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宫书房。
覃沧月批完奏折,翻看着阿曼送来的国书,对妙镜先生道:“这个阿曼部落,真是热情似火啊!小婻周岁生辰,居然也劳动他们的大漠明珠煕亲王殿下亲自来送礼道贺,义父您说我这一次都没派人去送礼回访过,是不是显得我很不懂礼数?”
“这有何难,等过几天小羽回来,你让小羽随煕亲王回去回访,你看那个曼陀斯里纱不得开心死,比回赠什么礼物都好使。”妙镜先生头也不抬的揶揄覃沧月。
“额……”覃沧月语塞。
“你看不出来吗?”妙镜先生继续不紧不慢,边批折子边道:“那个煕亲王,醉翁之意不在给小婻庆生,在于提醒你该派人去商量和亲了。不然你以为她阿曼部落闲的,有事没事都贴过来讨好一番?她是在向玄驹示好,希望可以缔结姻亲。我可听说,周边向煕亲王求亲的国主,珍宝礼物大笔大笔的往阿曼部落砸,煕亲王连个面都不肯轻易给见,可你看,他都亲自跑到玄驹来两趟了,你说他还能是图什么?也就是遇到了你这个不开窍的。”
“额……”覃沧月又吸了一口冷气:“他目的不是想换走小羽吗?我才不换。”
“那他如果不是要换走小羽,只是想和亲,你和不和?”妙镜先生斜睨着覃沧月问。
“当然不和。”覃沧月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不和?嫌大漠明珠不够漂亮吗?”妙镜先生忍笑问。
“他漂亮他的,跟和不和亲没关系。”覃沧月道:“反正在我眼里谁也比不过小羽跟阿海。”
“嗯,难怪逼得楚天雄都要去引狼入室了。”妙镜先生摇头叹息。
“什么引狼入室?”覃沧月好奇的问。
“我说,你的关注点,足以气死一百个楚天雄,不过分吧!”妙镜先生哭笑不得的道。
“额……奥!”覃沧月反应过来:“我,我就是,那个……”
“狄羯四部,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妙镜先生白了覃沧月一眼,悠悠道:“一百二十多年前,一支人马从西北而来,见城就屠,见人就杀,毁良田用以放牧,戮奴仆用以取乐。如今的狄羯四部,就是那些人的后人。他们在嚎月岭以北建立新的政权后,虽有所收敛,但嚎月岭以北的原住民也几乎被屠戮殆尽了。野蛮,贪婪,残暴是他们的特质。 由于嚎月岭终年积雪,地形复杂,天堑难渡,嚎月岭以南才免遭他们涂炭。如今楚天雄为了牵制北岳,选择与狄羯四部和亲,我真怕他会引狼入室惹来祸端。你也是,他对你那么痴心一片,你就真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人和亲无动于衷?”
“和亲,只是通过一支和亲队伍而已,应该没那么严重吧!狄羯四部不也有商队一直跟北岳,襄南通商吗?”覃沧月皱眉。
“但愿是我多虑了。”妙镜先生叹气:“也但愿楚天雄拎得清楚,别搞出乱子来,若引来狄羯四部踏足中原地界,别说北岳,襄南,恐怕我们大漠各部都得陷入战乱之中。”
“有这么严重?”覃沧月惊讶的看着妙镜先生:“狄羯四部的战斗力就这么可怕?”
“嗯,确切的说,在屠戮面前,不是野蛮嗜血的狄羯四部太强,而是文弱的中原军队太弱。”妙镜先生道:“狄羯四部的人,天生身材就比中原人雄壮魁梧,加上他们生存环境恶劣,养成善战的本能,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中原地界那些从书斋里熏陶出来的将领可以想象到的。所以你说,遇到这样的军队,胜算能有多大?”
“哎呀!我还让岑绩去襄南道贺时候顺便看看,能不能搭上狄羯四部,开通南北贸易呢!”覃沧月拧眉:“是不是也不合适啊!”
“狄羯四部和北岳,襄南确实一直都有通商,若纯属通商,问题不大。之前我也想过要跨过北岳和狄羯四部开通棉花贸易,气死北岳。”妙镜先生摇摇头:“而且,北方形式一直也算稳定。北岳还是夙岳领地的一部分时,狄羯四部的隼笃部曾几度试图跨过嚎月岭南下,最后都被挡了回去,自那以后,没听说狄羯四部再有南下的意图。嚎月岭以北地区地域十分空旷广袤,足够他们折腾的,就是太过苦寒。说不定狄羯四部习惯了那种生活环境也不一定。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妙镜先生想了想,又摇头叹气:“不行,我得以私人名义给楚天雄写封信,提醒他千万别犯轴,干出引狼入室的事情。”
“义父,看来您还是挺疼他这个徒儿的嘛!”覃沧月笑道。
“嗯,也是个可怜的娃儿。”妙镜先生并不否认。
“奥!”覃沧月恍然笑道:“所以义父之前就准备了大批的棉军服军被,就是为襄南军准备的吧?万一襄南真跟狄羯四部一起夹击北岳,襄南军就得大批北上,到时候肯定需要大批的棉军服军被,我们那些存货就可以趁机卖给襄南军?”
