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章 大漠客栈

聂如海策马在昏昏莽莽,飞沙走石,山呼海啸中全速奔跑,感官几乎全部失灵,衣衫被劲风吹的也似有千钧之重。

聂如海眯眼完全辨不清方向,更看不出此刻是什么时辰,只能随着风向身不由己的盲目奔逃。

一堵土墙猝然出现在眼前,聂如海急忙勒马才险些没有一头撞上去。

聂如海打量这土墙,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建筑。

但起码算是有了屏障,就不用再漫无目的的奔逃了。

聂如海策马沿着土墙走,想绕到土墙的另一侧避避风。

这里竟然是一家客栈。

聂如海喜出望外,赶忙跳下马背去敲那扇厚重的破旧木门。

半天,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一条缝儿,一个店伙计装扮的年轻小伙子热情的将他让进了大院,并将他的战马交给一个驼背老头牵去马厩饲喂。

这家客栈虽在荒漠深处,居然也颇有客源,土木搭成的大堂里坐了不少各族打扮的商旅。

聂如海要了一间客房,那店伙计引着他踩着嘎吱作响,感觉随时都可能倒塌的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房间阴暗窄小,没有窗户,全靠一根纤细的蜡烛照明。房间内陈设更是简陋破旧,看不出本来颜色,但在如此恶劣天气下,能有个客栈落脚,已经是天可怜见,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聂如海吩咐店伙计打一盆水来,再要了一碗素面一碗稀饭送到房间里来。

待店伙计退出,他才将背上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韩山羽解下,放在窄小的木榻上,检查了一下韩山羽情况,虽然仍是面红耳赤,筋脉暴突,体热惊人,昏迷不醒,但起码外伤在逐渐愈合。

聂如海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在鼻端仔细嗅了嗅才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灌韩山羽喝下。

大漠中孤零零的客栈,不得不多加小心。

不一会,聂如海要的水和饭送了来。

聂如海关上门,仔细查验后,解开韩山羽衣衫,帮他擦洗了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好,又把粥一勺一勺灌他喝了,将他放平躺好,自己才去桌边吃了素面。

然后他又拿过装了韩山羽汤药的水壶,灌韩山羽喝了几口,熄了蜡烛,在韩山羽旁边和衣躺下闭目休息。

房间没有窗户也好,外面山呼海啸,飞沙走石,震耳欲聋,透进来就是一种隐隐的安心和有声静谧。

聂如海也是累极了,不一会儿便沉入深眠。

“笃笃笃……”聂如海被一阵似有若无的敲门声吵醒,他翻身下床,走过去拉开木门。

门外阳光明媚,春光煞好。

门外两步处站着的是一袭淡黄衣裙,亭亭玉立,光彩照人的覃沧月。

聂如海看着眼前覃沧月,隐隐觉得还是在小山村时候。

她大伤初愈,看起来纤瘦单薄,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如蓄满秋水的幽潭,凛冽清爽,漾着笑意。

“月儿……”聂如海望着眼前覃沧月低低唤她名字。

“聂公子。”覃沧月满含笑意的上前一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辞行?”聂如海闻言紧张起来,上前一步握住覃沧月有些冰凉的素手:“月儿,你,你要离开?你打算去哪?”

覃沧月被他贸然握住双手,有些尴尬无措,用力抽出手退后一步,继续微笑道:“聂公子救了我,又照顾我这么久,我一定会报答聂公子的。现在我的伤都好了,之前聂公子你多次提起要回隆中去找你大哥,想必是我耽搁了聂公子行程,我很抱歉。如果,聂公子有事,还请自便吧!”

“不,月儿,我没什么事。”聂如海又上前想要去握覃沧月的手,被覃沧月躲开了,聂如海无措的看着覃沧月:“月儿,你跟我回隆中,我们成亲好不好?”

“不,聂公子。”覃沧月缓缓后退着拒绝道:“我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你……”说着转身奔了出去。

“月儿,月儿,月儿……”聂如海赶忙追在后面,追出院门,覃沧月已不知所踪。聂如海慌乱的四处寻找,终于在漫山花海,彤云如血的悬崖边看到一抹素影,又依稀记得是在灵犀峰上。

聂如海顿住脚步,慢慢靠近:“月儿?”

