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怀北

车队消失在了昏夜的尽头,隐隐响的吆喝声徐徐传来……

陈暮心中忐忑犹如在灵魂摆渡途中被人无情抛弃,但是她没有犹豫,她选择了等待谢诗,她直直的站着,仿佛是晚风中脆弱的孤苗,风雨飘摇,也不能移动半点位置。

"需要我扶你吗?"纤柔温和的声音宛若一瓢清新甘甜的泉水,让陈暮的心都融化了,她转头看向满眼善意的焕玉,是感激也是惊讶,错愕道:"为什么你不跟他们走?"

"没有为什么,想留下来而已。"焕玉没等陈暮缓过神来,便搀扶着她说道:"走,带你去找谢诗。"

"谢谢…"

昏暗令陈暮头脑欲发难受,她皱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是楼梯暗淡的轮廓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每一步都令她胆战心惊,还好有焕玉陪着她。

陈暮气喘呼呼,汗水在一次包裹全身,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她们爬上了阁楼顶层,晚风格外凉爽,也像是在安抚陈暮忧心的心灵,但不一会儿又陷入了焦急之中,因为谢诗去哪了?

焦灼焚心的不安深深的烙在了陈暮的脸上,被焕玉尽收眼底,安慰道:"应该就在这廊道上,找找就好。"话刚说完,焕玉便看到了露在月光下的助行架。

她牵起陈暮的手,走到助行架旁,看见了蜷缩在廊道角落处的谢诗,他把头深深埋进腿上,两只手死灰般挽着自己的脑袋,只露出乌黑尘布的头发,与这黑暗浑然一体。

陈暮不知道他为何伤心,仰郁的他也不想说一句话,沉默压仰着空气,身体也变得沉重了似的,陈暮坐在谢诗身旁,漫不经心的望着被黑云半遮半掩的月亮,焕玉双手撑在木护栏上,也欣赏着这份执着的沉默。

三人没有说任何话,谢诗也没有抬起头,就这样三人在困意绵绵的劝说下都进入了梦乡,凉风拂风……

"咳……咳咳!"

焕玉被这铃声吵醒,醒来却发现这里还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晨光浑浑,空气湿冷,让焕玉打了个哆嗦。

陈暮感冒了,有些严重,咳嗽不断,焕玉摸着陈暮的额头,感到一阵炙热,"怎么这么烫?"焕玉轻声忧心道。

谢诗也被剧烈抖折的咳嗽声吵醒,这是陈暮的声音,她生病了,他抬起了头,长时间的低头和靠压让自已的脸色苍白,头脑昏胀,脖颈酸麻,血流如同来了一个大漂移,站起时摇摇晃晃,差点又摔了回去。

"小心点。"焕玉提醒道。

谢诗点点头,看着陈暮霞光晖映的脸蛋儿,自责感又涌上心头。

"下楼吧,高处,凉。"焕玉轻声道。

"噢……噢,搭把手。"

"嗯。"

陈暮被俩人抬到了阁楼下,谢诗不知手措,身边没有多余的衣物,自己也没应急经验,让自已手脚无用武之地,只能干瞪着眼。

焕玉拾集枯草,干柴,从腰间的布囊中抽出一竹火引,轻轻一吹,渺弱的火花便随风飞扬。

滋啦啦……温和的火焰在焕玉的呵护下逐渐壮实,大火铮铮,她不断的添加干柴,控好火候。

谢诗也帮不上什么忙,焕玉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独来独往似乎是特定的,她的高冷,让谢诗无从下口。

陈暮微微抬起紧张的眼皮,疲乏无助般,"你终于醒了!"谢诗见着陈暮面色生润了些,激动道。其实并没有过多久,但是陈暮的苏醒对自己来说是久违的安心。

"谢谢。"陈暮看着面青的谢诗,以笑盈心,他终于从仰郁中脱轨而出,对他来说,还是自己更重几分。

"啊?不是,我没做什么,你更应该感谢焕玉。"谢诗低声道,自己的呆木令自己底气空虚。

陈暮有些不相信,只是认为他是谦虚罢了,但焕玉肯定也帮了不少忙,于是扭头对焕玉道:"谢谢。"

"嗯,你感冒挺严重的,得找别人帮忙,死漠城离我们太远了,所以等一下出发去东北方向,四百余里的千怀北寻医,这要好些。"焕玉安排道。

"好,听你的。"谢诗语气坚定,果断,对焕玉现在是很信任的。

吃完早饭,俩人将陈暮扶上马车,启程前往千杯北……

……

"焕玉呢?怎么没有见到她。"鹿关左瞅瞅右瞅瞅,老感觉少了个人,这才发现焕玉不见了,转身便寻问秋文。

"她留在了陈暮和谢诗那,怎么了?"

"没事儿,我还以为你把她抛弃了呢。"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难道不是吗?"鹿关戏逗道。

"是,你说是就是。"秋文搪塞回应道。

"唉……你说这千绝壁,还够我们撑多久,大家对这好像有些灰心了。"鹿关忐忑不安道。

秋文也有些惶恐:"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对了,你把焕玉留给两个陌生人?你能放心?"

"放心,她们很快就会熟的,甚至会十分信任,因为谢诗和陈暮也是穿越者,同为现代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听到了谢诗讲述的故事,别想别地儿去了,我可不是偷听哈。"秋文谨慎道。

"哼,这不是偷听是什么?自己都承认了。"

"你……"

千怀北坐落东北陲边,是一座繁花似锦的大都城,可是现在,城内百姓萧条,屈指可数,而城外,身穿锦衣绣袍的文人墨客也撸起袖子费力的刨着杂草丛生的荒地,简直是云泥之别。

谢诗也被这一幕惊呆了,而焕玉还是那面众生平等的面容,神色淡定,这一切她已经见识过了,再来第五次更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医馆在哪?"谢诗有些担心,在城中街道走了许久,也没见一处牌匾写着医馆二字,决定问问焕玉,让自己虚弱的心灵填点坑。

"快了,就在前面。"焕玉回道。

果然医馆很快就到了,谢诗提前下了车,左腿随着马车行进的速度快速弹跳着,随时准备着将陈暮扶下车,送进医馆。

仨人风尘仆仆,搀扶着陈暮进入了医馆,阔大,文雅风清的医馆却空无一人,空寂,静寥,煎熬再次扑向谢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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