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章 棉花效应

傍晚,覃沧月醒来,韩山羽已经离开多时了,聂如海正和奶娘们在湖边舒爽的晚风夕阳下引着小婻学步。

见精神了不少的覃沧月出来,小婻咿咿呀呀跳着脚朝覃沧月招手,要覃沧月抱抱。

聂如海掐着小婻双腋将小婻拎起,递到覃沧月怀里:“小羽怕你醒了看见他离开又得难过,所以下午便走了。放心吧,他真的是去盯调水工程的。他说小婻周岁祝祷日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

“嗯。”覃沧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这些天她一直疑神疑鬼,不敢面对,现在说开了,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颇觉尴尬,低低道:“我,这些天,……”

“没事了就好。”聂如海捏了捏她脸颊,温柔责备道:“不过以后有事可不能这样了,太折腾了。都说了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非得兜圈子。以后不准了啊!”

余晖落尽,皓月当空。

水波潋滟,篝火簇簇。

晚饭后奶娘抱了小婻去洗澡休息,聂如海揽着覃沧月坐在澄澈蔚蓝的湖边吹着沁凉晚风揽星赏月,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回到神女宫,妙镜先生不无后怕的告诉覃沧月道:“幸亏没事,当日我发现小婻可以驱动蚁徽的时候真的是吓死了,我真担心你和小羽祖上会有血仇,如果真是那样,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我也是这么想的。”覃沧月低头咕哝道:“那些天我担心死了,也不敢问他。”

“好了,现在都过去了,没事了。”妙镜先生松了一口气,在自己案桌后坐下道:“岑绩这个地下调水工程理论上是完全可行,可是,有一点很难做到,就是各处需要水的地方须得就地烧陶,准备管道。适合烧陶的泥土不是哪里都有的。所以,第一条水路只能走可以提供足够陶管的地域。水路管道一旦埋设完毕,再想增加分支可就难了。”

“这个,确实是个大难题。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覃沧月拧眉。

“那就暂设十里一井,百里一驿,驿下预埋分支管道,尽可能减少以后发展分支的工程量,也方便沿途维护,传递讯息。”妙镜先生决定道。合上折子后,妙镜先生又看向覃沧月道:“这个岑绩,挺有才啊!他这一个策略,不仅可以改善大漠缺水现状,还能顺手解决了南沙沱华河年年泛滥成灾的窘境,尤其他设计的地下陶管,环环相扣,要弯有弯,要井有井,还有防止涨水井喷的泄洪口,更有防风防沙盖,若真能执行彻底了,这可是一项功在千秋的政绩啊!”

“当年我见他年纪轻轻考进尚陵书院,就觉得他不简单了。”覃沧月不无得意道:“而且他人品也很好呢!”

“我看他长相也不错,不如你介绍他给小戎认识认识?”妙镜先生提议道。

“切!”覃沧月翻了个白眼:“我是想啊!可小戎得愿意啊!不然你以为我早早就安排那些笔墨郎去给阿木奏乐是为了什么啊?你就别想了,没用的,只要有你在,小戎的眼睛里看不见别人。”

“额……”妙镜先生有些尴尬的干咳几声,岔开话题道:“这季的棉花价格被压的有点厉害啊!看来这北岳真是存心使坏啊!先把棉花价格抬起来,害的我们举国上下都在种棉花,连放牧的都大幅度下降了,现在眼看棉花苗都老高了,他却忽然把价格压到了脚脖子。你怎么看?”

“我?”覃沧月被妙镜先生一问,有点懵:“棉花,看样子这季又得大丰收,他们不买,我们留着也没用,义父,看你这闲适的样子,你怕是早有打算了吧?”

“你别管我有没有打算,我就问你,是你你怎么办吧?”妙镜先生含笑看着覃沧月,又把问题抛回来。

“我?那就只能朝廷开仓放粮,换了棉花屯起来。”覃沧月道:“顶多鼓励民间纺线,织布,造纸,还能怎么办?”

“纺线,织布,造纸 ,是少不了的。然后做军服军被。”妙镜先生补充道:“趁机也做些棉军服备着。”

“大漠这么热,几乎没有冬天,要棉军服干嘛用啊?难道你还想挥军北上,跨过襄南,去攻打北岳吗?”覃沧月纳闷的看着妙镜先生。

“万一呢!”妙镜先生怡然道:“趁着棉花大丰收,价格低,多做些未雨绸缪的事情,未尝不可啊!你忘了,襄南要跟狄羯四部联姻了,狄羯四部可真真处于苦寒之地,他们那地方粮食,棉花产量更是堪忧,简直过着野蛮人一样的生活,咱们何不通过襄南,跟他们贸易,他们肯定比北岳更需要棉花。咱们还收购了阿曼部落大量牛羊,宰杀腌制,现在光是皮毛也堆积成几座大山了,总得想个办法消耗吧!再说,北岳不仁在先,也怪不着咱们弃他不顾,转头和襄南,狄羯四部抱团。”

