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过曦,暖洋洋的阳光沐浴着众人蓬勃的朝气。
袅袅炊烟早已遮过日出,厨子们做好了香喷喷的早饭,铁勺猛敲大黑锅的边缘,喊着那让人两眼发光的口号。
"开饭喽!"
士兵们一拥而上,排起长龙般的队伍,磕踫摩挲着手中的瓷碗,筷子。闲聊声犹如沸腾的锅水,起起跌跌的小水滴。
李睿匆匆吃完早饭,双手一放,便准备到庙口集合,本以为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到集合点的,没想到焕玉比自己先行一步,悠悄着坐在草垛上,双手撑起那娇小的背影,盯着半醒半迷的天空出神。
"这么早就到这了。"李睿打招呼道。
"嗯,几步之遥,没快多久。"焕玉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昂起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天幕,想要从中找到尽头,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冷稚的语句宛若已散的寒雪,略带不舍,略留痕迹……
李睿想逐磨透她的心思,可是她的魅力似乎有一层黯淡的隔阂,摒除着一切。只能走到另一边,离她十步之距,等待着其他人。
日升初起,参半了半边身子,人就到齐了,他们不是拿着一捆一捆的麻绳,就是扛着木板与锲好的木齿轮。
"出发!"
李睿挥划起右手,迈出第一步,领队前往千绝壁。
他们走过一次,对途中的景物很熟悉,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上了崖顶。
风还是那么的精气旺盛,好似不用休息,呼呼地吹着,拂尘迎面。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焕玉,等待着她的发话。
"把麻绳结成渔网状,留四个人,杠起木材,跟我来。"焕玉一步一蹬地在裸石上行进,目光扫视着四周,寻找合适的位置。
李睿派了四个人跟着焕玉,而自己则留在这,干起了枯燥费劲的拧结活儿。
"我们要跟着焕玉去吗?"陈暮拉拉谢诗的垂耳。
"我就不了,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注意安全。"谢诗坐在一处石块上,有精无力的,昨晚睡得不是很舒坦,身子一摇一晃地,好似再加大点风,就可以把他蹭倒在地。
陈暮表情怯愣,看着已经离自己有些距离的焕玉,有些为难,可是她又不想留在这陪谢诗焉焉欲睡。
"那我先走啦。"
陈暮一阵小跑,追上了焕玉的队尾。"焕玉,你要去哪?"
"不知道。"
陈暮的热情被她那清淡平平的回答冲了回去,这让自己成了当局者迷。为什么她会不知道,留下的只有困惑与无奈。
走走停停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小石大石滚存在一起的突崖处。这里石隙坡多,正好可以立起粗圆的木桩。
"就这里了,按我说的做……"焕玉起手辅语缓缓而述,士兵们按照着她的要求,一字不差地组好台框,立起杠杆,滑轮。系紧绳索。
陈暮看着焕玉那娴熟地动作,不疏不亲的话语,冷静如初的神色,投已羡慕掺杂着嫉妒的目光,如月色般的额头也被皱拧成了沟壑纵横的"川"字。
太阳也爬上了天幕的半山腰,狂敲乱打的声音也鸣金收兵,好了,一个人工起升板就这么做好了,虽然不够美观工整,但也足以让自己叹为观止,毕竟自己的作品,才知道为了它,自己究竟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巨大的渔网拧好了,李睿双手颤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手心被麻绳磨得红肿,刺痛如同无数根毛针扎进你的血管中,但是看到如数的网结,心中还是满是欢喜的,嘴角浮出一丝感慨的笑意。
一名士兵渐进着脚步,吁哧吁哧地喘着粗气,离李睿还有几米的距离,就停住了酸紧的双腿,禀告道:"将军,你们也准备好了啊,焕姑娘说弄好了,就收起渔网,去她那儿。"
"好,带路。"李睿抬头看向半晌的太阳,嚊了嚊鼻子。
谢诗坐靠在一处巨石上,死睡了过去,对周围的声响丝毫没有注意。巧的是,士兵们见他什么忙也没帮上,便没把他叫醒,李睿也忙于正事儿,没有留意谢诗。
昨晚蚊子扰人,让谢诗睡得不舒服,最可恨的是,它们竟胆大包天,哗众取宠似的住耳孔,鼻孔里跑,简直是无孔不入,钻地三尺。今天起的又早,眼边的灰圈也光临寒舍,镶在了自己那原本水汪汪的眼睛的一侧,变得睡眼惺忪,醉眸微醺。
那士兵刚松一囗气,现在又要原路返回,腿脚还想再僵持一会儿,托点时间。
"将军我……"
"来两个人,扶着他。"
另两名士兵搀扛着他的腋下,脚步微微悬空,这下,走得可松驰多了。
焕玉见李睿他们来了,便指着两旁的木桩道:"把渔网系上,抛下去。"
士兵们没有懈怠,依晰着手疾眼快,忍着擦伤将绳索系牢,几人合力将渔网抛洒向崖下。
"成了。"李睿揉了揉红烫滚痛的手心。
"这样下去就效率快多了,记住了那起升板不是人乘的,是运猎物的。"焕玉瞅了瞅那起升板,嘱咐道。
陈暮的目光游走在队伍中,却没有寻得谢诗的身影,一开始觉得有些气闷,他竟然不肯主动来找她,现在渐渐起了忧急。
"谢诗呢?"
