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留下朱葆光一个人,他仰天长叹默默流泪。夏冬至人生得俊,她家里待她也好。从前他只敢远远地看上她几眼,连话都不敢跟她多说。爹娘知道他的心思,跟她家多多套近乎。他每次看着媒人进夏家的门都悬着一颗心,听到她没定下亲这颗心才能放下。她爹娘说夏家的眼界高,又说她们家家境殷实,又极为疼爱两个孩子,要求高不希望她们受苦那是自然的。他们家家境比不上夏家,只有等他考上了功名,最好能当个官,哪怕是芝麻大小的官都行。这样家里才好去提亲,才好把她风风光光地娶回家。他也的确考上了功名,可家里说等乡榜下了,再去提亲。可乡榜还没下,她怎么就生死未卜了呢。
朱葆光越想越伤心,想立刻到夏家去。可心里想到了母亲时常的教导,不要和女子走得太近了,莫坏了人家的清誉,也坏了自己的前程。现在她家里定是乱得很,她父亲定是早早出去找人了,家里应是只有她妹妹和她母亲在。自己一个男子冒冒失失地去她家,指不定人家要生出多少风言风语,坏了她的清誉。还是求娘多多帮衬她家吧。朱葆光想定,就朝屋里走了去。
夏家家里,朱招娣和夏小满把所有钱和值钱的首饰都搜罗了起来。朱招娣拿出自己陪嫁的几个银镯子对小满说:“儿啊,莫怪娘。这些本是给你和姐姐陪家的,现在你姐姐不见了影子。我也只好把这些都当了,换些现银来急用。”
夏小满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朱招娣要带着夏小满一块去城里的当铺将这些换了银子。夏小满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踏出家门就浑身发抖,几乎要昏死过去。朱招娣试了几次,发现夏小满次次如此。她没法子,来回一趟的时间可不短,若是被关在城里了她可不舍得出这个钱。朱招娣只好嘱咐夏小满把门关死了,匆匆出门去了。
朱珍珠被父亲警告了,“若是再让他发现她和这件事有半分的关联就把她给发卖了”。她心里记着夏冬至,可她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她在溪边用捣衣杵一遍遍地杵着,发泄着自己心头的怨气。不远处的滩头传来叽叽喳喳的女声。
“要我说这夏冬至定是和他人有了什么,不然这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抓她不抓别人呢?”
“就是就是,她平常就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四处勾人呢。”
“那可不是,男的看到她都走不动路了。不是狐媚子还能是什么。”
朱珍珠听见了,气得嘴唇发抖。她速速洗完衣服,抱起衣服走了。
珍珠走得格外小心,走两步就要看看旁边有人跟着没有,四处是不是有人在。她确信四下无人之后才放心地进了一间破庙。
庙里的神佛沾满了灰尘,还缠着一层一层的蜘蛛网。庙里早有人在等候。
那人身形壮实,脸上有些没剃好的长长短短的胡茬。朱珍珠看见了吓了一跳,要大叫出声。那人赶紧捂住朱珍珠的嘴:“我的好妹妹啊,你可别把人招来了。”
朱珍珠吓得赶紧推开那人的手,连连倒退几步,想转身就跑。
“小圆子”。那人喊了一句。
珍珠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人:“你真是我姐姐?”
那人哈哈大笑:“这可还有假?”
“身子可以拿布条竖着,那你的脸上怎么长了胡子?还有你的脸怎么变得那么粗糙了?你怎么像个汉子一样?”
“外出行走用女子身份多有不便。你我小时不是常常烦恼那一圈胡子吗,我在外哪有时间管这。自然是任它长了,没想到长成了这样。倒也帮了我不少忙。”
珍珠还是不信,用话试探了好几回。那人是都答出来了,可珍珠还是不敢认。直到来人给珍珠看了耳后的胎记。珍珠伸手搓了又搓,确认不是粉伪作的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和许久不见的翡翠并排坐在了脏兮兮的神庙里。她得知姐姐之前逃了,也确是被抓了起来。爹娘本是要把她沉塘的,她拼死挣扎打晕了绑她的人才逃掉。逃走以后她可不想再用女儿的身份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就把自己乔装打扮一番,上了山成了匪。这伙子匪倒也有趣,男女都收,不问出身。她也算是落下了脚才回来找珍珠的。珍珠跟她说了夏冬至的事情,翡翠说这山匪具体在干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只是个小头目。负责盘查上山的人罢了。珍珠求着翡翠把她也一并带出去,翡翠摇了摇头,不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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