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大牢。”郡守下令,衙役们一拥而上。
岑绩和晚风也被衙役们死死摁住。
覃沧月被衙役们押着,还不忘道:“郡守大人,画钱你还没给我呢!”
常愈脸色变了几变。
“没钱啊?没钱把画还我也行。”覃沧月又道。
郡守想了想,命人进去拿二十万两银票出来。
覃沧月看着银票冷笑:“郡守大人,挺有钱啊!”
“岑溟公子。”常愈忽然给覃沧月行了个礼:“恕本官无理,本官抓你定然有抓你的原因。你要的银票,你想怎么处置?”
覃沧月挣开衙役钳制,走上前接过银票,转身去扶岑绩和晚风起身,衙役们得到常愈默许后,慢慢退开,覃沧月把银票交给岑绩道:“岑公子,拿这些钱去给矿工们买药吧!”
“那你……”岑绩担忧的看着覃沧月欲言又止,他知道覃沧月是玄驹神女的身份更不能暴露,不然会更危险。
覃沧月看着他眼睛微微摇头:“我没事,你和晚风赶紧回去。”
岑绩垂眸,他打算去玄驹国通风报信,找人来救覃沧月,于是接过银票:“姑娘保重。”
岑绩和晚风离开后,覃沧月被押进大牢,常愈命人速去备车。
他要亲自秘密押解覃沧月进京。
岑绩和晚风出了常愈内堂,又被一群衙役摁住,也悄悄押去大牢。覃沧月被押解着出发两天后,岑绩和晚风也被秘密押解进京。
整个牡丹镇矿场也被官兵封锁。
覃沧月被关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日夜颠簸。马车门紧锁,就连每天送饭送水的窗口也是加了锁的,覃沧月只能每天呆在外面罩了黑布的马车里,昼夜不分。
“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到底要押我去哪?……”起初两三天,覃沧月百无聊赖躺在马车里,吃饱睡够了,就踹着车厢吼。
外面好像都是死人,根本没有人回答她,平时更没人跟她聊天,她只能一个人窝在黑咕隆咚的车厢里,横躺,竖躺,彻底自闭个够。
是马车一直没停过的颠簸,令她知道,她正被押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真倒霉,想寻圣水照心,圣水照心消失了,想原路返回的时候又被押解去不知道什么地方,我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覃沧月哀怨的叹气。
开始几天,有人送饭过来她还吃,后来颠簸的实在没胃口,便不怎么吃了。
时间久了,她静下心来,隐隐猜测,中原最有可能想抓住岑溟公子的人,非恨岑溟公子入骨的楚天雄莫属。
毕竟,楚天雄趁玄驹迁都之时联合大漠各部,是要一心灭掉玄驹的,后来因为忌惮岑溟公子在民间的话语影响力,怕把他干过的龌龊事公诸天下,不得不向她妥协,配合她撤兵。
若真是送她去见楚天雄,楚天雄知道了她就是岑溟公子,一定会因为她又一次耍了他而暴怒杀了她。
覃沧月又想到,若楚天雄见了她,不就知道了她是玄驹神女,那岂不等于被楚天雄扼住了玄驹咽喉,只要拿她在手,整个玄驹国岂不都要被他胁迫?
糟了,这下闯了大祸了。
覃沧月到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她不怕她自己死,她怕她会连累了千千万万的人。
她惊坐起思忖了片刻,又泄气的躺了下去。
覃沧月,你果然不该在这世上存在,你走到哪都会闯祸,都会连累无辜。
覃沧月又忍不住开始自责。
想到因为楚天雄而让聂如海忍受了多少痛苦委屈,她就心疼的发疯。
若此去,楚天雄再对她不轨该怎么办?