妙镜先生微微点头,不放心的看着覃沧月笑道:“你该不会还想护着北岳你那些所谓的亲族吧!”
“国家利益面前谈什么血缘,何况我已经跟他们覃家断绝了关系。我只想一生一世和他们覃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覃沧月低头咕哝:“我就是没想过,他覃梓煕居然会因为我不肯答应和他一起夹击襄南,就这么整我们玄驹。严格来说,襄南并不算夙岳叛君之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襄南忍无可忍,联合狄羯四部去对付他也怪不得人家襄南。”
小婻周岁生辰在即,玄驹国上下臣民家家提前几天就挂出新的经幡祈愿,虔诚斋戒祝祷,为小公主祈福,为玄驹国祈福。
神女宫内外更是张灯结彩,祈愿经幡招展。
周边各国派来送礼的使团络绎不绝开进慕伊城。
聂如海带领十六个笔墨郎们倾巢而出,各自负责接待。
岑绩也领命带着使团出发去了襄南道贺。
韩山羽却还没有回来。
送来的信件倒是说一定会赶回来为小婻庆生。
覃沧月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真怕他在小婻生辰大典之前赶不回来。
覃沧月这些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每天抱着小婻轮番接见各国前来为小婻道贺的使团。
神女宫花园里,影杉引着他负责接待的达齐耳使团告退后,聂如海恰巧引着他负责接待的阿曼使团进来。
大漠明珠的煕亲王和六个随侍按照大漠礼节为小婻送上贺辞和贺礼,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不经意的四处逡巡着。
覃沧月心中好笑,看向聂如海,聂如海也在意味深长的笑。
不就是想找韩山羽的身影吗!
覃沧月不动声色的跟煕亲王东拉西扯着。
一旁赵小戎见小婻在覃沧月怀里已经待得有些不耐烦,一脸不悦,哼哼唧唧不老实的来回扭动着,便上前去接过小婻先带她回寝宫休息。
煕亲王似乎发现了覃沧月已经看穿他,不好意思的笑道:“神女娘娘,怎么不见神君羽殿下?”
“神君羽殿下公干在外,尚未回来。”覃沧月笑着老实回答。
闻言,煕亲王脸上倒还平和,就是他身边一个随侍眸中流露的失望有些过于明显,覃沧月不禁多看了那人几眼,心头警铃大作,该不会他们此行是想对韩山羽意图不轨吧!于是更打定了主意,即便韩山羽回来了,也不能让他们看见他。
覃沧月正皮笑肉不笑的和煕亲王各怀鬼胎的客气攀谈,一名神女寝宫内侍匆匆奔来,覃沧月心头一惊,难道是小羽回来了?不行,不能让阿曼使团知道,又看煕亲王完全没有要告退离开的意思 ,于是覃沧月便眼神示意聂如海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内侍在聂如海耳边耳语了几句,聂如海转身朝这边拱手:“神女娘娘,寝宫内有些琐事臣须得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又朝煕亲王道:“贵使稍待。”
覃沧月点头,心里庆幸,幸亏阿海也知道自己想什么。
果然是韩山羽回来了。
韩山羽风尘仆仆回到神女宫,先是去了御书房找妙镜先生,妙镜先生不在,又奔去阿木练字的地方趴在窗口偷看了一会儿,看他认真的样子没舍得打扰,便直接奔回寝殿打算先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刚奔进寝殿大门,刚好遇到被赵小戎抱回来,陪着覃沧月接待了一上午使团,心情极其不悦的小婻。
韩山羽看到小婻,开心的呼喊一声:“小婻,宝贝儿!”便奔过去直接从赵小戎手中将小婻抄走,又是举高高,又是转圈圈,最后亲昵的搂在怀中用晒黑了几个度,还有未刮净胡茬的脸去蹭小婻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儿,兴奋不已的碎碎念着:“小婻,小婻,宝贝儿,想不想波若爹爹呀!……爹爹好想你啊!……给爹爹香香……”
本就心情不悦的小婻被两个月不见,有些生疏的韩山羽猛然从熟悉的赵小戎怀里抄走,又是转圈又是举高的,这会儿还用胡茬子扎她,彻底怒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同时两只小手毫不客气的在韩山羽脸上抓了两把。
“哎呀!”韩山羽一个没防备,双颊被她抓出几道猫胡子似得血痕。
这精彩一幕恰巧被正赶来的聂如海看到,聂如海边加快脚步走过来,边忍不住笑着责备韩山羽:“小婻两个月没见你了,你贸然这样抱她,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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