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章 无尽自责

覃沧月缓缓回过头,绽出一抹浅笑,向满面忧色的聂如海伸出一只手:“阿海,你看,夕阳好美。”

聂如海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揽紧了:“月儿……”

“阿海。”覃沧月靠在他肩头,遥望着云海残阳,彤云胜火:“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待着了。”

“好,我们回家,回家。”聂如海弯腰将她抱起,大步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覃沧月时常望着窗外发呆。妙镜先生有一点说的很对,聂如海出身鸿儒世家,一脉单传,他担负着中原礼教家族传承的重任,不可推卸。她身体不好,又小产过一次,怕是很难帮他传承子嗣。

何况,她还有小羽。

他毕竟站在高处,万众瞩目。

他的世界里,规则里,礼教里,她就是他的污点,软肋。

她知道他不在意这些。

可她要怎么坦然面对他的无尽妥协和付出。

他为她做的越多,她越不安。

她什么也给不了他,却还要污了这一轮皓月。

要怎么才能配得上他呢?

她躺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但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敢惊扰。

半夜她偷偷的哭,他都知道。

她母亲的经历,对她而言,不可谓不是严重的阴影和打击。

她会担心,会害怕,会彷徨,也是正常。

他心疼她,更害怕她会深思熟虑后决定离开他,不要他。

他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边,察言观色,大气也不敢出。

车队进城。

“月儿。”聂如海轻声唤她。

“嗯。”她轻声应了,回眸对他微笑。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她怕他担心,怕会吓到他,可她不知道,她的一点一滴情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惧在心里。她竭力的伪装,他也全部看透,更加担心。

“我们进城了,你累不累?要不,你去小羽那休息几天吧!婚礼的事我来处理。”聂如海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眼睛,轻声细语打着商量。

覃沧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眸中愧色渐浓:“对不……”

“别说。”聂如海伸出一指按住她的唇,神色略显紧张:“不许再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覃沧月点点头,看着他,又绽出一个微笑。

车队来到冷月园。

门紧锁。

聂如海摸了摸锁头上方,沾了一指头灰尘。

小羽应该是离开此处多时了。

他担忧的去看身旁呆立的覃沧月,悚惧道:“我马上派人去找。”

覃沧月伸手拉住他:“不用了。他可能是有事离开了,让人去岑寂楼问问吧,他应该会留下口讯。我们回去吧。”

“好。”聂如海担忧的看着她,亦步亦趋随在她身后上车回府。

覃沧月无力的靠在车壁上,小羽走了,一定是觉得她要嫁人了,不想影响她,所以才没跟她说一声就走了。也是她多日繁忙,没顾上他,让他一个人冷冷清清住在这冷月园里。

他知道聂如海的身份特殊,不想覃沧月为难,所以悄悄离开了。

小羽,想到他,覃沧月就心口揪着疼。

他总是善解人意的退让,从不表现自己的委屈,却默默为她抵挡下所有痛苦和伤害,一心一意只为她着想。

覃沧月自责的要死。

她想哭,她想喊,她想躲进黑暗里,让他们都不曾遇到她,都不曾被她伤害。

然而,来不及了。

现在的她,是他们的命,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每伤害自己一分都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

她努力调整情绪,不想被聂如海发觉,不想他担心,害怕。

可她知道自己是拙劣的,他的神情,早已说明,她的一点一滴,他都早已洞悉明了。

“阿海!”她呢喃着唤他,拱进他怀里轻轻蹭着:“我只是,只是梦到母亲了,心情有点低落,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这一路害你担心了。”

聂如海缓缓收紧手臂,大手在她背后轻抚,亲吻着她头顶发丝,无尽心疼的柔声唤她:“月儿,月儿……”

良久,聂如海轻声道:“接下来要见的人我们不去见了,婚礼程序交给我就好,你就留在府里好好休息,我不让他们来打扰你了,好不好?”

覃沧月轻轻点头:“嗯,那些长辈们等婚后我再跟你一起去拜见吧。明天,让她们继续来吧,还有好多需要敲定的东西都没定呢,我若累了,会告诉你的,你也是,别太辛苦了。”

“好,好,按月儿说的办。”聂如海吻着她头顶,揽着她轻轻摇晃,好像在哄一个稚子。

晚间,覃沧月坐在妆台前慢慢梳理着长发,聂如海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小羽留话给苏明辉,说是去运送一批货物回部落,看你忙碌,估计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所以就没特意告诉你。他说,他一定会赶回来喝喜酒的。”

覃沧月微微点头。

聂如海拿过她手中的玉梳放在桌上,用手理着她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长发,温柔的看着她:“小羽对你的心,我都清楚,你别胡思乱想,他不会不告而别的。”

“阿海。”覃沧月抬眸,感激的看着聂如海,话哽在喉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聂如海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在一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是身外物,我不在乎,你更不需要多想。”

“阿海,那天在灵犀峰,我梦到,是妙镜先生帮着外人摧毁了我母亲的部落,害死了母亲所有族人,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带走母亲,所以母亲恨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中原男子。我父亲也是中原男子,虽然最后结局不好,可我知道,他们曾真心相爱过。”覃沧月双手环住聂如海的腰,更紧的靠进他怀里,轻声解释道:“父亲和母亲地位悬殊,礼教截然,他们又聚少离多,缺乏沟通了解,才会酿成后来的惨剧,我们不会步他们后尘的,我一直相信,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我一直相信。”

“月儿,月儿,我的月儿……”聂如海心疼的摩挲着怀中覃沧月,闭眼动情的在她耳边不住低语呢喃唤她名字。

覃沧月微微歪头,伸出舌尖扫过他滚动的喉结。

“啊!月儿……”聂如海乱了呼吸,低头去寻她的唇。

他吻住她,打横将她抱起,走向床铺。

她一路心情低落,他也不敢缠她温存。

她稍微有点主动,他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

芭蕉夜雨,鲛绡红浥。

又几日后。

聂如海上朝回来,走进琳琅苑,发现覃沧月一个人在花园中池塘边看着睡莲发呆。

他轻轻地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什么呢?是不是累了?”

覃沧月侧头看着他微笑:“喜服送来了,有些大,她们在里面改,我就出来站站。要不要一会儿我穿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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