覃沧月歪头想了想,笑道:“我听义父的。反正大事小事内外难决之事,问义父准没错。”

“刁丫头。”妙镜先生笑着嗔了一句,继续伏案批阅奏折。

阿曼部落皇宫。

阿曼女皇曼陀斯里纱在书房里拧眉走来走去,走得坐在书案后的曼陀慕里煕头都晕了。

曼陀慕里煕只得放下手中朱笔,笑道:“皇阿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煕儿,你看这都一年了 ,我们一直都在低价出售牛羊给玄驹,这倒好,他们真不嫌便宜占太多,照单全收啊?咱提供多少他们就要多少,咱这亏的血本无归啦!啥时候是个头?”曼陀斯里纱不悦道:“现在倒好,棉花价格也降下来了,你可知道我们得损失多少?”

“损失?能有玄驹的损失大吗?”曼陀慕里煕不紧不慢的问:“他们可是牧场都放弃了,留存不足三成,若不是牧民传统不能毁坏草场,他们怕是连草场也都要拿来种棉花了。这季眼看棉花要丰收,价格却跌到了上一季的两成,你就先看看他玄驹怎么收场吧!恐怕举国的棉花,不够换三个月口粮的。从现在起,咱们牛羊价格就可以逐步提升起来,等棉花下来,卖不出去,她们民间不大乱才怪了。到那时候,你想要什么,尽管去跟她玄驹神女谈判,相信只要肯多出些粮食,牛羊,她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你的。”

“你说真的?”曼陀斯里纱闻言两眼亮起来。

“当然是真的 。”曼陀慕里煕道:“到那时,还谈不拢,就打呗!到时候玄驹境内内乱四起,再外敌入侵,缺水少粮,……总之,等着吧!”

“熙儿,若那玄驹神女真要了你去,你该不会也这样对付阿姊吧?”曼陀斯里纱不放心的斜睨着曼陀慕里煕问。

曼陀慕里煕掩唇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曼陀斯里纱不满的白了曼陀慕里煕一眼。

“玄驹这次很明显是被北岳坑了,咱们又去趁火打劫,你觉得打劫完还能去谈和亲?”曼陀慕里煕反问。

“这……”曼陀斯里纱是知道玄驹军厉害的,她们还是一个小部落的时候,就能一举灭掉来犯的大漠强国叶禄,发展成今天的玄驹国,迁个都都能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吞并了所有来犯的小部落,去她们那趁火打劫……想想,实在是太过冒险啊!曼陀斯里纱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萎靡了下来。

“我们去玄驹趁火打劫……熙儿啊!你,确定吗?”曼陀斯里纱咬着后槽牙思忖,犹疑着问。

“是打劫,是施恩,还不是在皇阿姊你一念之间?”曼陀慕里煕笑道:“你说怎么做,熙儿就帮你怎么做喽。”

“啊!”曼陀斯里纱失望的跌坐在椅子上:“我还以为你下了多大一盘棋,可以帮我达成心愿呢!原来你逗我玩呢!”

“也不是逗你玩,皇阿姊,这次咱们是真帮不上她们。”曼陀慕里煕认真道:“咱们国民种植棉花的也不少,棉花价格骤降,咱们牛羊提价是正常的,她们挑不着咱们理。明显想害她们天下大乱的是北岳,可她们跟北岳之间还隔着一个襄南,想打也打不到。我之所以配合北岳一年,是因为玄驹太过强盛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她们内乱,饥荒,延迟发展,对我们的威胁就会延后。否则,你想想,她们国民吃饱喝足没事干,万一反手来灭了我们怎么办?”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当然懂啊!但我想要韩山羽啊!”曼陀斯里纱噘嘴不满的咕哝:“你起码先促成和亲,把韩山羽给我搞来,然后你再去媚君惑主,祸乱朝纲,怎样都好,还不是随你高兴,多好啊!何必这样,只能看到损失,看不到收益,急都急死了。”

“可是,和亲,人家都不提,我哪好总往上贴?”曼陀慕里煕无奈摊手。

曼陀斯里纱闻言,也不禁愁苦起来:“没道理她玄驹神女看不上你啊!她明明都见了你了,你可是这大漠明珠,自你十岁那年起,这周边部落国主,凡是见过你的,哪个不是倾极力讨好之能事,就为求和你的一纸婚书。要说咱们阿曼部落能有今天的强盛富庶,还真得感谢那些心心念念惦记着你的周边部落国主们呢!”

“是啊,是啊!”曼陀慕里煕翻了个白眼道:“你还一直说,真没见过哪个国主看过我一眼后不为我神魂颠倒,送礼送到手软的。这不就让你见到了,开眼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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