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怅然若失

夜深了,韩山羽还没回来。覃沧月着人去找。

韩山羽正在一个偏远的小酒馆的角落里自斟自饮,默默流泪。

他对一个来寻他的侍卫交代道:“回去跟神女娘娘说,军中有些琐事需得安排,我在军中住两日再回去。”

“是。”那侍卫弯腰退走。

老板娘凑到柜台前悄声问她其中一个夫君:“神君羽殿下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神女娘娘一来,就遴选了十几个笔墨郎进殿伺候,神君羽伤心失落呗。”那男子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家妻主。

“嗯,看不出来啊,神君羽还挺善妒。”那女子撇撇嘴,摇摇头。

那侍卫回去回禀了覃沧月,覃沧月将她遣退,便一个人进寝殿洗澡准备休息。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人,从后面开始帮覃沧月洗发。

覃沧月以为是浴室外伺候的丫鬟,便闭眼靠在桶壁上,任她伺候。

那人帮她洗好发,擦干了,小心挽起来,又拿布巾开始帮她擦洗手臂。

擦了脸,顺着脖颈往下继续擦洗,覃沧月微微睁开眼,面前是一张俊美年轻的男子面容,覃沧月吓得叫出声来:“你是谁?”

那男子赶忙停手,在浴桶边恭敬跪下:“奴是侍墨小君雉伊,今晚负责侍奉神女娘娘。”

覃沧月勉强将惊恐喘匀,强自镇定道:“今晚这里不需要伺候,你,退下吧,去休息吧!”

“是。”雉伊恭敬从命,起身弯腰慢慢退了出去。

覃沧月洗完澡去睡,想了想又起身将门窗栓紧,免得一觉醒来榻上,或干脆体内就又多出个前来侍奉的侍墨小君,韩山羽不就经常这样?以前不觉得不妥,还觉得挺好,现在想想却觉得有点怕怕的了。

聂如海自问自己做不到另娶他人,为家族开枝散叶,经过深思熟虑,他告假两月,在家专心陪伴二老,聊表孝心,然后去郡主府放了一把火,借淬火脱壳,从此改头换面,远离这泥潭一样的生活,去过一种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提前以商贾稽延的身份安排了商队,囤好了货物在襄南边境等他,他则带上面具,赶去襄南边境和商队汇合,带领商队前往漠洲方向进发。

来的不巧,正赶上过两天漠洲神女即位祭祀大典,所有中原商队都被阻拦在外。

聂如海无奈,只得安排商队暂时留在漠洲边境,待大典过后放行再去漠洲中心与他汇合。他自己则换了牦苏人服饰一路快马加鞭潜去祭祀大典广场。

聂如海赶到时,祭祀大典已接近尾声。

以达巴祭广场为中心,方圆几里都跪满了虔诚参拜的牦苏人。

鼓声起,达巴祭广场高高的圆台上,一抹红衣正在翩飞起舞。跪拜在地的牦苏人也纷纷起身,跟着鼓声节奏和那抹红衣一起起舞。

“月儿……”虽然离得远,聂如海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覃沧月。

“神女娘娘,神女娘娘,神女娘娘……”兴奋的族民边跟随覃沧月起舞,边整齐有节奏的呼喊着。

一舞毕,祭祀大典结束,众人慢慢散去。

聂如海逆着人流往前挤。

“你刚刚看见神君羽殿下了吗?怎么看着一脸的不高兴?”旁边有个女子小声问同伴道。

“能高兴吗?本来神女娘娘就只有他一个神君,这次大典一下子又收了十六个年轻漂亮虔诚的小神君。虽然给了他最高名分,终究还是有心理落差的嘛!”那女子的男同伴低声解说道。

“哼!”那女子不屑的冷哼:“你以为神君羽殿下跟你一样善妒,一样小心眼呢?我可听说,那十六个小神君是神君羽殿下亲自从各部落带回去给神女娘娘遴选的。神君羽殿下不高兴,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嘿嘿!那是。”那男子自知失言,赶忙赔笑道:“神女娘娘身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凡人,神女娘娘庇佑,庇佑。”

“十六个?”聂如海忍不住低低惊叹:“小羽,你莫不是疯了吧?”

