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前民怨沸腾,还有人和守卫士兵推搡了起来。
素竺晗陪同韩山羽赶到,赶忙下令随从维持秩序。
韩山羽到粥棚棚檐下仔细检查摆放的肉脯,酥饼,奶粥,确定并无异常后,走出去:“是哪些人吃了粥棚发放的食物感觉不适的?”
“殿下,他们都在这边。”素竺晗在临时搭建的医庐旁招呼韩山羽。那里已经有军医将不适和昏厥人员收治,正在检查。
那些初时只是感觉不适的人也陆续昏厥过去。
穿过层层灾民人海,韩山羽来到医庐,大致看了看医庐内情况,男女老幼都有,在地上铺的毡垫上躺了一排。
“查出原因来了吗?”韩山羽问。
“好像是中毒。”有个大夫凝眉回答道:“不过,看不出来是什么毒。”
“殿下,殿下,这个人不行了。”又一个大夫紧张道。
韩山羽赶忙奔过去,将手搭在一个老者颈脉处,仔细探了,又翻开他眼皮,捏开他嘴巴查看,除了没有了心跳呼吸,完全没有中毒症状。
紧接着又有人死去。
死状与第一个老者相同。
挤在外面围观的人群更加群情激奋起来,有人高呼:“什么赈灾,他们牦苏人会把咱们亡国的犬彘人当人看吗?他们分明是想毒死咱们。”
人群纷纷响应:“就是,就是,自古哪个部落灭亡,族民不是被其他族奴役驱使,说什么收编后一视同仁,法制治国,我看肯定是骗人的。”
“反正低头也是死,那不如我们跟他们牦苏人拼了……”底下有人继续煽动道。
“拼了,跟他们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星火瞬间呈燎原之势发展。
素竺晗见此情景,紧张的额头冒出冷汗,抽出佩剑就往领头闹腾的一个犬彘族民冲去,口中大喊:“拼,拿什么拼?你们军队早就被我们玄驹收编了。你想害死所有族民,就尽管继续带头闹腾。”
“别杀人。”韩山羽大喊制止素竺晗。
素竺晗恍若未闻。
韩山羽一个飞镖打出,将素竺晗砍向那犬彘族民脖颈的长剑打偏,怒道:“素竺晗,你好大的胆子。”
素竺晗也不是牦苏族民,此过激之举也实在令人存疑。
素竺晗被韩山羽呵斥,吓得赶忙转过身向着韩山羽跪下,连声辩解:“神君羽殿下,这种带头闹事,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实在是死不足惜。殿下好心长途奔波,顾不上休息,还不是为了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不但不领情,还出言中伤,下臣实在是,实在是看不下去,再说,镇压暴民,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也是无奈之举啊!殿下。”
韩山羽瞪了他一眼,慢慢走到群情激奋的犬彘族民们面前道:“这医庐中的族民是因为什么不适,现在不得而知,但我可以保证不是发放的饭食有毒。”说着大步走向粥棚,素竺晗赶忙起身跟在身后。
韩山羽拒绝了素竺晗的阻拦,将粥棚中发放的食物每样都亲口品尝了一遍,说道“信得过我的就到这边来继续领取饭食,身体不适的就到医庐来检查。至于这些族民昏迷死亡的原因,我一定会尽快查出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
素竺晗是他们新的长官,说的话虽然残酷却也是事实,他们犬彘灭国,军队都早已被玄驹收编,他们即便闹腾起来,胜算能有多大?还不是以卵击石。牦苏人族灭的时候,他们也参与过奴役欺压牦苏遗民,如今他们因为自己的贪心,听信了襄南皇帝的蛊惑,再次向迁都途中的牦苏军下手,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导致了自己族灭,这细究起来,也怪不得别人,纯属犬彘咎由自取。何况,玄驹灭了他们后,并没有像当年他们欺压牦苏人那样欺压他们遗民,还将他们整顿,收编,妥善安置,推行法令,建立官署管理他们,保良民安居,给坏人以威严。如今受了风灾,玄驹神女娘娘的正位夫婿神君羽殿下亲自前来赈灾,速度之快,物资之足,无不显示出诚意,他们犬彘遗民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中毒事件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乱了方寸。
再看看四周森然的守卫,只要这位神君羽殿下一声令下,就凭他们这些受灾严重的老弱病残,真的能闹一出成规模的暴动出来吗?
