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海无奈,只得自己又拐回神女宫。
聂如海赶回神女宫,天刚刚擦黑。
“神女娘娘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晚饭也没吃,就说要睡了。”守在门口的近侍小心翼翼小声禀告聂如海道。
聂如海点头,轻轻走进卧室。
幔帐中,覃沧月面朝里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
聂如海撩开幔帐在她身后坐下,轻轻扯开覃沧月薄被,柔声细语:“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晚饭也不吃?”
覃沧月躺着没动,幽幽烛光下,聂如海看到了她满脸泪痕。
“月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聂如海担忧的看着她:“小羽今天把手头所有事务都交接给我了,他把自己架空了,你知道这事儿吗?你跟他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才是真正的神女后裔,我不是。”覃沧月低低道。
“你说什么?”聂如海不可置信的看着覃沧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小羽才是真正的牦苏人,神女娘娘嫡系血脉,我和我母亲,真的是鸠占鹊巢的假神女。”覃沧月低声重复了一遍:“当年导致东摩族灭的那场内乱,并非空穴来风。”
聂如海好一会儿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那,你和小羽无论谁才是真正的神女后裔,又有什么区别?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了小婻,将来小婻继位神女娘娘,玄驹国主,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你们,你们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些?或者,你把国主之位让给小羽,让他称帝,你做皇后,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对我们的生活也没有影响啊!”
“阿海,你知道吗,我认识小羽的时候,是在御都皇宫,我以尤荦荦的身份去刺杀陈*蒙。色诱。当时,小羽就潜伏在横梁上面,他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覃沧月低低哽咽道:“当时他在水杯里下了毒,毒死了陈*蒙,然后,他是要杀我的。”
“这……”聂如海顿了顿,轻声安慰覃沧月道:“过去的那些不堪回首,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还提它干什么?”
“不是我想提起,实在是,一路走来,我忽略了太多,太自以为是。”覃沧月低低哭道:“你知道的,小羽他明明对感情之事很是迟钝,可他为什么会在认识我的第二天就对我表明心迹,希望可以做我的人?还发下毒誓要追随我一生一世。明明他还是在那种不堪的情况下与我相遇,明明前一刻他还是想杀我的。现在仔细想想,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爱这个字,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追随。那天,小婻发怒,激发出了蚁徽的力量,所有人都被掀翻,只有小羽,毫发无损。他发现是小婻发出的那股无形大力后,也并没有怎么吃惊,就直接点了小婻睡穴。还记得当年他陪我去柳巷找你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所有人,都跟表面看起来的不一样,我还问他,他是不是也跟我看到的不一样,我相信,他是早就知道内情的。他之所以接近我也并不是因为喜欢我 ,他一定是有别的目的,或许,他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延续他神女一族的血脉呢?呜呜……”
“这,这怎么可能。”聂如海听得云里雾里,一时也捋不出什么头绪:“蚁徽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覃沧月伸出左手,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这,这个不是妙镜先生给你的蛊王蚩尤瞳,防蛊虫的吗?当时我问过你的。”聂如海疑惑的看着那枚戒指道。
“可小羽却从未问过我。我也是今天问了义父才确定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牦苏圣物蚁徽。其实出事那天我就猜到了,那天不止小羽,就连义父的神情也很不对劲。”覃沧月收回手,抽噎道:“可见小羽他也早就知道这个是什么。现在想来,自从义父给了我这枚戒指,小羽他每次跟我在一起,都会特意留心不碰触到它,有一次不小心碰到,我明显感觉到了它在发烫。可当时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没有在意。今天我还特意按达巴启示试过,我果然如母亲当年一样,启动不了蚁徽的力量。”
“无论这个是不是蚁徽也好,无论你和小羽谁才是牦苏人的神女后裔也好,这都没什么重要的,更没什么好纠结的,这个国主你俩谁来当不一样啊?你现在之所以这样颓丧,只是因为怀疑小羽对你的心吧?反正我是觉得小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信的话明天我带你去见他,当面问清楚。”聂如海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还担心你们祖上有篡位夺权的血仇在?如果小羽真什么都知道,若真有血仇,他怎么会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这么久?还有啊,若小羽留在你身边是为了要延续他神女一族的血脉,那他至少也应该要积极主动的争权夺势才对啊!有必要我刚来他就主动让出兵权,而且让的还很是彻底?现在更是把他手中掌管的所有事务都交接给了我,他自己把自己彻底架空了。你见过有这样的人吗?史书里也没有这样的吧?”
