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章 深宫一日

云栈看着聂如海和韩山羽,他从小就拗不过聂如海,因为跟聂如海杠,从小到大也没少被聂如海揍,他深知聂如海决定的事他是没能力扭转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答应了再说,于是无奈点头:“那也得等明日开了宫门。你俩易容一下,扮成我的随从进去,可别给我惹麻烦啊!你们拍拍屁股可以一走了之,我可上有老下有小跑不了。”

“你哪来的下有小?光棍儿一条。”聂如海忍不住嗤他道。

“嘿,我就打个比方,你还来劲了?”云栈不满的怼回去。

云栈不是傻子,之所以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尤其强调覃沧月因为胎儿不稳需要静养,还不是怕聂如海一个冲动要把覃沧月带走,到时候留下他怎么跟圣上交代?他可是负责掌管覃沧月寝宫安防的第一责任人。

第二日一早,聂如海和韩山羽贴上假须,扮成云栈侍卫混进了枬阳宫。

他们身份不宜暴露,覃沧月是玄驹神女的身份更不宜暴露。

时辰尚早,覃沧月应该还没起身。宫婢们都低头守在门口。

云栈检查了换岗后的安防,挑了个视线好的位置将聂如海和韩山羽安插进去,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冲动后,自己先去上早朝了。

一个时辰后,覃沧月起来,宫婢小心服侍她梳洗用膳后,扶着她漫步来到花园一株硕大花树下的躺椅上靠着休息。

在殿外候了多时的一个楚天雄近侍太监拿着一封信趋步上前恭敬呈给覃沧月道:“姑娘,这是岑绩岑大人写来的信,圣上说送来给您过目,您看到应该会很开心的。”

“替我谢谢圣上。”覃沧月靠着没动,身边宫婢已经走过去接了信,跪在覃沧月面前展开。

“牡丹镇矿工钱粮被克扣盘剥的事这么快就有了眉目了吗?太好了。”覃沧月简单看过信,脸上绽开笑容。

“圣上还说,待岑绩岑大人办完这个案子,便要升岑绩岑大人做信陵郡守呢!原郡守常愈贪赃渎职已经被收进天牢查办了。”那楚天雄近侍太监察言观色讨好道。

“圣上英明。岑绩岑大人为人善良正直,又学富五车,由他做信陵郡守确实比那个背信弃义欺上瞒下麻木渎职的常愈强多了。”覃沧月果然更开心了。

那近侍太监见覃沧月开心,好像他自己受到了天大奖赏似得,再接再厉道:“圣上还为了姑娘养身子,特意颁旨给各地官员,让他们八百里加急往圣京进贡各地特有新鲜应季蔬果,近的地方,今天晚些应该就能送到,待太医们查验后,就可以给姑娘送来。”

“替我谢谢圣上。”覃沧月虚弱的微微阖眸。

“姑娘您休息,奴告退了。”那近侍太监察言观色,见覃沧月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不敢再多说什么,躬身告退。

近侍太监走后,太医院院丞秦太医来为覃沧月请脉,请脉后后退一步,对半靠在躺椅上的覃沧月恭敬道:“姑娘,这两日是不是又走动有些多?”

“秦太医,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不好?”覃沧月紧张的盯着章太医问。

“姑娘也别太担心 ,是有些反复,也是跟姑娘曾经小产过,宫血过寒有关。姑娘还是得好好耐心静养,切莫大意。老朽再帮姑娘调整调整方子,相信一定会没问题的。姑娘切记,千万不要情绪激动,尤其不能动气。多吃少动。即便没有胃口,为了孩子,姑娘也要多吃些果蔬。”秦太医耐心嘱咐后告退走了。

覃沧月靠在躺椅上,抚着小腹喃喃自语:“孩子,都是娘亲不好,若不是娘亲小气多疑,又喜欢胡思乱想,就不会连累你跟着娘亲奔波受罪了,对不起孩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姑娘,您别这样,太医说情绪不稳定对胎儿也不好。”一旁侍立的宫婢小声劝解覃沧月道。

