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千绝壁

陈暮走到一边,李睿正要跟上去,却引起了陈暮的慌急,阻止道:"你站在那别动,我先缓口气。"

李睿先是茫然,后是哑然失笑:"我就问了个问题,没那么恐怖吧?"

"那你也别过来,我嗓子都要变成沙子了。"

"好好,我不过来。"李睿应付道。

见李睿老实,陈暮将焕玉扯到一边,焦色洗面,轻声道:"我忘记香茅长什么样了。"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摘个做样本,你就说你不知道描述就可以了。"焕玉悄声回道。

陈暮转过头,提起干哑的嗓门,道:"香茅长什么样我不太擅长描述,走我带你们找一株,自各儿瞅瞅。"

众人兴奋了起来,对能防止怪病缠身的植物,少不了新鲜感。

陈暮尽量和焕玉并肩走,怕走错了方向,露了馅,而且也会显得自己呆头笨脑的,想想就有些后怕,背后发凉。她微微侧过头,用余光一角撇向李睿,想要一探究竟他是否有质疑的表情。他和谢诗聊得有来有回,脸上的笑容始终恰到其分,这让自己安下心来。

没走多远,他们便在这荒石坡上找到了一片绿荫,方才还惶惶不安的陈暮此时心中犹如蜻蜓点水。

焕玉拉拉陈暮的衣角,小声道:"那个茎杆丛生,细弱,外表灰绿色至深绿色的就是了。"并用手指配合着话语,指了指大致的方位。

还好除了香茅,其周围的植株大多低矮,很容易辨认出来。

陈暮小跑到一株香茅旁,掰下一节,喜形于色。"看,这就是香茅草。"摆弄着手中散发着缈缕清香的香茅草,得意洋洋道,总算是渡过这一劫了。

天气火烫,宛若蒸笼一般,热气腾腾,将他们弥浸其中。为了避免丧失过多的体力,他们割完一丛丛香茅草便奔下山脚,准备到太阳西落时,再行动。

山脚下有一处溪流,贴着千绝壁的一角静默地流淌着像是小蛇盘着石缝在这狭小阴暗的地方乘凉。

在湿漉漉的溪滩上找几块趁手的石头,将香茅草碾成糊渣渣,淡香变得尤为浓重,有些让人窒息,一时适应不了。舀起一碗清水,将它冲淡些,味色也变得快畅人心。

太阳逐渐西落,是时候了,众人先前在脸上,颈脖,手臂,脚腕涂抹均匀,香味掩盖住了汗臭味儿,也令自己舒爽的许多,也许是皮肤干燥太久,才会对突如其来的甘淳如比敏感。每人挎起一个装有香茅水的竹筒,以备不时之需。

再次来到崖边,几名兵士将两根粗木固定好,镶嵌在两处石缝中,将麻绳套圈,绑紧。长绳一股一股的圈盘在手中,没过多久,就万事俱备。

站好角度,两名兵士铆足劲,用力一甩,麻绳腾开紧湊的身子,一环接一环仿佛是有规律的音符,抛洒下崖底。

李睿紧皱横眉锐眼,确认绳子足够长,便安排道:"两人守在这里,其余的人,两两一组先后下去,在下面集合。"

众人附声。焕玉虽然很不情愿下去,但是又担心他们会遇到其它困难,便跟了上去……

谢诗有些胆怯,手不听话地颤抖着,这让自己时不时甩甩手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到自己了,他将一段麻绳卷住手心,另一只手辅佐滑落。

陈暮和谢诗一组,陈暮有些害怕,自己小时候也是有过冒险旅途的幻想,可是到这里怎能因为害怕而退缩呢?好怠自己也玩过攀岩,蹦极。

她也跟谢诗一样,左紧右驰。开始下滑。

粗糙,硬邦邦的麻绳勒得手掌心生疼,犹如铁纱磨皮,烙铁灼肤。

谢诗微闭着双眼,一边下滑一边幻想着其它事儿,双脚撑着岩面,一蹬一蹬的滑一段,停一段,血液流动被放缓,打乱,腿脚逐渐发麻,冷汗犹如烦人的虫子,让自己心神不宁。好在两人都坚持住了,到达了崖底。

刚要松松身骨,抬眼却发现周围都是密密匝匝的黑点,在瓢动着,抽搐着。

是伊蚊!谢诗敢紧掏出竹筒,在自己的脸上,手上重新涂抹一层。陈暮也不敢懈怠。

最后一组,焕玉和李睿,他们的速度可快多了,没让其他人等太久。

李睿到达崖底后,仔细观察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寂冷,让人滋生恐惧,这是一个未知的地方,毛骨悚然,夺人性命的地方。

"我们需要找到兽群,如果运气好的话,幸许我们还可以猎杀到几只,这一片,沼泽有些多,大家注意脚下。"焕玉谨悄道,她对这有经验,这时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将军。

"好,走吧。"李睿应声回道,时间有些睌了,他可不想两袖清风,空手而归。

兵士们捡起枯枝,在前面探路,路途中,腐臭味儿溢鼻,它可是这里的常驻民,对来这里的客人自然十分欢迎,瞧,露在沼泽面上白渗渗的牛头骨就是被这里的热情所陶醉,为这腐臭味儿传宗接代,延继香火呢。

时不时还有几只炭黑的乌鸦落在头骨角上,对着众人叫喝着,棕榈色的眼睛剔透圆润,小巧瘆人。谁也不知道在它们眼中自己是新鲜物儿,还是恶臭的腐肉。

它们一直跌旋盘继的扑腾在众人周围,想要看到他们失足陷入噬魂的沼泽,永远也爬不出来,心里一直默咒着,仿佛在进行着一场仪式。

一切顺利,众人成功穿过了沼泽地,站在这里,泥土踏实,散发着本该有的芬芳。

李睿看向眼前茂密的丛林,信心满满,喜悦剧增,他好像已经看见了成功,穿过了险恶的沼泽地,肉质丰满的猎物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更让人惊喜的是,伊蚊在这里少了许多,只是偶尔有几只不知死活的,在耳边嗡嗡作响,偏偏要吸足了一腔纯淳的香茅香气,才肯灰溜溜地飞走。

丛林中的植株饱满丰润,小水坑也到处都是,树干粗壮,干湿。每走一步都要与植株来个亲昵接触,有的还依依不舍,愣是要给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让你对它负责。苍耳,小刺在衣物上占满了位置,随自己漂荡,看着小而细腻密集的小刺让人心中发痒抓狂!苍耳还好,可这小刺,敦可忍,敦……不忍也得忍!

他们不能放缓脚步,不然就得在这里过夜……

灵动的鼻子嗅动着,有敌人,是猎物,侵犯者……

它们动起了顽劲矫捷,魁壮力挺的身子,踏起轻错的步子在密丛中穿梭犹如一道风,让植丛摇曳,落叶沙沙……

随着气味,它们看到了他们……

数双幽眼匿若在绿丛中,踱徊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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