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雄感觉怀中覃沧月微微动了动,抬起迷离泪眼。
覃沧月正望着他,眸光恍惚,并不清明。
“荦荦,荦荦,你醒了……”楚天雄欣喜的抹一把眼泪 ,望着覃沧月。
覃沧月努力抽出一只手,轻轻替楚天雄抹着腮边泪水。
楚天雄捉住她柔若无骨毫无气力的温热小手,按在自己腮边,望着覃沧月眼睛:“荦荦,荦荦,你听到我说话了对吗?”
“嗯。”覃沧月无力的微微点头,长睫忽闪,别样唯美。
“荦荦……”楚天雄喉头滚动,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楚天雄出了一身汗,回过神来,发现身下覃沧月闭着眼睛,眼角沁着泪珠,浑身不住的在颤抖,雪白如玉的脖颈早已遍布斑斑红痕。
“荦荦,荦荦,我,我……”回过神的楚天雄惊慌失措,赶忙去拉散开的披风想把覃沧月裹住,可他忘了,他还停留在......。
覃沧月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抚上楚天雄脸颊,慢慢拉到面前,颤喘着低唤一声:“阿彘……”闭眼在楚天雄唇角印下似有若无的轻轻一吻。
“啊!荦荦,荦荦……啊……”楚天雄受到鼓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将覃沧月拥在怀中,……
又一日后,楚天雄连试了三根手指都没有血流出来,他将冰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覃沧月被灌了温热腥黏的血,再次醒来,虚弱的看着已经苍白消瘦到不成样子的楚天雄,微微摇头。
楚天雄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是要自己放弃她,楚天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虚弱的断断续续哭喊:“不,荦荦,荦荦,再忍忍,再忍忍,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荦荦,荦荦,我不准你死在我前边,荦荦,荦荦,你醒醒,你醒醒,别睡了,别睡了荦荦……”
不知又过了多久,楚天雄被远处隐隐的轰鸣声吵醒,侧耳听了一会儿,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流着泪摇晃怀中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覃沧月:“荦荦,你听,你听,有人来了,一定是来救我们的,荦荦,荦荦,你醒醒啊,醒醒啊荦荦……”
天黑下来,外面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楚天雄用力吹着从覃沧月身上找出来的竹哨,可许是天气太冷了,感觉声音小的可怜,外面人更不可能听得到。
楚天雄无力的望着洞顶狭小的缺口,那里正有大块的积雪簌簌下落。
若那里也被堵了,这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就会缺乏空气。
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来寻找他们的无疑。
他继续用力吹着竹哨。
可这叠嶂峰峦的群山,前两天还下过大雪,他们到处去引发雪崩,真的可以找到他们吗?
楚天雄想若此时放烟出去,会不会让外面的人更容易找到这里?
楚天雄将两人身上检查过多次,并没有可以点火的用具。
楚天雄将竹哨放回覃沧月兜内,小心放下怀中覃沧月,从自己衣袍中撕出棉絮,用尽内力注入冰刀,在冰壁上划出一串火花。
棉絮还真的被引燃了。
“荦荦,荦荦,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荦荦……”楚天雄望着手中一簇微弱的火苗,有气无力的呼喊。
他将自己外袍脱下,用冰刀将外袍割成细条,一点一点慢慢燃烧,也不知道如此之高,这微弱的烟雾能不能飘得出去。
他又用冰块裹上燃烧的布条往洞口投掷。
然而太高了,根本扔不上去。
衣袍烧完了,外面的轰鸣声却渐远了。
楚天雄力竭,勉强爬到覃沧月身边,紧紧拥住被狐裘披风裹得粽子一般的覃沧月:“荦荦,我们真的要死在一起了,你愿意吗?你会嫌弃吗?”
