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此来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从她们散播的足够动摇摩严部落军心的达巴启示就不难看出。
若前有强敌,后有偷袭,再加上军心溃散甚至当场哗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继续去探。”覃沧月冷声下令。
襄南此次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全都是曾经跟随聂如海南征北战的名将精英。他们都是来要替他们大帅报仇雪恨的。
韩山羽所带前军被截断后路,又多数在山石檑木下丧命,苦战两日后终于被俘。
聂如海带人赶到时,襄南军已占据有利地形,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摆好了阵势等他。
韩山羽被剥了战甲,摘了面具,只着一袭玄色里衣高高悬挂在战车上方的立架上。
儒雅清逸的云栈穿了一身银亮轻甲,站在不远处帅车上,被拿着盾牌,弓矢的帅卫团团护卫在中间,遥遥对着隔岸率军而来的聂如海喊话:“你们回去通报,我们只要冒牌神女覃沧月一个人的性命,为我们襄南战神聂如海偿命。覃沧月若不来,我们便将她的神君羽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我是玄驹神女的伊若神君,我请求用我来换神君羽为质。”戴着狰狞亮银面具,着了一身银甲,配素白里衣,骑着神骏白色战马的聂如海庄严肃杀如天将临凡,挥手止住身后如蚁群般的玄甲大军前行,自己单枪匹马走进云栈护卫们的射程之内,与比自己只大两岁的舅舅隔水对峙,沉声请求。
“换人可以。”云栈冷笑:“你先自断一臂,以表诚意。”
“不要,伊若,你走。”韩山羽高喊:“他们只有三万人,奈何不了部落,你走,不用理他们。”
“你们感情倒好!”云栈不无讥讽的抬眸瞥着韩山羽道:“他走了,你就得死。”又转而对聂如海道:“我劝神君你最好回去问问你们那个冒牌神女娘娘,问她是要她自己的命,还是要她的神君羽的命。”
“伊若,你走。”韩山羽厉声道:“我让你走,听到了吗?”
“来人。”云栈冷声命令。
马上有弓箭手朝着韩山羽肩头射了一箭。
韩山羽闷哼一声,咬牙忍着痛:“伊若,你走,我不要你救,你快走。”
韩山羽深知,聂如海身份若暴露,牵涉的就不仅仅是一条命了。他的整个家族都在襄南。他身份暴露了,就更没办法收场了。
聂如海握了握拳,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面具。
“伊若,不要。”韩山羽紧张的大喊:“你快回去,他们散播的谣言你看到了吗?你快回去,以防有变。”
云栈抬手。
嗖的一只冷箭又朝韩山羽射去。
聂如海当即将面具摘下抛出,打飞了那支冷箭。
“伊若……”韩山羽绝望的闭上了眼。
云栈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巴看着摘掉了面具,一脸阴沉的伊若神君,聂如海。
“舅舅。”聂如海低唤了一声。
云栈反应过来,赶忙着人去通报后面大帐中的聂老爷和聂老夫人。
聂老爷和聂老夫人闻讯赶来,又惊又怒又喜又恨的看着身着铠甲,跳下马背,隔水朝他们跪下的聂如海。
惊呆的又何止他们。还有襄南军万万千千的将士们。
聂如海趁他们不知如何行为的时候,飞身而起,足尖点水,几个起落,朝挂着韩山羽的高架急掠而去,挥刀砍断捆绑韩山羽的绳索,揽着韩山羽飞旋着落在地上,抬手削断韩山羽肩头箭矢尾羽,大致看了一下韩山羽身上伤痕,沉声问道:“你伤的怎么样?还能走吗?”
“伊若……”韩山羽脸色苍白,悔恨交加的看着聂如海:“你怎么……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赶紧回去,月儿那怕会有大麻烦。”聂如海沉声道:“这边我先稳住,我随后就来。”
“哎。”韩山羽无奈叹气,点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得后退几步,几个点水落在聂如海的马背上,调转马头,率军而去。
襄南军上上下下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人,不知该做何反应。
聂如海目送韩山羽率军离开,来到自己父母面前跪下请罪。
聂老爷和聂老夫人扑到儿子身边哭作一团。
云栈运气儿半天,终于走过来,一脚将聂如海踹倒在地:“你干的好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来人,将他给我拿下,押解回国向圣上,向襄南军民请罪。”
将士们一拥而上,却没敢真的去擒拿聂如海。
聂如海站起身,环顾昔日同生共死的同僚,最后对着云栈道:“舅舅,我还不能跟你回去。家族的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个满意交代,但不是现在。若不想逼我与你战场对阵,我劝你现在就率军回程,不要趟大漠各部落的浑水,否则别怪我不念甥舅情分。”
“你,你还想跟自己父母,舅舅对阵?就为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云栈气极怒吼。
“阿海,阿海,你吓的父母还不够吗?”聂老爷颤巍巍的扶着聂老夫人起身,哭着责怪聂如海道:“你知道你多伤父母的心吗?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跟我们回去,回去向圣上请罪,向襄南将士们请罪,向襄南无数因你伤心愤恨的百姓请罪。”
“阿海。”聂老夫人也哭着责备道:“你也看到了,那个覃沧月,并非良家女子,阴险狡诈,水性杨花,你又何必横了一条心呢?她不值得你这样。你听母亲话,跟我们回去,我们就此收兵,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你若执意不肯,为娘就去跟她拼命,跟她同归于尽。”
覃沧月大军还在缓慢前行。
军中有人窃窃私语:“你们说,那襄南散布的达巴启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咱们神女娘娘竟然是夙岳公主?”
“那又怎么样?是神女娘娘的后裔就行了,管她是不是夙岳公主?”
“神君羽殿下不是说过吗,神女娘娘早跟她父族断绝关系了,还是她父亲害死了上一任神女娘娘呢!我们只认神女娘娘,才不管她父族是什么身份呢!与我们无关。”
“可是我听说,当年东摩内乱,就是因为上一任神女娘娘身份存疑。”
“什么?上一任神女娘娘身份也是假的?”
“反正我听以前老人这么说的,说因为上一任神女娘娘的母亲害死了真正的神女娘娘,自己冒名顶替的。”
“还有这事?那,那咱们神女娘娘,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谁能知道?”
“若那襄南散播的谣言是真的,我们全族不又被夙岳戏耍了?夙岳灭了我们族两次了,还嫌不够?还来害我们?”
“如果诱杀襄南战神是真的,那,八成,利用我们也是真的。”
“那怎么办?现在前有襄南军拦路,后有各部族虎视眈眈,我们该怎么办?”
“搞不好,这次得彻底族灭了。”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我们去找神女娘娘问问。要死也得作个明白鬼。”
“问什么?怎么问?她就是承认了自己是夙岳公主能怎么样?你去问,不就是存心扰乱军心搞哗变吗?现在外敌环伺,再哗变内乱,岂不是死的更快?”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神女娘娘的人卖命?”
“先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神女娘娘,你想想,咱们从散落各地,饱受欺凌,到再次凝聚,稍成规模,是谁的功劳?至少她出钱出力,把我们拉出火海,给了我们新的生活,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神女娘娘也好,你愿意回到以前的生活,还是愿意跟着她过往后有奔头的生活?”
“我……”
“那,我们听神君羽殿下的。是他把我们收拢回来的,他总不会骗我们的。”
“对,我们听神君羽殿下的。”
“对,神女娘娘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神君羽殿下是我们牦苏自己人,他总不会骗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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