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
洁白的病房内,一位花甲之岁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一旁的心电仪的线有节奏地起伏着。病床旁边守着一位同样年龄的女人,病房的窗户旁站着一位穿着时尚的女人。
两人脸上都挂着愁容。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闯进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奔到了病床边,想要推醒眼前昏迷的男人,却生怕病人再有什么闪失,已经伸出的双手又缩了回去。
小伙子抬头望向守在床边的女人,眼中尽是震惊:“妈,爸他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哽咽地回答:“今天上午在家摔了一跤,结果就成这样了。”
“那医生怎么说?”小伙子急了。
“医生说是脑出血。”窗户旁边的女人开口了。
一听是脑出血,小伙子松了一口气。
“但医生说情况严重,很难救回来了。”
这轻轻的一句话,仿佛一道炸雷。
“顾航,爸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床边的女人望向窗外。
从小到大,父亲顾北在顾航眼中就一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怎么会就因为摔了一跤而濒死。
顾航不愿意相信。
“姐。”顾航故作镇定。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现在父亲病倒了,他不能退缩,“只是说很危险,没有说没希望了对吧,也许还有救!”
这句话顾航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顾宁看着眼前的弟弟,她知道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话啊。”顾航死死盯着姐姐顾宁。
顾宁走到病床旁的母亲身边,轻拍着母亲的背。
“小航,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顾宁叹了一口气。
顾航没再说话,低下头看向躺着的父亲,内心五味杂陈。
他从没想过在他记忆里身强力壮的父亲会因为摔了一跤而不省人事。顶梁柱有一天也会倒下。
顾航掏出手机,给顾宁转去了两万块钱:“姐,这是我卡里的积蓄,你先拿去垫医药费。”
顾宁反问:“你不生活了?你才刚刚大学毕业,刚刚进公司工作,才赚几个钱啊?你一下全拿出来,等着喝西北风?”
“我是儿子,应该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爸治好。”顾宁的质问像利箭一样刺进顾航的心。
刚刚大学毕业的他工作了四个月,一个二流大学出来的本科生,两万块钱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他把他今后的生活费全弹出来了。
“是啊,小航,你姐说的对,你掏这么多钱,你以后怎么办呐。”母亲劝他,“你还要结婚的啊。”
“爸重要我重要?!”顾航几乎是吼出来的。
“医药费我可以出,你得生活。”顾宁说。
顾宁比顾航早毕业五年,现在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
顾航摆摆手:“过一周就发工资了。我没事,把爸治好最重要。”
见顾航如此固执,顾宁也没有再说什么,收下了这笔转账。
“今晚我留下照顾爸吧。”顾航狠狠地擦去了眼角的泪。
爸,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深夜,母亲被顾宁安置在自己家中休息,顾航一人坐在父亲床前,双手紧握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回想着小时候和父亲的点点滴滴,祈祷父亲能度过这次难关。
顾宁安置好母亲后又赶回医院,给顾航带来了热饭:“趁热吃吧,妈做的。”
顾航接过便当盒,没有打开。
“快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顾宁帮顾航打开了便当盒,又把筷子递给顾航,“爸变成这样,我们都不想看到,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顾航扒拉了两口饭,“姐,哪怕是我摔这一下也好啊。”
顾宁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上,顾宁比起顾航倒是更沉稳一点。
“明天你回去上班吧,爸这边有妈,回头我再请个护工。”顾宁说,“你也得工作,也得生活。”
顾航摇头。他不想离开父亲。
“顾航,听姐一句劝,爸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就当是为了他好。”
没有回应。
第二天,顾航回到了公司。继续工作,心里仍牵挂着父亲。
此后几天,顾航一下班就会往医院跑,父亲的病情倒稍微有了好转的迹象,顾航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父亲一定会挺过来的
过了一周,顾航正在公司上班,姐姐顾宁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顾航接起电话:“姐,有什么事吗?我快下班了,马上就来医院。”
电话那头是姐姐的啜泣:“爸走了。”
五雷轰顶,顾航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驱车赶往医院。
赶到医院,父亲已经蒙上白布,推进了太平间。
顾航冲进太平间,趴在父亲尸体旁痛哭。
哭了很久。陪他长大的父亲走了。
无法挽回了。
回到乡下办了丧事,母亲执意一个人留在乡下,不想给姐弟二人添麻烦,他们也没强求,尊重了母亲的意愿,让她守在父亲身边。
顾航深陷父亲离开的痛苦之中,回了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不吃不喝。
顾宁没想到弟弟有这么极端的做法,每天下了班就来到顾航家里安慰他,但丝毫不见效果。
顾航自己无法释怀,但还是走出了家门。准备工作。
回到公司,经理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是不是不想干了!?”经理愤怒地拍着桌子,“旷工一个多月,电话电话不接,短信短信不回,你是要飞啊?翅膀硬了是吧,不想干给我滚蛋!”
顾航木讷地转身走出经理办公室,走到自己办公位上收拾着东西,周围的同事上来安慰,他也毫不领情。
收拾好东西他就回到了家中,被炒鱿鱼的事他也没和姐姐顾宁说,仍是浑浑噩噩地活着。
就连谈了三年的女朋友的关心也没有回应。
这天,女朋友苏念找上门来,敲开了顾航的房门,把他从房间里开了出来
看着顾航胡子拉碴的脸庞,苏念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顾航的鼻子斥责:“顾航你能不能有点男人样,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当初真是看错你了,怎么会看上你个窝囊废。”
苏念的话语像针一样,但也骂醒了顾航。
人死不能复生,父亲已经走了,他还一天天玩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他意识到自己给身边的人也带来了苦恼,困扰以及反感。
该振作了。
他拥抱了苏念。
爸,我会振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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