覃沧月叹口气,只得老实躺着。

“姑娘,昨天圣上又命人送来好些书,您要看吗?奴去帮您取。”一旁侍立的宫婢又小声问。

覃沧月微微摇头,虚弱的闭上眼睛:“不用了,我不想看。”

孕期已经三个月出头,胎儿仍旧未稳,孕吐又越来越严重,她这一天天的,醒时不精神,睡时不酣沉,几乎是整日整夜浑浑噩噩,反胃恶心,头痛欲裂,连眼珠眼眶都是疼的,真真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覃沧月确实有些虚弱难支了。

又一个时辰之后。

下了早朝的楚天雄匆匆而来。

靠近花园,他挥手遣退随从,放轻脚步走到覃沧月面前,蹲下,轻轻帮覃沧月拉高盖在身上的薄毯,就这么蹲着一动不动,替覃沧月挡住渐渐移到脸上的日光。

“圣上来了?”覃沧月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楚天雄,虚弱道:“圣上请坐。”

“太医都告诉我了。”楚天雄蹲着没动,温声对覃沧月道:“你别担心,我已经下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替你保住这个孩子了。是朕疏忽了,不该又让你过多走动的。”

“不怪圣上。”覃沧月勉强绽出一抹微笑:“都是我,因为怀疑阿海和小羽心里有了别人,又胡思乱想,借酒发疯,还留书出走,……”

“不会的,怎么会,我都相信他们不会对你变心的,你别胡思乱想,切莫当局者迷啊!”楚天雄赶忙安慰覃沧月道。

“我知道。”覃沧月垂眸:“其实是我自己,贪婪自私,小气多疑,险些害了这个孩子,现在又连累圣上,劳民伤财,有损圣行,若这个孩子保不住,我也再没脸活着去见他们了……”覃沧月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哽咽起来。

楚天雄看她这样,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赶忙连声劝道:“荦荦,荦荦,你不能这样,别这样,千万别哭,千万别哭,荦荦,荦荦……” 楚天雄正劝着覃沧月,覃沧月抽泣中忽然觉得一阵腹痛,不禁皱眉捂住小腹,楚天雄看她表情不对,更加悚惧:“你怎么了,怎么了?荦荦,荦荦……来人,快,快去宣太医,快……”

不远处的聂如海看得一阵揪心,抬脚就要上前,被韩山羽一把拉住,低声劝道:“月儿看到咱们难免又会情绪激动,怕会对月儿身体更不利。”

聂如海心里也是清楚,刚刚太医也说了,月儿之所以这样,也跟曾经小产过有关,他后悔的直想撞墙,若不是当年他的疏忽,月儿也不会遭受那样的凌虐屈辱,还失去了孩子。当年他以为月儿不在意孩子,才表现的那么淡然。现在他才知道,月儿是多么在意自己的孩子。当年月儿之所以压抑自己不表现出痛苦,是因为不想让他为难啊!毕竟害月儿失去孩子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月儿即使哭了,闹了,他又能怎么办?聂如海握拳咬牙强忍住要冲过去见覃沧月的冲动,眼泪却止不住串串滚落。

韩山羽亦是握紧拳头,双眸含泪,咬住嘴唇强忍着。

太医院太医倾巢而出。很快将覃沧月围了个水泄不通。

会诊,扎针,烧艾。

好一通忙活,楚天雄也被挤在外围,焦急的来回踱步。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覃沧月也沉沉睡去。

众人退下,楚天雄又一次在覃沧月榻前蹲下,小心翼翼伸手拭了拭覃沧月眼角泪痕,轻轻将她身上薄毯往上拉了拉,然后就一动不动注视着她的睡颜。

他的背影看起来可怜又可悲。

良久,楚天雄站起身,抹了抹自己眼泪,缓口气,低声吩咐宫婢去将奏折搬来。

他就坐在覃沧月躺椅不远处的石桌旁批阅奏折,不时抬眸看看熟睡的覃沧月。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