发放的赈灾饭食,神君羽殿下当众亲口试吃,尤其在大众都以为这饭食中有毒的情况下。这在任何部族首领中,都是不可能会有的行为。
想通这些,有些犬彘族民又默默站好队,去领饭食。有些还是不太放心,便慢慢散了,各自找处休息。
韩山羽再次回到医庐。
昏迷的人已经陆续死去大半。
医者们束手无策。
韩山羽蹲下一个个细细检查。
一个犬彘少女在韩山羽检查她的时候偷偷拽了拽韩山羽的衣袖。
韩山羽看向她,她冲韩山羽眨眨眼,微微摇头,又赶紧继续装晕。
韩山羽心头一动,不着痕迹抬眸扫视四周嘈杂来去的人流。
“素竺晗,把他们都抬去府衙。”韩山羽起身沉声下令。
素竺晗不敢怠慢,赶忙命人将所有昏迷和死去的人都抬回去。
府衙内,韩山羽暗中命近卫将那少女抬进内院。
“这里安全了,你不用再装了。”韩山羽遣退所有人,提醒担架上躺着的少女道。
那装晕的少女一骨碌爬起来,惊恐的四处观望一番,才怯怯在韩山羽面前跪好道:“神君羽殿下,您,您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知道什么,尽管说来。”韩山羽温声道。
“可,可我要是说了,他们会杀了我的。”少女害怕的低头绞着自己衣襟。
“他们是谁?”韩山羽轻声问,怕惊吓了她。
“您能答应我,让我时刻留在您身边,保证我的安全,别让外人接近我吗?”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祈求的望着韩山羽。
“好,我答应你,保证你的安全。”韩山羽在她面前蹲下:“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了吗?”
那少女微微点头,在韩山羽面前摊开手掌,掌中托着一只艳红如血,晶莹剔透,大小只有一粒粟米般的蜘蛛。
“这是什么?”韩山羽伸手去接。
少女赶忙合上手掌:“殿下莫碰,这是艳鬼,剧毒无比,且无药可解。”说完将手掌再次展开中,亮出那只蛊蛛,用指头轻轻一捻,那蛊蛛便化作一缕赤色烟雾,转瞬不见了。
“这……”韩山羽疑惑的看着少女:“你是什么人?”
“我叫冴妹,本是呼蛮人,几年前被人拐卖到犬彘,卖进茶马社,被他们作为饲养毒蛊的食物。幸亏这次大风暴,我才从那里逃出来。”少女战战兢兢的低声哭诉道:“殿下,求殿下救救我,我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夜与毒虫相伴,还要被大当家凌辱的日子了,求殿下救救我吧……”
“你是说,那些犬彘族民是被这种蛊蛛咬死的?”韩山羽疑惑的看着眼前战战兢兢浑身筛糠的少女。
“是的。”少女肯定的回答:“殿下若不信,可以剖开死者的心脏看看,里面定然有艳鬼。”
“你的意思是,茶马社故意挑起犬彘族民和玄驹国的矛盾?”韩山羽问:“那,这艳鬼是谁放出来的?”
“我若说不是我,您信吗?殿下。”冴妹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望着韩山羽:“我只是它们的食物,并没有能力驱使它们。之所以我不会中毒,是因为它们是从我身体里孵化出来的。”
韩山羽搀扶冴妹起身:“起来说话,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茶马社是个匪巢,在犬彘和青骢两国交界处的喀喇雪山里,离此地颇近,他们平时只在山中和沙漠中行走,劫掠过往客商,很少骚扰定居居民。偶尔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冴妹低头叙述道:“和我一样的女子在茶马社还有很多,都是从大漠各部落拐骗抢掠来的。每年不堪折磨死去的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大当家叫斯琴孟获。”
“好,你先住在这里,我安排人保护你。”韩山羽转身欲走,冴妹赶忙上前拉住他:“神君羽殿下,您若打算去喀喇雪山,千万小心一个人,巫贤,他专门帮大当家炼制各种蛊虫。虽然蛊虫产量极低,但杀伤力很大,一旦被巫贤下蛊,就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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