覃沧月躺在马车里厚软的褥子上默默流泪。
对不起阿海,对不起小羽,对不起义父,对不起阿木,这次,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与其被楚天雄利用,羞辱,杀死,死的毫无尊严,还要牵连无辜,不如自己了结了吧。
覃沧月开始绝食。
枬阳宫。
楚天雄接到加急密报,信陵郡守说已寻获并羁押了真正的岑溟公子,正日夜兼程秘密押解进京。
楚天雄拍案而起:“好,办的好。”
他自从被覃沧月拿岑溟公子的亲笔信要挟过之后,便对这个躲在暗处,一直操控着中原民间文化走向的岑溟公子恨之入骨,由于忌惮他在民间强大的话语影响力,楚天雄暗中命各地官员秘密查访,一旦找到岑溟公子,立刻秘密押解到京师天牢来。
几天后,马车终于不再颠簸,覃沧月也昏睡过去。
楚天雄一脸杀气的站在蒙着黑布的囚车前,囚车被四面大张着打开。
亮晃晃的火把照着蜷缩在垫褥上奄奄一息的瘦小身影。
“这是……岑溟公子?”楚天雄侧目看向信陵郡守。
信陵郡守看了看:“是她,没错。”
楚天雄慢慢上前,看到了覃沧月消瘦苍白的脸。
她满脸的悲戚绝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或是晕了。
楚天雄有一刻的失神无措。
“陛下,您看……”信陵郡守以为楚天雄不信车中之人是真的岑溟公子,把覃沧月写的岑溟二字呈给楚天雄看。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楚天雄似喃喃自语的问。
信陵郡守弯腰回话道:“回圣上,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先前她还好好的,在车里又踢又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拒绝进食……”
“拒绝进食?好几天?快去宣太医。”楚天雄低低重复了两句常愈的话,忽然暴喝一声,吓了身边信陵郡守,楚天雄近卫和狱卒们一个哆嗦。
有楚天雄近卫立刻飞奔着去宣太医了。
楚天雄匆忙上前,喃喃呼唤:“荦荦,荦荦,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
他轻轻搭上覃沧月脉搏,还好,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
楚天雄扯下自己披风将覃沧月裹了,抱起奔回自己寝殿。留下信陵郡守跟狱卒们面面相觑。
覃沧月被灌了参汤醒来。
睁开眼果然看到的是楚天雄。
她又缓缓闭上眼睛。
“你想死?”楚天雄见她醒了,收起担忧的目光,冷声讥讽道。
覃沧月仍闭眼不说话。
她已经绝食多日。也许,再过一日,她就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你,你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求死?”楚天雄缓和了些语气不解的问。
覃沧月还是闭着眼,好像又晕过去了。
楚天雄不甘心,捏着她下颚继续灌她参汤。
她被呛到,一阵咳嗽。
覃沧月咳嗽了一阵,疲倦的垂着眼睑,慢慢开口:“圣上应该很恨岑溟公子吧?我就是传说中的岑溟公子。”
“你的玄驹国,你的阿海,还有你的儿子,你都不要了?”楚天雄看着毫无求生欲的她,再次忍不住问。
覃沧月微微摇头,眼泪落下来。
楚天雄端过一碗参糖燕窝粥,舀了一勺送到覃沧月唇边,语气不善道:“你再不吃东西,真的就死了。”
覃沧月轻轻别开脸。
她死了,是她一个人死。
她不死,就得是玄驹成千上万的军民死。
她不怕死,而是怕带着一身罪孽的活着。
她做不了纯粹的自己,给不了身边人纯粹的感情,若再护不住无数拥护她的族民们,她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是她自己,把阳关道走成了独木桥,又把独木桥走成了死胡同。
她活该。
“我可以写一封亲笔信,说明我是自己不想活了,与襄南无关,等我死后,避免玄驹与襄南为敌。”覃沧月虚弱的断断续续,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
“你以为我怕和你玄驹开战吗?”楚天雄冷冰冰道。
“苍生无辜。”覃沧月叹息:“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我不想连累无辜。”
“你是害怕你落在我手里,我拿你做人质,危及玄驹国吧?”楚天雄冷笑:“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无耻,不择手段。”
“圣上是什么人,自然还轮不到我来揣度。”覃沧月声若蚊呐,后气难续,气音虚无道:“牡丹镇矿工,现状凄惨,望圣上……”
楚天雄一瞬不瞬静静盯着她,等她说下去,但她好像又睡过去了。
楚天雄等了好一会儿,见覃沧月话没说完,真的又睡了过去,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忙摇晃她: “荦荦,荦荦……”
覃沧月长睫微微忽闪。
楚天雄赶忙道:“牡丹镇?好,好,我马上派人去彻查。还有,还有,我保证,保证不会拿你当人质要挟玄驹国,你先吃饭好不好,好不好?”
“圣上何必救我。”覃沧月轻叹:“我累了,真的累了,您就让我去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