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啊,你看她玄驹神女,是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曼陀斯里纱狡黠的看向曼陀慕里煕道:“你能咽下这口气?”
“切!”曼陀慕里煕看穿曼陀斯里纱用意,不禁笑出了声,道:“我有什么咽不下的气。古往今来便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哪有什么人会是人见人爱的?再说了,那些见过我一次,便不惜年年借着各种由头送来重礼的国主们,等我老了,看她们还送不送礼了?她们爱慕的,也跟你心心念念着那个神君羽一样,不过皮囊罢了,有什么稀罕?”
“皮囊,皮囊怎么了?皮囊也是千人千样,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曼陀斯里纱不服的争辩道。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还有什么比皮囊更重要的东西,让人相处起来更舒适融洽。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向往,亲近,你懂我意思吗?”曼陀慕里煕努力想表达的清楚:“比如,大家都老了,丑了,落魄了,贫穷了,还是彼此很亲厚,或者,更亲厚,视彼此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那种。”
“你有权有势自然一切都会有。”曼陀斯里纱不屑道:“即便落魄了,也有死侍,怕什么?”
“哎!”曼陀慕里煕忍不住叹气:“你说的跟我说的都不是同一件事好不好?”
“怎么不是同一件事了?”曼陀斯里纱不满的抱怨:“你这都整天瞎琢磨啥呢?反正,你就是不跟玄驹神女和亲,迟早也得跟别的部落国主和亲。你总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打光棍吧!”
两个月后,玄驹神女宫。
一日,午后覃沧月坐在花园小亭子里专心摆弄着两串黑曜石脚链,用小钳子将镶嵌了零星黑曜石的黑金链条一环一环扣在用黑曜石镶嵌的新月两端。
聂如海轻轻走到她身后,歪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起已经扣好摆在锦盒里的一条月晗飞羽链看了又看,问:“这是什么,好特别,好精致,给我和小羽的?”
覃沧月转头看向他,笑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猜猜哪个是你的?”
聂如海在覃沧月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中和覃沧月手中两个新月中间的图案,疑惑道:“我猜我手里这个羽毛的应该是小羽的,你手里这个牛角的嘛……嘶,难道是我的?”
“怎么 你觉得你不是犟牛?”覃沧月忍笑看着一脸犹疑的聂如海问。
羽,是神君羽,牛就是伊若神君。
聂如海苦着一张脸盯着覃沧月手中那一弯新月中间的遒劲牛角,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不喜欢啊?”覃沧月明知故问的逗他:“不喜欢算了,那我只给小羽好了。”说着就想把手里的链子收进盒子里。
“喜欢,怎么不喜欢。”聂如海赶忙捉住覃沧月的手,讨好的笑道:“月儿第一次亲手做给我的礼物,我当然喜欢了。这可是定情信物呢。”
“虚伪。”覃沧月白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不喜欢。”
“喜欢,喜欢。”聂如海耍赖。
“好,好。”覃沧月失笑,转身道:“既然喜欢,那以后就长长久久的戴着吧。”
“这是戴哪的?”聂如海拿着韩山羽那条比划着,纳闷问道:“戴脖子上好像太短,戴手腕上又太长。”
“是戴脚踝上的。”覃沧月一手拿着聂如海那条脚链,一手拿着小钳子,吩咐:“来,把左脚裤脚卷起来,我帮你戴上。”
聂如海放下手中韩山羽的脚链,乖乖卷起裤腿,按覃沧月示意,把脚架在覃沧月膝头。
覃沧月把长度调节到刚好,多余的两环取掉,用小钳子将黑金环扣紧。
“好了,试试会不会硌得慌。”覃沧月先是用手抚了一圈,还是不放心的让聂如海自己再试试。
聂如海放好裤脚,在靴子里仔细感受了一下:“嗯,很贴合,就跟没戴一样,没什么感觉。”
“这就好。”覃沧月放下心来,拉住聂如海一只手,看着他的脸认真道:“这么久以来,我也没送过什么礼物给你,这条脚链是我亲手设计镶嵌打造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精品,但代表我的一片心意,真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月儿送的定情信物,我才不会嫌弃呢,我要日日夜夜年年月月长长久久都贴身戴着。”聂如海点着覃沧月鼻尖保证道,想了想,又又神色凝重的降低语调: 道“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覃沧月见他面色凝重起来,好奇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襄南与狄羯四部的联姻,时间定了,就在下个月底。我们,是不是,得有所表示。”聂如海小心着措辞,观察着覃沧月神情,低声问。
“嗯……不是早就说联姻了吗?怎么拖了这么久。”覃沧月疑惑的看着聂如海道,低眸想了想,又道:“楚天雄怎么说也算救过我和小婻,况且你的族人在他那也都得到了善待,现在他要成亲了,我们确实应该拿出诚意,好好表示表示 ”
“我也觉得,那你看,咱们怎么表示合适?”聂如海看覃沧月反应平淡,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问。
覃沧月又凝眉想了想,提议道:“正好小羽还在南沙,离枬阳近,就让小羽亲自跑一趟去道贺吧。这样算诚意十足了吧!”