临风而立,秀发共衣袂轻飏的覃沧月慢慢回过头来,向聂如海伸出手,声音无限幽怨的轻轻叫他:“阿海……”

聂如海赶忙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抱紧了,无尽后怕的念着她的名字:“月儿,月儿……”

覃沧月在他怀中微微抬起头,双臂勾上他脖颈,踮脚吻上他的唇。

“月儿……”他喉结滚动,双臂不自觉的将她勒紧在怀里,小心翼翼回应她。

覃沧月忽然一改柔弱,......,他心中觉得异样,勉强从迷醉中扯回一丝清明,粗喘呢喃着:“月儿,月儿,你怎么?……”

再睁眼看时,哪还有花海,哪还有彤云,哪还有温香软玉的覃沧月,他眼前一片昏黑,怀里抱着的是急切在他身上乱吻乱摸,气喘如牛,意识迷乱的韩山羽。

聂如海被梦境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吓到,大叫一声推开身上韩山羽,弹摔下床去,砸的老旧木质地板咯吱乱响了好一阵子。

韩山羽犹自未觉,怀里聂如海弹了出去,他就抱着聂如海的枕头继续亲吻抚揉,嘴里还含混咕哝着:“月儿,月儿……”

聂如海惊魂未定缓了好一会儿,讪讪从地上爬起来,点亮蜡烛,回眸一看,又吓了一跳,此时韩山羽意识混沌,面红耳赤,头顶鼻孔冒着似有若无的白烟,仿若是快被蒸熟了一般。

聂如海捞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走过去钳制住韩山羽,灌他喝下,又用内力探查了一番他的经脉,外伤内伤都有好转。

看来他之所以这么反常,应该就是媚药作祟了。

聂如海踌躇了一会儿,又拎过水囊给他灌了一次药,接着一个手刀将还在胡乱抓摸的韩山羽砍晕过去。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用绳索将他牢牢绑了,才再次在他身边躺下,弹指熄灭蜡烛。

外面狂风的呼啸声仍在,屋顶被吹的嘎吱作响摇摇欲坠,索幸这房子虽看着破败老旧,却不透风又不透沙。

不等这场风过去,看样子是别想离开这里了。

聂如海只能继续睡。

直到风声渐小,聂如海才起身出去。

他本以为这会是家黑店,居然一夜无事,也是出乎预料。在这沙匪横行多年的荒漠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家真心为过往商旅提供庇护的客栈存在,实属不易。

昨天进来避风的客人也都陆续起来,走进大堂。

聂如海点了两碗清粥,依旧让店家送到房间里来。只是店伙计看着床上躺着的韩山羽,又偷眼打量聂如海,眼中的笑似乎含了某种深意。

灌韩山羽吃过饭,他再次将韩山羽裹好捆在背上,出去准备退房离开。

还没走下楼梯,一群呼呼喝喝的持刀匪徒簇拥着一个一身邪气中原人打扮,摇着一柄乌骨绵面桃花折扇,服色艳丽的秀美男子便闯进了大堂,吓得大堂中各色商旅一阵嘈杂尖叫。

聂如海顿住脚步静观其变。

店伙计赶忙点头哈腰迎上前,陪着笑道:“秦爷,秦爷,您老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们小店了?今日我们掌柜的外出采货不在,您看您老是先在这大堂里喝酒,还是让小的给您安排客房,先休息?”

“哼!”那被店伙计称作秦爷的一身邪气的秀美男子冷哼一声,满是讥讽道:“你家掌柜的还能不能回来都两说了,她的那些个姘头如今都自命难保了,我看她还能拿谁当保护伞,来人,给我杀!”

他身边那些手持钢刀的匪徒闻言,立刻四散,冲往那些住店的商旅。

店伙计赶忙极力阻止,苦着脸低声下气祈求道:“秦爷,秦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这些过路商旅吧!这小店儿若在我手里出了事,我可怎么跟我们掌柜的交代呦!您就行行好,等我们掌柜的回来。待我们家掌柜的回来,我定如实回禀,我家掌柜的也一定会承您老这份恩情的。”

“呵!我没听错吧?”秦爷冷笑一声,扫视大堂内各色商旅,合了折扇,伸手扼住店伙计脖颈,像提小鸡仔一样将店伙计提的脚尖点地,用折扇敲打着店伙计脑袋,阴阳怪气道:“你一个黑店,如今摇身一变也想当这大漠保护神了?是不是你们靠山被围剿了,你们想临时洗心革面夹起尾巴做人?会不会太迟了点儿?你们干过的那些勾当,好像谁不知道似的。愣着干什么?给我砸,给我杀!给我拆了这个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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