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福

上学时期,每个人都会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但每个班的共同点中都会有一个胖子。

十余年前的漓阳镇唯一的一个学堂,一个不是很胖的小胖将要进京赶考了。

苦不苦那要因人而异,但属实也是寒窗十年了。

这小胖常年稳居着倒数第二。

至于倒数第一虽说整日昏昏欲睡,不过后来据说成了当今圣上的谋士了,受重用程度远高于当年的状元了。

小胖自出生以来,就是一个圆嘟嘟的脸,很有福气喜感的一张脸。

家里人都叫他大福,他的朋友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大福自小到大,虽说周围人一直都说他傻乎乎的。

虽然确实也有点吧,不过也多半是因为他不把那些心思用在那些乱七八糟事上。

想的很简单,所以也总能是在一些很平常的事上乐呵个半天。

就像是他小时候听老人说农家肥能促进农作物的生长。

小胖就开始思考了起来了,他望着漫山遍野的枯木,他的并不小的小脑袋瓜开始运作了起来。

他着手于农家肥的原材料。

整来了好几捆枯木枝,还有村长家快要枯了的水仙。

在村里的公厕里整了场插花的艺术。

每每想到此事。

每每想到村中大爷们从公厕中出来时欣慰的笑容,小胖总会感觉很充实很有意义。

男人的少年心可以维持一辈子,也可以因为生命中的所遇到的事情而泯灭。

小胖是学堂的倒数第二。

赶考之中,他没倒数第一在韬略上的天赋,也没他的运气。

毋庸置疑的是他落榜了。

而且连京城的考试都没机会去,他在不远处城镇的初试便被淘汰了。

他若是富家子弟,那倒也无所谓了,可他不是。

回乡的途中。

他得到了他外婆重病的消息。

小胖父母很早就外出了,多年以来都没个音信。

多年来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外婆在一定意义上算的上是他唯一的亲信了。

外婆也算的上是这个心智不成熟的成年人内心唯一的支柱了。

外婆的年岁已大。

而且得的病还是个重病,怪病,这里的医生治不了,京城的大夫们或许有办法。

可漓阳镇当年那是个小村庄,远近闻名的穷地方。

问了四邻八舍也凑不够个治病的零头。

他若是此去中举人,那倒也不算问题了,可他没有。

外婆的死去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如今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无能为力。

没能救得了外婆的负罪感压死了这个少年。

大福开始终日的酗酒。

给外婆治病,家里能卖的基本都卖的差不多了。

流落于街头,蓬头垢面的讨得了几文钱也是扔在了黑赌市中。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

那是一个盛夏的夜中。

褪去几分暑气的夜色,难得的有了几分清凉的晚风。

他是在村子外头的一个树林中,遇到了那棵白兰。

正是白兰花开的季节,夏风摇曳之间花香醉人心扉。

大福醉的一塌糊涂,头昏昏沉沉的,直接无力的躺在了白兰之下。

一阵混沌之间。

大福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睡着了,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朦胧间睁开了双眼。

天空在白兰花摇曳之间的天空,是那无数群星璀璨的天空。

皎洁皓月占了远方半壁的夜空,美的不似是这人间一般。

大福已好久没真正的抬头望过夜空了,他矗立在原地出神的站了许久。

夏风而过拂起了他的凌乱的发须。

“这人间很美,不是吗?”

在白兰树上。

一个生的素雅端庄的白裙女孩,坐在了树枝之上。

女孩声音很是干净和纯粹的感觉。

大福没有去回答女孩的。

只是呆呆的望着夜空,深邃的眼神中被遮掩了些许的湿润,大福或许也想了挺多。

大福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但他却被一阵喧嚣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眼时已是午时了。

十来年前。

黄川曾在此地搞过一些商盐的运输,引起了这周边几十里一些眼光比较靠前的人的注意。

纷纷买了商船,运一些货物到京城售卖,赚取差价。

吵醒大福的正是一群刚靠岸的商人。

这些人寻思靠岸寻个酒家啥的歇息片刻。

大福到了江边之后洗了把脸,趁乱混入了货仓之中。

靠着这艘商船,硬是混进了京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福痛定思痛。

在京城两三年的摸爬滚打之后,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一个有名的富商。

他忘不了那个白兰树上的姑娘,他回到了家乡。

凭着这几年来在京城的见闻。

和自己致富的手段,一己之力带起了整个漓阳村的产业。

历经多年,漓阳村也是扩张成了繁茂的漓阳镇。

后来的大福就在这白兰的四周开了这家名为兰韵楼的酒楼,本来极为偏僻的白兰的位置。

此刻也是成了漓阳镇的镇中心的位置。

每当夜色时分总会在树下望着夜空。

不过是那黄粱一梦。

那个姑娘是否真实存在都尚且未知。

可大福等了十个年头,却终没能再见到那个姑娘。

他想要回答那个姑娘在那个夜色中的那句话,却终了没能等来这个机会。

数月前。

酒楼的一个常客与他会酒攀谈之间,得知了大福的这段过往,为他指了无道茶馆这个路子。

“你们当真是无道茶馆的人吗?”

