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宴席在阵阵笑声中散去。
覃沧月醉眼迷离，左拥右抱着往寝殿走，不时笑着唱道:“伊若啊！波若啊！犟牛啊，胖猪啊！……”
一个月后。
韩山羽躺在床上搂着覃沧月，不满的抱怨:“月儿，你把战神留在神女殿批文书，却让我去掌管训练军队，你这是怎么想的嘛？”
“我相信你能力啊！”覃沧月刮他鼻尖一下含笑道:“难道你也想回来批文书?”
“月儿。”韩山羽不满她岔开话题，拉开她的手，轻轻摇晃着她道:“我说的重点不是批文书好不好，我才不要批文书。重点是，让伊若去统兵练兵，岂不是事半功倍?我对这些可真真都是纸上谈兵，练出来的兵到底啥样，能不能实战，我心里可一点底数都没有。”
“可是……”覃沧月犹豫道:“他是襄南战神，打过很多仗，风格太明显了，我怕别人会认出他来。”
“那你就忍心看他每天苦着张脸批文书?”韩山羽道:“我可知道，我一看见那么多字我就头晕。他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居然真能坐得住，我还是挺服气的。”
“这……”提到这个覃沧月也是头大，聂如海虽然儒门出身，但从小到大都不是个有坐性的人，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看他每天伏案凝眉的样子，她也知道，他不是块批文书的材料。
但，大家都有事做，让他总闲着也不好吧！
“那怎么办？”覃沧月咕哝。
“让他跟我一起去练兵呗，还能怎么办？”韩山羽道。
“可是……”覃沧月为难的凝眉:“万一……”
“这样，你让他当主将，我当他的副将，他让我怎么干我就去怎么干，尽量少让他抛头露面。然后，再找精工银匠，为他打造一个轻薄的面具，若有紧急情况需要他亲自出面时候，就戴面具嘛，他还会变音的，相信他若存心隐瞒，没几个人能认出他。那晚我们一起在酒馆喝酒聊天好久，我都一点没看出来是他。”韩山羽转着眼珠出主意道。
“这……”覃沧月皱眉:“我读过史书的，掌兵之人不都很在意兵权吗？你为什么要把兵权让出去?”
“这里是牦苏，可不是中原。”韩山羽笑道:“这里的兵卒靠的是信仰的力量凝聚的，他们可不认谁是主将，谁是副将，谁掌兵权，他们只认神女娘娘让他们怎么干，他们世世代代虔诚供奉，信仰，保护的都是神女娘娘，别的人无论什么衔位，在他们眼里都只是神女娘娘的其中一个代言人而已，比如，他们听我指挥，是因为你让他们听我指挥。而不是他们愿意听我指挥。他们只是愿意服从神女娘娘的安排，就这么简单。”
“原来竟是这样吗？”覃沧月还是犹豫不决。
“确实就是这样。”韩山羽认真道:“若在中原，我才不会把兵权让出去呢。你知道西摩族灭吗？就是一群达巴巫师借灵请神女娘娘名义控制全族，欺世盗名，为自己私利，勾结夙岳二皇子胡作非为导致的。有罪的人就那几个，却连累了族人几十万丧命铁蹄下。那时候没有神女娘娘，族人只能信一卷经，容易被骗被利用，现在有了神女娘娘了，族人有了主心骨，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了。”
“奥，那就依你所言。”覃沧月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日早上，覃沧月在寝殿书房先将拟好的变动军权的神女诏谕念出来给韩山羽和聂如海听，敕封聂如海为天玄上将，总揽达巴摩严部落所有兵权，韩山羽为副将，全力协助他，又说这是韩山羽的意思，聂如海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恐的看着韩山羽，慢慢退去覃沧月身后。
“你这是什么反应？”韩山羽不满道。
覃沧月笑道:“他是中原人，他肯定以为你爱上他了。”
“切，你想得美。”韩山羽闻言也立刻跳起来，对着聂如海佯怒的瞪着眼睛:“我只是不懂练兵，看你也不懂批文书，就跟月儿商量让你去军中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罢了。这里的军权都是皈依神女娘娘的，跟中原不同的，你别激动，这只是一个职务而已。就像让你去扫地一样，没区别的，都是为神女娘娘办事。”
聂如海闻言，疑惑的看向覃沧月，覃沧月点点头:“是这样的。”
“不信你去问岳父大人，他是你师傅，他总不会骗你的。”韩山羽继续气鼓鼓瞪着聂如海道:“再说了，即便跟中原一样讲究兵权归属，月儿兵权给了你，你就敢不听月儿的话了吗？你若在意兵权，又何必大费周章假死脱壳来这里，襄南不就有的是精兵强将归你调配啊?”
