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后顾之忧

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竟然连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都找不出来。

托付给父母,他怕他一转身,母亲就会把月儿折磨的遍体鳞伤。

托付给韩山羽,韩山羽现在自己都不知去向。

托付给自己曾经最信任最依赖的义兄,现在他居然成了最大的幕后黑手。

聂如海左思右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覃沧月听说他要去打仗,看着他纠结的神情愣了一会儿,低低道:“你,是不打算带我一起去吗?”

“月儿,这次是决战,与以往不同,有可能战况会很惨烈,或者胜败扭转在一瞬间,太多难以预料,太危险了,你跟着我,我真怕会护不住你。”聂如海握着她冰凉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跟她解释。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覃沧月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多余,烽烟狼藉的战场,刀枪无眼,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她想知道他有多少把握。

“我不会的。”聂如海为了安她的心,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你忘了,我可是用兵的行家,只要我盯住的,就一定能拿下。我会尽快速战速决的。只是你,我要把你藏在哪才安全呢?”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去处的。”覃沧月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的软肋,若自己不事先藏好,让他无后顾之忧,一定会影响他打仗的。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断了他的后顾之忧。遂在他耳边道:“需要你跟鄢柳配合,帮我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觕荦圣殿去。”

“觕荦?”聂如海闻言一惊,随即拒绝道:“不行,那群别有用心的虎狼之人,根本靠不住,你忘了他们是怎么毒害你利用你的了?”

覃沧月轻拍他后背安抚他:“你稍安勿躁,听我说。她们想我接近你,我顺利接近了,她们捧着我还来不及,不会伤害我的。只要你还得势一天,她们就会供着我一天。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万一他们再给你下毒怎么办?”聂如海抱紧她担心道。

“更不会了。”覃沧月道:“小羽告诉我,我因为逼出体内赤虺,血里被掺了冷火之精,赤虺卵进到我体内根本没办法孵化,除非,除非有人将体内养好的赤虺渡入我体内,但那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一,我体内没有赤虺了,吸引不了别的赤虺来吞食,二,被别人血脉养熟的赤虺,是没办法进到另一个人血脉生存的,她们也没能力逼它出来。再说了,她们又不知道我体内赤虺已经被逼出,我还照常吃着黑曜定时送来的地龙之卵呢,她们何必多此一举得罪我?”

“你还吃了地龙之卵?为什么?”聂如海更震惊了。

“那可是养颜圣品啊!无毒的。”覃沧月道:“我问过鸡冠道长才知道的。说不定一直吃,可以一直十八岁呢!据说很难找寻,有人免费主动送上门,不吃白不吃。”

“这……”聂如海语塞。

“放心吧,我也该去找婳娘,跟她好好谈谈未来规划了。”覃沧月推开聂如海一些,笑着看着他眼睛:“跟她好好探讨探讨,以后要怎么迷惑你,利用你,帮她挣些她想要的。顺便去她那蹭吃蹭喝,她那一般人可找不到,等于免费保镖呢,一举多得。等你胜利班师,留个讯息给我,我就回来找你。”