覃沧月微微摇头,颓丧流泪道:“真的爱一个人是会吃醋的对不对?真的爱一个人是会嫉妒的对不对?当年遇到你时候的情形你还记得吗?你看出他吃醋了吗?看出他嫉妒了吗?当时我只当他是懂事,退让。甚至在虻津迷雾林破庙,他看出我与别人有染的时候,还逼着我要了他,若换了是你,你会那么做吗?我承认他对我很好,付出很多,但他真的没有爱过我,呜呜……”
“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去找他问问不就知道了。”聂如海轻拍覃沧月后背安慰她道。
“他不爱我,却愿意留在我身边这么久,甚至处处隐忍,处处退让,你说他是为了什么?”覃沧月无尽自责的抽噎着:“明明我和母亲都对不起他,霸占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若他说出来,我一定会心甘情愿归还的。”
“他为了什么也好,我们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你一个人在这胡乱猜测,也不可能猜出答案的是不是?”聂如海极力安抚着覃沧月,转念想了想,又道:“不对啊,前几天他一直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问他?当时抓住他问个清楚不是更好,何必拖到现在?”
覃沧月只是抽泣不说话。
聂如海想了想,了然道:“你是怕戳破了,小羽会离你而去吧?你们都有小婻了,是夫妻了,要离开他早就离开了,不会的。最不济,若你觉得愧对他 ,往后余生你好好补偿他就是了。既然他能留在你身边这么久,我不相信他不爱你。”聂如海将她抱起揽在怀里,帮她擦拭着眼泪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找他,当面问清楚。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覃沧月微微摇头,窝进聂如海怀里。
“好,那就睡吧。明天早点起,去找他问个清楚。”聂如海轻拍覃沧月。
第二天一早,聂如海吩咐人推了廷议,备好车马,准备出宫。
妙镜先生着人来叫聂如海过去一趟。
聂如海来到御书房行礼后,案桌后的妙镜先生推给聂如海一张折子。
聂如海打开看了一眼,抬眸:“小羽请旨去南沙督查水利,已经出发了?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他还把他管辖的所有事务都移交给我了。”
妙镜先生遣退所有当值笔墨郎和侍从,压低声音道:“ 月儿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当年东摩内乱,就是因蚁徽而起。为了防止蚁徽再度落入恶人之手,借着由头兴风作浪,我便把蚁徽收藏起来了。本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赶上那个可恶的孟须子作乱,我便给了月儿当个防身,没想到又牵扯出陈年旧案来。你带上月儿,抱着小婻,去追小羽吧,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
“好,我马上就去。玄驹国国事和阿木就拜托师傅您了。”聂如海行礼道。
妙镜先生叹气,摆摆手道:“放心去吧。”
聂如海出了御书房,命人速去备车马,要带上小婻和奶娘。
覃沧月出门,看到这阵仗,愣了一下,问聂如海:“这是……”
聂如海只得据实已告。
覃沧月愣了一会儿,幽幽道:“我还是不去了。”转身就往寝殿内走。
聂如海紧跟在她身后:“月儿,月儿,怎么了?”
覃沧月径直走到寝殿书房,绕到案桌后,望着聂如海道:“我现在就写个禅位诏书,禅位给小婻,让义父负责监国,然后我们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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