聂如海想了想，觉得韩山羽最后两句话确实说在重点上了，于是讪讪从覃沧月身后走出来:“这倒是哦！”
“月儿让咱们练兵，也不是为了侵略别人，而是为了自保。这周边部落林立，万一哪天有人觊觎了咱们地盘，过来侵略，我们总得有反击能力吧？”韩山羽继续道:“反正，我对我纸上谈兵的练兵方式一点信心都没有，你看呢？”
“额……”聂如海挠挠头:“那好吧，我跟你去看看情况。”
“那，三天以后的阅军大典就和敕将大典一起办了吧？”韩山羽问覃沧月。
覃沧月点头:“一起倒是可以，就是，阿海，你名字想好了吗？难道以后就叫伊若?犟牛?”
“伊若神君也挺好听的嘛！”韩山羽笑道。
“哼哼，我觉得波若神君也挺好听，那你为什么叫神君羽?”聂如海没好气儿的白了韩山羽一眼。
“我那不是因为一开始，拿着月儿写的经卷和月儿画像来收拢族民，没想好以后的事情，就随便大家那么叫着，叫习惯了嘛！”韩山羽解释道，又故意激他:“你若不满意被叫伊若神君，你就取个满意的名字来听听嘛！”
“我！”聂如海气结。
“好了，好了，你俩一起去练兵吧。”覃沧月笑着岔开话题:“咱们部落聚集不久，尚不成气候，所以没引起周边部落和中原王朝的注意，尚能暂时偏安一隅，自得其乐。时间久了，难免要与周边部落，小国建立邦交，贸易，各种往来。一旦被外人掌握了我们虚实，我们就有危险了。如果没有足以自保的军队，覆灭简直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不得不防啊！”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又大约一年后。
襄南国，枬阳皇宫，御书房。
楚天雄接到密报，打开来看，瞬间又合上折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匆匆来禀报的兵部尚书南宫丞:“什么，叶禄灭族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半年前，叶禄偷袭了一个牦苏人小部落，没想到那个小部落看似羸弱，居然非常厉害，不仅将去偷袭的军队围剿全歼，还死死咬着叶禄不放，一鼓作气，兵分几路冲去了了叶禄大本营。原本以为他们是为了报叶禄当年趁机偷袭西摩，导致西摩族灭的仇，周边部落也都持观望态度，想着一个小小部落，仇恨之师，不过逞一时之勇罢了，也都乐得看见他们与叶禄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南宫丞解释道:“可谁也没想到，战况愈演愈烈，叶禄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小部落给吞并了。”
“牦苏人，居然这么厉害？”楚天雄喃喃着坐下。
“可不。谁也没想到。”南宫丞担忧道:“现在我们襄南北境正在跟北岳开战，若南境被他们突袭的话……”
“当年东摩族灭是因为夙岳先帝覃樰，后来西摩族灭是因为夙岳二皇子覃耿闰，怎么算，他们的仇人也不能是我们襄南啊！应该是北岳，夙岳余孽啊！”楚天雄思忖着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南宫丞道:”他们现在攻打吞并了叶禄，也是因为新仇旧恨。可他们万一坐大了，谁知道野心会有多大?会不会对我们襄南不利，很难说啊！”
“那依你之见呢？我们该怎么做？”楚天雄眉头紧锁，想了想，看向南宫丞。
“依微臣之见，遣使前去，建立邦交，暂时稳住他们，待收拾了北岳遗患，再做定夺不迟。”
“可曾打探到更多细节?”楚天雄凝眉深思了一会儿，问道。
“只知道他们是近两年刚刚重新凝聚起来的流落在各处的东摩，西摩遗民，是受了失踪多年的牦苏神女瓦嘟乐·查哈灵的遗孤瓦嘟乐·查哈月号召。负责统帅牦苏大军的是两个喜欢带着面具的人，据说是神女娘娘的两个夫婿，玄甲神君羽和银甲伊若神君。坐镇漠洲的据说是神女娘娘的养父妙镜先生。”南宫丞细细叙述他所查得的:“他们整个部族也只不过四百多万人口，可他们却能一次性派出三十万大军，远程奔袭拥有精锐骑兵上百万的叶禄，还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将他们灭族，实在不容小觑啊！”
“牦苏神女瓦嘟乐·查哈灵?当年东摩族灭的时候她不就已经死了吗？居然还有遗孤?”楚天雄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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