“这……”聂如海一时有些语塞,心想,在你看来,派了相当于中原皇帝正宫皇后的神君羽殿下亲自去道贺确实是诚意十足,但在义兄看来恐怕就恰巧相反,你这不是往他心口捅刀子,伤口撒盐吗?他不看见你的神君羽还好,看见了岂不是得老陈醋翻涌滔天。
“嗯,当然还得备上厚礼。”见聂如海不置可否,覃沧月补充道:“你可清楚他喜欢什么?最好准备些有特色的,他喜欢的。尽快派使团带到南沙去跟小羽汇合。正好也让小羽顺便看看能不能搭上狄羯四部,看看能不能通过襄南跟狄羯四部开通官方贸易。只是……这样一来一往,可能就会耽搁了小羽回来给小婻庆生。”覃沧月不免又有些纠结。
见聂如海还是看着她不说话,覃沧月又想了想,迟疑道:“莫不是……你想去?想顺便回家看看?我是觉得,这样场合,你去了怕会尴尬,毕竟你曾是襄南万众瞩目的战神,若以玄驹神君的身份在襄南公开露面给襄南皇帝道贺,怕会引来舆论哗然。你……”
“我知道。我不是想回去。”聂如海握住覃沧月的手,温润看着她眼睛道:“这种场合我代表玄驹国去给义兄道贺也确实不合适,大家都会尴尬。我是想说,义兄他真的要跟狄羯四部的公主成亲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覃沧月闻言沉下脸来,低眸思忖片刻,幽幽道: “北岳这次做的确实过分了,我只是不想跟他们认亲,他们居然就操纵棉花效应想搞垮我们玄驹经济,让我们国民陷入饥荒恐慌,丝毫不考虑苍生疾苦。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这次肯定被他坑惨了。我们如今选择舍弃他,希望可以通过襄南跟狄羯四部开通贸易,也是被他北岳给逼得。将来襄南若真跟狄羯四部联手打他,也是他活该。何况,严格来说,襄南当年并不算是背叛君主,你灭掉的成西军和三江军才是真正的叛君之国。所以,中原的浑水,我还是决定,不趟,还是只讲通商,不议政治来往。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觉得呢?”覃沧月探寻的目光望向聂如海。
“我也觉得,他们国政之间的牵扯,咱们还是隔岸观火比较好。”聂如海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明显轻松愉悦起来:“那我就亲自去督办贺礼,尽快着人送去南沙跟小羽汇合。”想了想又犹豫道:“月儿,我觉得,与其让小羽带使团去枬阳宫道贺,还很可能会耽误小羽赶回来给小婻庆生,不如干脆换岑绩带使团去道贺吧!毕竟岑绩是义兄封的官,想通过襄南搭上狄羯四部商量通商也方便些。而且,义兄看见岑绩,也应该会比看见小羽,多少心里舒服些。”
这时覃沧月终于意识到聂如海话中有话,不禁露出一抹恍然的表情,笑道:“是我疏忽了。那就让岑绩去吧。”
“北岳那边,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北岳皇族毕竟是覃沧月的血族至亲,覃沧月虽不想跟他们认亲,不想听从他们调配,但不代表就愿意看着他们被别人攻打屠灭,聂如海安慰覃沧月道:“当年,我助义兄起兵,攻打各路反王,并没有与夙岳故国为敌,算是吊民伐罪的正义之师,也所以会得民心,取得最终胜利。但北岳不同,北岳是夙岳故国之后,他们攻打襄南,算是收腹失地,襄南主动去攻打他,就算背叛旧主,在道理上就先输了一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襄南只能是抵抗北岳的进攻,不会主动出击的。襄南之所以答应了与狄羯四部联姻,应该也是因为被北岳攻打的不胜其烦,想利用狄羯四部牵制北岳罢了。咱们还是照旧,专心发展咱们自己的,不用理他们。”
“嗯。”覃沧月点头:“北岳记恨我不肯跟他认亲,不肯帮他夹击襄南,所以变着法的想整咱们,幸亏义父早就看透了他们伎俩,早有准备。他们爱折腾就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觕荦圣殿。
被关押在地窖多时,受尽折磨的徐孟之,经过不懈的哭嚎求情,请求狱卒帮忙通报陈情,终于得到婳娘首肯,给了他一个见面机会。
徐孟之得到消息后,激动的又哭又笑,求着黑曜带他去梳洗打扮一番,换了新衣。
黑曜将他带到花园门口,示意他自己进去,然后黑曜就转身离开了。
徐孟之鼓足了勇气,绽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挺直腰杆,提气隐去坡腿缺陷,款步走了进去。
阳光照耀下的花园里百花齐放,而婳娘就像那其中最耀眼的一枝盛放牡丹,只见着了一袭黑丝纱裙的她半瞌着眸子斜倚在花园正中,铺着雪白狐裘的躺椅上,肌肤莹雪,红唇胜火,慵懒魅惑,华丽冶艳。
徐孟之一时看得呆了。
婳娘缓缓起身,款步走到徐孟之面前,略带讥诮的轻笑一声道:“怎么?不认识了么?”
“没,没想到,一别多年,你的美却更胜从前。哎!我却老了。”孟须子眼中蕴满惆怅,愧疚低头:“我之所以还活着来见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们的女儿,我找到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既然你能把我从玄驹神女宫带过来,想必你也是早就知晓了吧!”
“知晓又怎样?”婳娘叹息转身,走到躺椅边再次坐了下来。
徐孟之赶忙上前,讨好的笑道:“我知道,因为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让你们母女错失了太多天伦之乐。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现在在玄驹神女娘娘身边,地位甚是超然,你若想夺回阿曼政权,有玄驹国襄助,相信不日便可达成心愿。到时候你们母女相聚,天长日久,好日子岂不是在后头?”
“就在几年前,我确实还想夺回阿曼政权。”婳娘悠悠道:“可现在,我只想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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