无尽的黑暗,将他们淹没。
天将破晓,发疯了一般的聂如海不听属下劝阻,执意继续再寻。
这几日,玄驹军,襄南军经历了连翻苦战,伤亡惨重。始作俑者覃勃不知所踪。后山山洞里更没有什么蛮慧灵妃的棺椁,有的只是大批杀手在此蛰伏过的生活痕迹和已经被乱石封死了的暗道。玄驹神女和襄南皇帝同时失踪,两军又互相猜忌,幸有聂如海和云栈竭力作保,两军才暂时放下戒心,通力合作,一方面重新部署抵御外敌,一方面兵分多路进入雪山深处,搜山寻找双方君主。
连翻雪崩,又使本就渺茫的寻人陷入绝境。
多名士兵在雪崩中伤亡,失踪,云栈身体虚弱,不会武功,没坚持两天便已经病倒,颤颤巍巍自命难保。寻人的重任全压在聂如海一人身上。
山外更有狄羯四部的冒顿部,隼笃部,瓦铎部和北岳军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且形势诡谲莫辫,韩山羽还在率军跟他们血战,全线拦截。
“不准停,继续给我搜。”聂如海双眼通红,胡子拉碴,恶狠狠下令。
又一轮雪崩被引发,地动山摇。
巨大的冰块从山壁剥落,滚滚而下。
楚天雄只来得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覃沧月护在身下……
剧痛将濒临晕厥的楚天雄唤醒,猝然的光亮照进他的眼睛,洞口崩开了。
他努力将身边一块沾满自己鲜血的硕大冰块扔出洞口。
不久,山下传来欢呼躁动,是有人发现了他扔出去的和自己鲜血冻成一体的硕大冰块。
聂如海提气急匆匆冲进半山腰刚刚蹦开的洞穴查看。
“义兄……”聂如海被入眼的惨状惊得呆了,楚天雄一只脚,半条腿被巨大的冰块碾压,骨肉涂了一地,他身下压着被狐裘裹成粽子,口唇干燥青紫,脸色暗沉蜡黄,已然毫无生气的覃沧月。
“月儿,月儿,她,她怎么了……”聂如海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荦荦中了蝎马毒,快,快命人去找解药。”楚天雄咬牙提醒聂如海。
聂如海反应过来,运足内力去推那压在楚天雄身上的巨大冰块,然而毫无反应。冰块通过他被碾碎的血肉,已经牢牢冻在了地上。他大呼来人,然而身后兵士被他甩在后面太远,也还没有爬上来。
楚天雄的血肉已经与巨冰冻在一处,黏在地上,透过巨大的冰块看去,就像一朵被琥珀封存的巨大盛放牡丹,艳丽刺目。
“先救荦荦。”楚天雄咬牙。
“奥!好!”聂如海不及多想,慌乱的扒开周围碎冰,用力将覃沧月从楚天雄身下拉出来。紧裹着她的狐裘披风被扯开扯散,露出覃沧月脖颈上成片的斑斑暗痕,聂如海将她抱在怀里,握着她微不可察的脉搏 ,抬眸看向楚天雄。楚天雄羞愧的低头。聂如海心慌意乱,他们出发时妙镜先生是给了他们清毒丸的,若妙镜先生的清毒丸都解不了的毒,一定是很棘手的毒了。
他吓得眼泪直掉,顾不上其他,快速摸出自己带的清毒丸塞入覃沧月口中,手掌抵着她后背输送内力给她,嘴里失措的喃喃自语:“解药,解药,对,对,小羽,小羽……”聂如海想到韩山羽精通毒理,急匆匆将覃沧月裹好,抱起,冲下山去寻找韩山羽。
双方士兵们也已经赶上来,襄南士兵们齐心合力将压住楚天雄的巨冰撬开,将疼得晕厥过去的楚天雄放上担架抬走。
玄驹士兵则跟在抱着覃沧月在雪地上飞奔的聂如海身后。聂如海在厚厚积雪中一路飞奔,将侍卫们远远甩在身后。多次摔倒,早已力竭的聂如海抱着覃沧月片刻不敢耽搁,爬起来继续飞奔。
寻迹带人赶过来的韩山羽,远远看到聂如海焦急的神态,便猜到定是覃沧月遇到了大危难。在战场上鏖战许久方得脱身的韩山羽此刻满身是血冻成的细小冰棱,战甲破烂,胡茬满脸,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透着焦急,急匆匆提气就朝着聂如海迎面奔来,边奔边问:“月儿怎么了?怎么了?”
