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章 天意难测

信陵郡守抓了覃沧月,还骗过覃沧月后又抓了岑绩和晚风,把二十万两银票夺了回去,更下令官兵封锁了整个牡丹镇矿区,所有矿工及其眷属不得出入。

他本以为自己抓到了岑溟公子,可以在圣上面前立个大功。

他本也知道圣上喜爱收藏岑溟公子字画。整个中原天下,仅有现世的十几幅岑溟公子字画,除了云栈云司马手里的鸿雁篇,其余的在圣上御驾亲征大漠归来后,都已陆续收集到手。

圣上让全国各地官员暗中查访岑溟公子踪迹,一旦发现,不惜一切代价押来圣都天牢。

这一点又跟圣上欣赏岑溟公子字画有些相悖。

既然圣上如此喜欢岑溟公子的字画,为何不是查访到岑溟公子踪迹,便当做上宾迎接款待,而是秘密押解天牢?

是已,不止信陵郡守常愈,估计全国各地的地方官都会有些摸不着头脑,揣不明圣意,不知该怎么对待岑溟公子才好。

所以,他虽然抓到岑溟公子后,给了她舒适宽敞的马车,沿途也没有为难她,但也怕她会跑了,将她死死锁在车里,限制自由。更是一路严密封锁消息,怕会引起民间骚乱。

岑溟公子后来开始绝食,他也是害怕的。

但想着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估计少吃几顿也饿不死,于是劝说无果后,便也听之任之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圣上看到奄奄一息的岑溟公子的那一刻,竟然关心到当众失态。

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一记马屁,是不是重重的拍在了皇帝陛下逆鳞上。

他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那俩同样秘密押解进京,比岑溟公子晚到两天的岑绩和晚风怎么处置?牡丹镇矿区矿工们又该怎么处置?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知圣上到底跟这个岑溟公子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他也不敢再贸然揣测圣意。

好歹,他在朝中,与云栈,同作为字画的狂热拥趸,多少算有些交情。

他偷偷跑去找云栈,希望云栈看在大家同是喜爱字画的文人,同僚的份上,能帮他分析分析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从晚风那直接夺来的两幅字画已经献给圣上,后来押着晚风去追回来的晚风卖给老鸨的那幅字画他还留着,他咬牙又咬牙,一狠心,一跺脚,拿去当礼物求见云栈。

云栈本不打算接见外放同僚,免得引来党派非议,但打开他送来的字画,急匆匆便让家仆把人请了进来。

听了信陵郡守叙述,云栈不可思议的看着信陵郡守:“常大人说,押解来的那女子便是真正的岑溟公子?”

“千真万确啊云大人。”常愈用衣袖擦着额角冷汗道:“所以,云大人您看,下官这可如何是好啊?圣上他是什么心思?还有岑溟公子的两名同党,下官该怎么处置啊?”

“同党?什么同党?”云栈心想,莫不是玄驹神女深入中原腹地,她的随从也一起被抓了?

云栈是在覃沧月手中见过岑溟公子的亲笔信,大致内容是揭露楚天雄用卑鄙手段强污功臣眷属,逼得功臣不得不放弃一切,远走大漠的一首诗歌。云栈相信楚天雄后来也是见过这封信的,可是楚天雄亲征大漠一役,不知是不是忌惮了那封信会流传出去,竟然乖乖退兵回来,后来也再不提及此事,只是暗中将现世的岑溟公子真迹一一搜寻回来。云栈因此还忐忑过好一阵子,担心圣上会不会找他讨鸿雁篇。还好,圣上一直没开这个口。

云栈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圣上是恨岑溟公子入骨的。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来。那也是因为抓到真正的岑溟公子之前,还是忌惮他在民间强大的舆论影响力。

真正的岑溟公子竟然是覃沧月本人。

如今看圣上对覃沧月的态度……

恐怕是对岑溟公子也恨不起来了吧!

“就是拿着岑溟公子字画去换银两,买药材给牡丹镇矿区的同党。” 信陵郡守抹着额角冷汗回答。

云栈问信陵郡守常愈道:“那,你没把岑溟公子的人怎么样吧!”