"还躺在原先的地方补觉呢。"一名士兵讥笑道,全然不考虑陈暮的感受。
陈暮有些生怒,她向队伍后面望去,正要提起脚步去找谢诗,却退却了,前方的路是那么的陌生,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没有显眼的装饰,都怪自己当时来的时候,发着呆,空想着一些事情,没留意观察路况。找不到原先的路。
李睿见陈暮滞愣在原地,犹如一尊活龙虎跃的蜡像,却又只能静静的站在那,心里有一丝同情,自信道:"放心吧,谢兄弟睡醒了会自己回寺庙的,再不行,到时候我再派两个人把他叫醒。"
"现在我们都有些累了,去山脚那条小溪边休息会儿吧。"
陈暮抬头看了看即将正阳高照的太阳,心想也是,没等人把他叫醒,太阳先把他晒醒喽。
终于可以去树荫边休息了,士兵们顿时抚掌含笑,起身蹦着罢工似的脚步,起起荡荡地向山脚奔去。
涟云游逸,太阳洄升,光芒与云层十分契合,没有要遮避的意思,无睱顾他地各寻其路。
温烈的阳光滋滋地晒着,纱纱的石块安祥着驱除着身体中的凉气,尽情纳收着滚雾般的热气。
谢诗的头发湿了一大片,搭头的石块也惨遇遭殃,油滑腻腻的汗水抹尽了那石块原先的颜面,湿洼洼的,表面的小孔不尽石意,盈满了谢诗的汗水。
石块忍不了了,温度渐渐升高,灼赤着谢诗的脸颊。
谢诗皱紧了眉头,表情窘慷,却还是不肯睁眼,自己还没睡够呢!半边脸都快要烤熟了,才略倾了身子,想要调整一下睡姿,如同一滩软浊浊的橡皮泥,扭动着腰间。
"啊!"
小石块松落。踏脚临空,跨然失衡,摔到了一处四石阻光而立的石坡下,放眼看去犹似是这乱石中的一处窟窿眼。
谢诗被摔醒,惊吓是一味良药,让自己精神焕发,活力四溅,热血沸腾。刚想起身抚平自己那动乱的小心脏。可是几道黑影逐次投下,游旋,却令自己屏息敛声,收起怀愤的心,退至一处角落,垂下迫虑的眼神,等待着。
等待着它们的离去,或许自己早己被发现,它们只是在挑逗着猎物,亵渎着心理,令人恐惧万分。——鹘巨,让三族备受惧戮的存在。
好在它们并没有察觉到谢诗,仅仅是观察了一下地形,便振翅飞走。
小溪边,士兵们划水嬉喜,冰凉的溪水褪逐着热气,扑起着清爽。
李睿坐在裸裂在地面上枯裂沧色的树根上,看着士兵们如此放松,脸上写上了祥和。
焕玉在树的另一侧,和陈暮闲睱疏聊,空寂的心得以倾述,这是让自己感到最棒的感觉,千里冰霜,独爱一处雪莲。
萧萧落叶,飘下,腾翻着影子,折映着光线。
高挺的身影,在这小林间漫步穿梭,它好不容易才下来走走,可是任凭它再怎么轻盈悠悠的脚步,依旧让枯叶发出好似流水磋石,纱纸破碎的嘶嘶啦啦的声响,它讨厌这声音,又渴望能经常听得到这般声音,太少了,少之又少……只因被逐深渊……那里的无尽是它,乃至本族最大的悬石,沉而沧古桑老,那时的怒火灌顶,愤色拨天也只是一味的退却……
锐寒的目光游刃在李睿身上,他们盔甲上的红白玫瑰图腾激荡起它心中的杀意……
它抖擞着凌乱的黑羽,深遂的纵瞳犹若深不可测的黑洞,伴着深渊的悴色,观碾着他们。
不一会儿,它心里猛然间灿喜自窃。"是的,没错,他死了,哈哈。"
狂喜让自己的暗暗窃喜,哼唧出了纤长讽耳的鹰鸣,弹奏起士兵们原本放松的心弦,紧绷出莫明的惧色。
李睿也听到了这幽尤,妄喜的鹰鸣,右手紧握着佩剑,横眉厉眼相持,警惕着周围。
它看见他们紧张,害怕的行径更加肆情,嘲戏道:"真是可惜啊,红白将军死了,你们就惧怕成这样!?还是世袅将军的嫡系属军么?哈哈哈哈哈,也是……红白都死了,你们现在有何用,人宗现在有何用!无世袅镇国,人宗?弱族罢了!"
"你是谁?!"李睿抽动着剑鞘,却未见剑锋寸露。
它展开铮铮巨翅,纵身腾跃,呼起浪风,卷起枯草沙尘,冲向天幕,遮避着太阳,巨影落落,游离于士兵们的剑锋枪影之上,带着凶苛,泄渎,怒哮道:"曼珠沙华军——羽扇队,巴德!十三日后,定取众人宗军首将之命!"
李睿一行人只能干瞪着眼,抿止着心头怒火,让这只鹘巨活生生的撇下辱族之话,逍然离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