事已至此,别无他策。

聂如海出发前,按着覃沧月指示给觕荦留了讯息,要觕荦来人接她回去。

到了约定时间,她穿了鄢柳的衣服,鄢柳穿了她的衣服,一起坐进马车,到了约定地点,她上了觕荦的马车,聂如海则带着扮作她的鄢柳满城乱逛,到深夜才回府。

几天后,聂如海动身奔赴边关。

楚天雄急不可耐的潜入大帅府琳琅苑,发现偌大的一个大帅府只留了稀稀落落几个守卫和家仆,琳琅苑中更是只住了一个小丫鬟。

覃沧月早已不知所踪。

楚天雄派人四处寻找,却又不敢声张,连岑寂楼都派了暗卫整日盯着,始终一无所获。

他知道岑寂楼是韩山羽的产业,本想找出韩山羽细查,可又查出韩山羽早已将名下产业全部低价转给了苏明辉,韩山羽更是不知所踪。

经过多日的盯梢观察,发现岑寂楼所有事务往来,钱财处置确实只有苏明辉一个人全权做主。

线索彻底断了。

边关捷报频传,楚天雄却整日闷闷不乐。

覃沧月回到觕荦圣殿,整日练歌习舞,吟风弄月,过得好不痛快。偶尔指使黑曜去替她送信给聂如海,美其名曰为了觕荦利益,必须经常联络感情。又让黑曜往岑寂楼送信,说那是自己置办的秘密产业,是要用来蓄积钱财,积蓄力量,方便以后帮觕荦行事的。

婳娘一开始还怀疑她躲回觕荦总舵的用意,现在看她处处替觕荦着想,并无隐瞒,也放下心来,整天和她谈论觕荦其他暗桩传回的天下情报,覃沧月又写进信里传给聂如海。

覃沧月现在是觕荦最大的希望,她们既然押注在聂如海身上,当然希望聂如海越得势越好,巴不得他能成为天下的君主呢,若覃沧月成了皇后,那他们觕荦,岂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婳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不是她傻,而是她了解覃沧月,只要覃沧月愿意帮她做的事情,一定会尽善尽美做到的。

半年后,覃沧月说服婳娘舍弃庞辉,令庞辉身边的觕荦暗桩刺杀了庞辉。

李思远失去后方支援,很快被成西军和襄南军两路夹击打的落荒而逃,最后被聂如海埋伏于鹰愁峡斩了首级。

接着,成西军传来陈剑飞暴毙的噩耗。

聂如海打着盟友旗号前去吊唁,趁机占领成西军领地五郡十七州。正式拉开和成西军的决战。

又半年后,三江军,成西军领地已尽收襄南军囊中。

覃沧月得到聂如海班师回朝的信,又给他送了一封信,写的是前朝一个人物故事,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警醒他功高震主,需得多加小心,害人之心可以没有,防人之心千万不可无。

这次他没有回信。

他和楚天雄的感情深厚到什么程度,覃沧月没有把握,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几个误会就受到影响,覃沧月更没有把握,但即便冒着在聂如海心里留下芥蒂的风险,她也想提醒聂如海,她不想聂如海有危险。

又两个月后。

聂如海班师回到枬阳城,覃沧月没有立刻去找他,她知道他此次立下不世功勋,定然有许多庆功宴要赴,有许多场面要面对,需得跟父母亲人好好团聚。

她不主动联络他,他便无从找到她。

楚天雄见聂如海回来后,也跟没头苍蝇似得无处去寻覃沧月,急得整天抓心挠肝,神魂不定团团转,心情才逐渐好转了些。

一个月后,婳娘坐不住了:“你还不回去吗?你是想等他娶一群御赐美女回家,再去跟她们争宠吗?”

“我也是想看看,他今时不同往日了,是不是心还一如从前。”覃沧月躺在觕荦圣殿后的花园躺椅上懒洋洋的拿着一本书,他最后一封信没回,她拿不准他是怎么看待自己挑拨他们君臣关系,嘴上却跟婳娘胡乱扯着玩:“万一他变心了,我们考虑换个目标,也还不那么被动。”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们都孤注一掷了,各地暗桩都被你用光了,你又说要换目标,换谁啊?不准换,死也得拉着他一起死,你赶紧给我回去。”婳娘激动的夺去她手中书本丢在地上:“这都成功一大半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你可不能大意喽。”

“怕什么?”覃沧月懒洋洋的坐起身伸个懒腰:“反正我的岑寂楼已经分号遍天下,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啊。”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一向是最低的,挣到点钱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你那岑寂楼赚到钱了吗?我就没见你收到过一分钱,这一年多吃穿用度还不是老娘我供着你,还说给我。就你岑寂楼那个情报网,能跟老娘的觕荦比吗?你就自己当乐子玩玩去吧,别耽误了老娘的大业。”婳娘不满的抱怨,催促着覃沧月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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