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沧月醒来已是午后。
楚天雄放下朱笔,来到覃沧月身边轻声细语:“荦荦,你感觉怎么样?”
覃沧月抚着自己小腹,仔细感受了一下,回答道:“我感觉好多了,多谢圣上。”
“那,吃点东西好不好?”楚天雄柔声问。
覃沧月微微点头。
宫婢马上去把太医送来的,在一旁煨着的药粥端来,楚天雄一勺一勺慢慢喂给靠在躺椅上的覃沧月吃。
吃了半碗,覃沧月微微皱眉摇头。
“吃不下了?”楚天雄用帕子轻轻擦拭覃沧月唇角:“那就待会儿再吃。”
“圣上,您去忙吧,有事我会着人去叫您的。”覃沧月劝楚天雄道。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一直守在这,不知道还有多少国事等着他去处理呢!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若想吃什么,想看什么书,尽管吩咐她们。”楚天雄温声嘱咐覃沧月道。
覃沧月微微点头:“我知道。”
楚天雄起身,对一旁宫婢严肃道:“仔细伺候姑娘,休得懈怠。有事就赶快去禀告朕。”
“是,陛下。”宫婢们齐齐施礼应下。
楚天雄离开后,云栈走进来。
“云司马,找我有事?”覃沧月看出他是故意等楚天雄走后才过来的,躺着没动,微微摆手遣开宫婢,虚弱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来了中原这么久,就不怕阿海他们担心吗?”云栈盯着覃沧月眼睛,压低声音道:“你就没想过要写封信给他们?”
覃沧月有些诧异的看着云栈一会儿,微微一笑:“云司马,莫非,你敢帮我送信?”
云栈盯着覃沧月没做声。
覃沧月又微微笑道:“我离开时阿海他们不在,我跟义父说了不要告诉他们,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若我贸然写信回去,信中又解释不清楚,反倒会让他们担心。云司马你的处境我也很清楚,很明白,我不会为难你的。”
云栈闻言微微点头,他确实处境特殊,帮不上覃沧月什么,若覃沧月真开口求他帮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栈有些尴尬的又问: “妙镜先生那也不需要交代一声吗?”
覃沧月仍是微微摇头:“既然我出现在这儿,就瞒不住义父的,不需要特意交代。”
也确实,妙镜先生是谁?
云栈怎么会不知道。
云栈垂眸想了想,又顾左右而言他道:“云某不得不佩服姑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既是绝世歌伎尤荦荦,又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岑溟公子,还是前朝公主,更是玄驹神女,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几个身份?”
覃沧月轻叹:“也没别的身份了,让云司马见笑了。”
“你真不给阿海写信?”云栈又问一遍。
覃沧月有些诧异的又看了他一会儿,肯定的点头:“不写。”
“你不怕因你引起两国战争?”云栈看着覃沧月眼睛问。
覃沧月微微一笑 ,随即垂眸:“若我的孩子保得住,我会考虑怎么回去的。”
“什么意思?”云栈似乎从覃沧月的话中品出一些不同的东西。
“若孩子保不住,我也没脸活着回去见他们了。”覃沧月叹气。
“你……”云栈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云栈唐突。”少倾,云栈忽然躬身对着覃沧月施了一礼,告辞道:“姑娘好好休息。”
“云司马慢走。”覃沧月有些疲倦,微微向云栈点头。
入夜,云栈带着换岗后的聂如海和韩山羽出了枬阳宫,问聂如海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准备怎么做?”
“既然月儿不是被困住的,我们就放心了。”聂如海道:“谢谢舅舅帮忙。还请舅舅不要让月儿知道我们来过。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回玄驹去了。”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她的。只是,你们,这么轻易就走了?”云栈有些不信。
“我们本来打算,月儿若是被困住的,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带月儿走。月儿若是自愿的,我们便回玄驹,帮她处理好一切事务,等她回来。现在她身体情况也不宜奔波。还要拜托舅舅多多上心,防卫切莫大意,保护好月儿安全。若月儿有什么闪失,玄驹绝对不怕与襄南一战的。”聂如海道。
“嘿,你还要挟我?”云栈不满道:“你们没听见是怎么滴,是谁气得她出走的?你俩有了别的心上人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聂如海叹气:“说来话长,舅舅别问了。”
“好,好,你们的家事我才懒得打听。”云栈咕哝道:“来都来了,你不回去看看父母吗?”
