼全死了都不够来给我杜霄兄弟偿命,他们如若当真要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我洪大筹先去扫平了他西林。”
林容清向来看不惯洪大筹胡吹大气,听他如此说,冷笑道:“大筹兄弟好手段,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倒是多余了我们这些人在这里想法子。”
“什么!你说什么!”听他奚落,洪大筹涨红了脸。
辛老夫子见本该一致对外的时候居然开始了内讧,不禁愠怒道:“大家都少说一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杜雄城一直没有说话,他心里也犹豫不决。
杜霄从小死了双亲,是他亲手抚养长大,虽非亲生但和亲生无异。现在被害,他是最想给他报仇的人。
但他是村执者,掌管着一村命途,不能因个人私心堵上整个村子的命运。
思虑良久,杜雄城缓缓道:“这件事现下情况还不明朗,但我们绝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生死就挑起两个村子的战争。大家都应该听说过一百年前那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吧,我们东林村八百多人最后死剩不足两百人,西林村更是余下不足百人......正因为惨烈程度超乎想象,两位村首才立下盟约永不再战。”
说着杜雄城环视众人,“所以决不能因一时之气而不顾后果重演历史悲剧。”
大家都安静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真的两村交战,如今的结果只会比一百年前更惨更烈,这是谁也不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一层后,大家心里的激愤也慢慢回归了理智。
“可就是为了避战,所以我们就不给杜霄兄弟和全村人一个交代了吗?”洪大筹虽然没那么冲动了,但是还是有些难平的气愤。
林容清道:“我们这边只死了杜霄一个,而他们那边死了三位护阁,按照西林人一贯的作风和秉性,我们倒要想想如何防他们来找我们麻烦才是。”
洪大筹跳了起来,“难道他们挑事在先,如今还能恶人先告状,要我们给她们交代不成?!”
辛老夫子道:“以老朽对他们西林人的了解,他们的确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
默然片刻,云姑抬头问杜雄城道:“我们东林和他们西林我只知道原本是一个村落,但是后来如何分家又如何反目的却是一知半解,还望执者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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