聂如海再次摔倒,覃沧月被摔了出去。聂如海边挣扎着想爬向覃沧月,边带着哭腔回答韩山羽:“月儿中毒了,快,你快看看……”
韩山羽顾不上去扶摔倒在雪窝中挣扎着爬不起来的聂如海,扑跪在覃沧月身边,俯身握住覃沧月脉搏,凝神,没有,又去摸她颈动脉,还是没有,韩山羽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滚落下来,聂如海惊恐的看着他表情,面上逐渐浮现出绝望。
“月儿,月儿……”聂如海绝望的哭喊着就要扑过去。
“别动。”韩山羽低低提醒要扑到覃沧月身上的聂如海,手下不停,摸出匕首划破自己手腕,捏住覃沧月的嘴将热血灌了进去,然后抬高她下颚,强迫她咽下。又快速扯开覃沧月衣领,从腰间摸出银针,果断下针,又将她十指,耳垂一一刺破,挤出血珠。
聂如海欲扑的姿势停在原地,希冀的望着韩山羽:“还,还有救吗?”
韩山羽眼泪一直在掉,勉强让自己镇定,缓口气低低颤声道:“再等等,再等等……”
他也不确定这样有没有效果。
良久,覃沧月缓了一口气出来,韩山羽探上她颈动脉,有了微弱的脉搏。
韩山羽松了一口气,跌坐在自己小腿上。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一直紧张盯着韩山羽一举一动的聂如海小心翼翼的问。
“缓过来了。”韩山羽从过度紧张中舒缓,一时有些气息不稳,边拔去覃沧月胸口银针边嘱咐聂如海道:“你先护送月儿回去,每日三次用内力帮她运转内息,灌参汤,喂她吃岳父大人给的清毒丸。我去找解药。”
“去哪找解药?”聂如海探手拉住将覃沧月重新裹好,欲起身走的韩山羽手臂,急急追问。
“这个毒是北域特有的蝎马毒,见血封喉,没有解药,却可以以毒攻毒。幸亏月儿血内有冷火之精,又吃过岳父大人给的清毒丸,有效延缓了毒发。”韩山羽解释道。
“以毒攻毒?那你要找什么来以毒攻毒?”聂如海不放心的追问。
“冰域红蝎毒。”韩山羽伸手拍了拍聂如海拉着自己的手臂,示意他放手,放心:“这里恰巧就是冰域,应该不难找。”
“不对,若真如你说的不难找,那这蝎马毒又怎么会号称无药可救?”聂如海不信的看着韩山羽,毫无要放手的意思。覃沧月已经气息奄奄,命悬一线,若韩山羽再出事,聂如海简直不敢想象。看韩山羽破烂的玄色军服上满是血凝的冰棱,憔悴的模样,聂如海也不确定那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他到底伤势如何。
“一方面,这蝎马毒见血封喉,根本来不及救。另一方面,冰域红蝎毒性极大,一旦被蛰,就会如烈火焚身,极痛难忍,而且,这种毒蝎极难饲养。用它解毒,又需得用活蝎现场淬毒,谁没事身上会带几只活祖宗似的毒蝎子啊!放心吧,我与毒蛇毒蝎经常打交道,难不倒我的。”韩山羽安慰着聂如海,又拍了拍聂如海手臂,待聂如海迟疑着放开手,才起身离开。
“小羽。”聂如海从背后叫住他。
韩山羽驻足,回头。
“为了月儿,你也要保重,千万小心啊!”聂如海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我会尽快回来的。”韩山羽点头,快步带着一部分随从离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