“不了,来日方长,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身份不宜暴露。”聂如海拒绝道。
聂如海和韩山羽随云栈回家,换回装束,宵禁前打马出了枬阳城。
“月儿说怀疑咱俩有了别的心上人?咱俩?”韩山羽不解的问聂如海:“不会是……?”
“你想哪去了,打住啊!”聂如海惊恐的看着韩山羽。
“什么我想哪去了?”韩山羽被聂如海打断,茫然的看着聂如海。
“月儿替我受鞭笞之刑后,你回来看她,你还记得吗?”聂如海问。
“记得。”韩山羽点头。
“你走后,月儿审问我,冴妹是谁,她哭着说你半夜做梦在喊冴妹。你说你怎么回事?做梦都喊冴妹。”聂如海睨着韩山羽道。
“冴妹?”韩山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冴妹。”聂如海耸肩:“所以上次你回来,我不是跟你说了月儿有话要问你,怎么,她没问你?”
“没有啊。”韩山羽依旧茫然:“那月儿审问你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不知道啊!让她亲自问你”聂如海撇嘴。
“这……”韩山羽挠头:“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知道吗?冴妹是涂钵郡暴动案相关人物之一啊!”
“你至于对个案子上心到半夜做梦都喊人家名字吗?难怪月儿吃醋。”聂如海嘴里嗔怪韩山羽,心里却直想笑,虽然到现在还没查清楚冴妹到底是谁,去了哪,但他已经根据各种线索可以肯定,冴妹处心积虑做这么大个局,就是冲着韩山羽美色来的。既然韩山羽感觉不出来,他更没必要点透他让他失了那份他特有的纯真。
“那你呢?不会也是半夜做梦喊冴妹名字吧?”韩山羽问。
“去,谁能跟你似得。”聂如海嫌弃道。
韩山羽歪头想了想:“也确实,你做噩梦都是喊月儿名字。那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月儿会觉得你心里有别人了?”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聂如海皱眉,想起北城监狱走水那晚,覃沧月心情低落,失魂落魄,还拿陈玉姝酿的酒给他喝,当时他怀疑覃沧月派人盯梢他,还冲覃沧月发了脾气。半夜他回来的时候,覃沧月喝的酩酊大醉,死死抓住陌荇当成了他。
“你倒是说啊!”韩山羽看聂如海皱眉沉思,催促道。
“这件事得从我带着你横穿大漠赶回慕伊城,半路遇到黑风暴说起。”聂如海把第一次在大漠客栈里遇到陈玉姝,和第二次在慕伊城街上酒馆遇到陈玉姝的情况拣重要的跟韩山羽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韩山羽第一次清楚了解了那次他中毒以后的事情,更茫然了:“那坊间传闻是你我关系不一般,关陈玉姝什么事?”
聂如海惊奇的看着韩山羽,哭笑不得的问:“那你是不是觉得,月儿觉得我有别的心上人了,那个人应该是你?”
“怎么会?”韩山羽道:“刚才我是想说,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这么跟你说吧,陈玉姝还是成西公主的时候,我和她曾经有过婚约。”聂如海道。
“啊?”韩山羽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怪不得,你和她都有过婚约,还替她关照店铺,难怪月儿吃醋。”
“可你跟赵小戎也曾经关系密切,赵小戎不还帮咱们带孩子呢?”聂如海反问。
“也对啊!”韩山羽又迷茫了。
“你也别迷茫了,我总觉得,月儿情绪不稳定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些事儿,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聂如海凝眉。
“别的原因?什么原因?”韩山羽问。
“月儿若仅仅是吃醋,不会这样的。”聂如海分析道:“你想想,上次她觉得我跟你换岗去送阿曼女皇的事,她吃醋是什么样的?难道现在这缸醋就比那缸威力大?”
“这倒是啊!”韩山羽深觉聂如海说得有理,上次覃沧月觉得聂如海看上了阿曼女皇,整日焦躁暴走,辗转不安,毫无保留的都表现出来了,没道理这次吃醋就吃出内伤了,还小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出来,没道理的。
还有当年,她以为他跟赵小戎好了的时候,那瞬间苍白的脸色,藏也藏不住的失落,都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韩山羽沉吟半晌,忽然想明白了:“我知道了。月儿一定是因为酒后宠幸了陌荇君,觉得对咱俩失信了,又觉得害了陌荇君,所以无比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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