信陵郡守又抹一把额角冷汗,后怕的结结巴巴说:“没有,没有……”

看在常愈送了一幅岑溟公子真迹的份上,云栈思忖良久,决定略微透露一点内幕给他,好让他辨明大致方向:“岑溟公子现在身体很虚弱,圣上正担心着,若有岑溟公子的身边人能在旁伺候……”

云栈话不多说,毕竟天意难测。

“下官明白,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常愈赶忙躬身深深一礼:“多谢云司马指点迷津,下官这就去办。”

常愈从云府告退出来,赶忙吩咐随从赶回牡丹镇矿区,撤回封锁矿区的官兵。他则乘车直奔驿馆。

押解岑绩和晚风的囚车还留在驿馆。

自从看到圣上对岑溟公子的态度,他拿不准圣意是什么意思,没敢再直接将岑溟公子同党送进天牢。

常愈的车驾奔回驿馆,命人速速将岑绩和晚风从囚车里放出来,好一番赔罪款待,将抢回来的二十万两银票又双手奉上,天花乱坠的一番哭诉解释,说自己也是迫于无奈,皇命不敢违,只得暂时委屈了岑溟公子和二位才子,现如今岑溟公子身体虚弱,圣上甚是忧心,还希望二位才子能够不计前嫌,前去岑溟公子身边伺候,好让岑溟公子早日康复,也为圣上分忧。

岑绩本打算和常愈好好掰扯掰扯,说道说道,但一听覃沧月身体不好,猜想一定是押解路途遥远,覃沧月身体柔弱,怕是受不住旅途劳顿生病了,便无心与常愈多说,应承了常愈请求。

第二日一早,常愈带着被打扮焕然一新的岑绩和晚风去求见圣驾,说是自己带来了岑溟公子的身边人,来照顾岑溟公子,为圣上分忧。

楚天雄果然接见了他们,还亲自带了岑绩和晚风去看覃沧月。

常愈被遣出御书房,深深出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玄驹国。

多日来,神女娘娘罢朝留在寝殿休养,由神女娘娘平时极少露面的美艳义父妙镜先生带着少君阿木来替神女娘娘参加玄驹国朝堂廷议。虽然妙镜先生总带着一张银质蚂蚁图腾半遮脸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朝中那些女理事的眼珠子还是被气度超然的妙镜先生牢牢吸引,都快贴妙镜先生身上拔不下来了。妙镜先生闲闲坐在神女大殿宝座上,对长阶下那些过于炽热的目光仿若未查,悠然听取各族理事汇报手头工作进展,又悠然布置新的任务下去。少君阿木就在妙镜先生左右,要么坐在妙镜先生腿上一脸懵懂的听,时不时还伸出小手想抓下妙镜先生的面具,要么就在宝座旁边或跑或爬,自顾自的玩耍。

有神女娘娘的义父和少君殿下坐镇,廷议按部就班,一如往常。

妙镜先生处理起各种琐务来也是快刀斩乱麻,得心应手。

妙镜先生派出去暗中寻找覃沧月的卫队虽没找到覃沧月踪迹,妙镜先生却从中原暗探那里得知楚天雄抓到了传说中的岑溟公子,而且对岑溟公子的态度极其出乎意料的好。

妙镜先生知道岑溟公子就是覃沧月。

看来覃沧月是去了中原,不知怎么落到了楚天雄手中。妙镜先生是了解楚天雄的,知道覃沧月在他那里吃不了亏,受不了罪,便放下心来。心想,就让覃沧月留在楚天雄那里,远离这边的朝堂琐碎,精神压力,休养休养也好。

聂如海和韩山羽奔赴边境视察草木阵进展,这日,韩山羽收到神女宫传来的加密奏报,说是神女娘娘身体不适,罢朝多日,留在寝殿休养,每日只见陌荇君。朝中事务全由妙镜先生处理。

”月儿身体不适?怪不得这许多时日我写了好多信回去都没收到回复。”韩山羽有些担忧的凝眉自语。他一直没收到覃沧月回复,才命人秘密报来覃沧月近况,没想到覃沧月竟然是身体不适,留在寝殿休养。韩山羽思忖着得回去看看。

“怎么了你?是不是月儿来信了。”聂如海从韩山羽身后不远处边走过来边问。

韩山羽赶忙将密报收进怀里,他怕聂如海看到覃沧月每日只召见陌荇会不高兴。

“怎么?不是月儿的信吗?”聂如海见他把信收了起来,疑惑道。

“不是。是神女宫日常奏报。”韩山羽回过身面对聂如海含糊道:“这几天,先让小戎留在这帮你,我想回去一趟。”

“神女宫那边出事了?”聂如海警觉的看着韩山羽,不待他回答,直接手腕一翻,亮个偷袭的虚招,趁韩山羽后退躲避的间隙,顺出韩山羽藏进怀里的信件,迅速退后,打开扫了一眼。

聂如海看完信,恨恨的将信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背过身去面对延绵无尽的草木阵生气。

韩山羽走上前小心劝道:“月儿身体一向羸弱,你我又都不在身边。有陌荇君伺候着也是好的。你先别担心,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聂如海运了一会儿气儿,也确实担心覃沧月。这些天他虽然一直因为没收到覃沧月的来信在暗暗赌气,也没给覃沧月写信,但其实一直留心着韩山羽,窃窃想从他和覃沧月的通信中了解一些覃沧月情况。便点头道:“那你快回去看看吧!有什么事立刻派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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