“那是当然了,不过小胖,我决定坐地起价啦。”风铃铃抹了抹嘴角的肉沫说到。

“价钱都好商量,好商量...”大福的眼神中瞬间出现希望。

“原来的委托金,再加上,嗯...再加上这个这个酱肘子的配方。”

“当然可以了,只要再见她一次就行。”

“不过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想要再见她?”

“嗯。”

风铃铃起身来到了,栏杆旁,大福亦是跟了过去。

风铃铃从怀中取了一枚花瓣,置于了手掌之中,并对着花瓣轻吹了一口气。

花瓣浮动之间飘向了白兰的方向。

那白兰花朵一阵摇曳之间

大福望向了白兰的树冠之处,如见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的神情。

可一旁的许洵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眼前依旧只有那个白兰树。

大福过了许久之后,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对着那棵白兰说到:

“这人间很美。”

片刻之后,那白兰树上的花朵停止了摇曳。

大福望着天空,视线下移了三分如释重负般的说了声:“谢谢。”

许洵看着大福一脸深情的神色,头顶还顶着俩大包。

就感觉很违和,很想笑,但还是硬忍住了。

风铃铃依靠在栏杆旁说到:

“不客气啦,记得委托金交一下,还有那肘子配方啦。”

“不过我还是对你们人类这点挺好奇的?你们人类的钱有时候很难赚,有时候又很简单。不过只是这须臾片刻,等了如此之久,值得么?”

大福没有言语,淡淡笑了一声,望向了那空中的皎月...

许洵则是在旁边看的一脸懵逼。

在他的视角里,除了那白兰树上的花朵被风吹动的摇曳了一下之外便什么都没发生了。

那兰韵楼老板大福,本是见这天色已晚,想要留他二人在此过夜的。

不过被风铃铃婉拒了,大福交了委托金后,和肘子的配方。

有些欲言又止的说了句此地现在鼠患很是猖獗,让他们路上注意点。

出了这漓阳楼,许洵拎着刚收来的委托金对着风铃铃问到:

“刚才都发生什么了啊。”

“这白兰生得了百年,有了些灵气。”

不过也是只有百年,气韵微弱,成不了人形”

“多年前的小胖在白兰树下睡着,那时正直白兰盛的最旺的时节,灵气会集。”

“恰逢那时此处应该有一些其他的灵韵波动。”

“那白兰趁势化在了当时的小胖的意识之中片刻,机缘巧合之下让他们有了一面之缘。”

许洵一旁困惑的问到:“那你是怎么让他见到那白兰化身的啊,我怎么看不见啊。”

“今时也正巧是那白兰盛的最旺的时节。”

“也只能是在这个时节。”

“我与那白兰本为同源,借得了她些许灵气而已。”

“不过她只有百年的修行,撑不的太久。”

“而且化成的也只是稍纵即逝短暂片刻的意识而已,所以你是看不到她的。”

...

二人准备去漓阳镇不远处的驿站,雇个马车和车夫。

连夜回去,走在繁荣的漓阳街上,街上此刻却无一人,

刚开始在酒楼的时候许洵就意识到了,当风铃铃吃完的时候不过才一更。

也就是晚上刚八点的样子,酒馆中便只有他们了。

此刻的漓阳街上的人更是反常的少,出了漓阳镇。

离驿站有着一里路的树林差不多到驿站。

可不知觉之间,路边杂草中隐约有了一阵窸窣扰动的声音。

月色很明,刚好可以看到周围的事物。

许洵感到草丛中有东西穿过,本能的向那边望去。

却霎时间,草丛中无数黑鼠窜涌而出,这些黑鼠避开了风铃铃,从许洵的脚边穿过。

由于数量的庞大,一个接一个的甚至还把许洵撞了一个踉跄。

这些黑鼠成千上万的数量简直如同一片海洋似的。

来的突然,去的也很是突然。

十秒左右的样子就又消散在了这夜色的阴影之处。

“刚才...跑走的那一群,是...老鼠...?!”

许洵显然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的不轻,半天没缓过了神来。

风铃铃则是异常淡定:

“额...也不止跑走的是,这只其实也是。”

风铃铃边说着话,神色很是诡异微妙的看着许洵。

“你...啥意思啊...”

许洵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刚才一直注意力在那一群爬走的鼠群身上。

却没有发现刚才那一群黑鼠过去的时候。

有一只顺着许洵的长衫,从里面爬了上去...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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