聂如海好不容易挤到广场圆台前,众人都已慢慢散去,完全没有覃沧月的身影。

聂如海边找人打听,边往神女湖边走。

夕阳西下,碧蓝无垠的神女湖如铺金染血。

一抹红色的身影立在一艘硕大的画舫暗影里,拎着一个小酒壶慢慢喝着。

那日她和聂如海的盛典中途崩殂,导致今日她和韩山羽的盛典令她尤其担忧会覆辙重蹈,再出闪失。

这几天韩山羽一直躲着她,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日祭祀大典,韩山羽也没正眼看她,还一脸的忧郁沉重,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不由自主的害怕,不由自主的想到和聂如海大婚那日的惊变。

今日算她和韩山羽正式确立名分的一天,可聂如海呢,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是不是依然想不起她,是不是要跟唐小姐成亲了?

她喝光了壶中酒,依然觉得心烦意乱,茫然无措。

今天是她跟韩山羽的好日子不是吗?为什么韩山羽不高兴?为什么她自己也很低落?她不明白。

她抱膝蹲在地上。

心痛又空。

怅然若失。

夕阳入水,彤云似锦斜铺在天际。

“月儿。”韩山羽在身后轻声叫她。

她扔掉酒壶,慢慢起身,回头。

韩山羽在不远处停住,静静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他心头快速思索着,应该不可能的,他这几天一直严格把关,不让任何消息透进来,覃沧月不可能知道的。

聂如海兜兜转转问来问去找不到人,眼看天黑了,他打算直接去神女殿求见。刚转身,就看到一艘巨大画舫边韩山羽的身影,他快步跑过去。

“月儿,你,是不是想他了?”韩山羽小心着措辞,慢慢走向覃沧月。

覃沧月微微摇头,向他伸出手:“从今往后,我只想你一个。前尘往事,都是过去,我不想再提起了。”

“月儿……”韩山羽慢慢靠近:“怎么忽然这么说?你,你怎么喝酒了?你不开心了吗?”

“我发现,酒,其实挺好喝的。”覃沧月垂眸靠进韩山羽怀里,声音低到听不真切:“以前竟然都没发现。”

他抱着她没有动,她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她在流泪。他自己也在流泪,为聂如海伤心,为覃沧月忧心,他不知道覃沧月知道聂如海的事后会怎么样,他很害怕,很彷徨。

聂如海站在拐角,看着他们,眸中透出泪光:“前尘往事,都是过去……不想再提……”

日头落尽,韩山羽轻声道:“月儿,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覃沧月微微点头。

韩山羽弯腰将她抱起,她双臂勾住韩山羽脖颈,脸颊藏进他怀里。

聂如海站在船边失落的目送二人远去,口中喃喃:“月儿,你,真不想要我了?”

覃沧月喝的有点多了,迷迷糊糊,饭也吃不进去。韩山羽只好抱她去洗漱睡觉。

床上,覃沧月抱着韩山羽,迷蒙着双眼看着他:“小羽,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高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瞒着我好不好?”

韩山羽强扯出一抹笑容摇摇头哄道:“什么事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早点睡吧,你累了几天了。”

“小羽。”覃沧月见他不肯说,也不再勉强他,翻身趴起来看着韩山羽,转移话题道:“今天是我们确立名分的大日子,相当于中原的洞房花烛夜呢,我们喝一杯好不好?”

“你喝多了,不喝了吧!”韩山羽摸摸她脸颊:“睡吧。”

覃沧月犹不死心,俯身去吻他。

他稍稍躲开。

“小羽,今天让我来服侍你好不好?”覃沧月抬眸望着他眼睛,有些祈求的道。

“月儿……”韩山羽心里一阵刺痛,差点就冲口而出要把聂如海的死讯告诉她,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终究是忍住,垂眸,低叹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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