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沧月微微摇头,低眸愧疚的低声道:“真的没有。阿海,小羽,我对你们失信了,对不起。我们撤军吧,走吧,我想回家了。”
“好,好,我们撤军,我们走。”聂如海上前心疼的拥住覃沧月:“月儿,月儿,我不是吃醋,不是要反对你再收神君,我只是,只是怕你受欺负,受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真的对不起……”覃沧月伏在聂如海肩头低泣。
“那我去传令,明日一早大军开拔,我们回玄驹去?”韩山羽探寻的问覃沧月和聂如海。
“嗯,我去传令吧!”聂如海放开覃沧月,帮覃沧月擦拭着泪痕,对韩山羽道:“你留下来照顾月儿。”
“好吧。”韩山羽揽住覃沧月,目送聂如海离去。
“对不起小羽。”覃沧月靠在韩山羽肩头,自责不已。
“月儿,你真的要离开,不去看看楚天雄吗?”韩山羽抹着覃沧月腮边泪痕,低声道:“我听闻楚天雄伤势严重。伊若也是因为误会了楚天雄乘人之危轻薄于你,所以生他的气,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误会,你们……”
覃沧月微微摇头:“我不想再见他了。我们走吧!这一趟我们本也不该来的。”
第二日一早,玄驹大军开拔。
覃沧月由韩山羽陪着坐在暖舆中,有十六名肩将抬着。
聂如海一身轻裘银甲,骑马率军护卫在侧。
巳时,山谷中,云栈率襄南大军斜刺里冲来阻住了玄驹军去路。
“云栈,你还有完没完。”聂如海恼怒的瞪着云栈叱道。
云栈不理聂如海,径直对着覃沧月暖舆跪下,声泪俱下的祈求道:“神女娘娘,求您去看看我家圣上吧,他为了救您,失去了一条腿,这些天他一直暮气沉沉,毫无生趣,一句话也不肯说。我知道,身体上的痛楚还是其次,他作为一国之君,精神上接受不了自己身体残缺。神女娘娘,云栈斗胆求您,您哪怕是看在天下苍生不因失去君主而再次陷入混战的份儿上,您去看看圣上吧!”
“他,他……”覃沧月听到楚天雄竟然失去了一条腿,有些惊慌失措的看向韩山羽:“他竟然重伤至此?”
“还不止。”韩山羽低声道:“云栈所说属实。想想也是,他从一介布衣,打拼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何其不易。如今身体残障,要他如何上朝去面对中原天下那些自来最讲仪容仪表的刻板臣民。身体上的伤痛真的还好说,心里的病恐怕才最是致命。”
“月儿。”暖舆缓缓下落,帘幔被聂如海从外面撩开,覃沧月看到了外面情形,云栈率领的襄南大军漫山遍野跪倒一片。聂如海低眸劝道:“月儿,我们去看看他吧。”
覃沧月想了想 ,还是摇头:“他现在这样,未必愿意被我看到。”
“云栈,是你自己做主来求我们神女娘娘的,还是你们圣上授意你来的?”聂如海转身问跪在不远处的云栈道。
云栈吸吸鼻子,老实回答道:“自然是我自己要来的。圣上他除了刘公公谁都不肯见,不吃不喝的,除了睡就是盯着帐顶发呆,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若圣上有个闪失,又后继无人,刚刚稳定不久的襄南怕是又要烽烟四起,天下大乱了。你们又选在此时撤军,不仅我襄南失去助力,外面混战的北岳和狄羯四部的人马也未必肯轻易放你们离开。于公于私于天下万民,云栈求神女娘娘开恩啊!”云栈俯身跪拜。
“于公于私于天下万民,求神女娘娘开恩。”云栈身后跪着的漫山遍野襄南军士也齐齐跪拜。
“可是,我们即便去了,你们圣上也未必肯见啊!”聂如海说出覃沧月的担忧。
云栈怎会不知。
云栈皱眉片刻,马上信誓旦旦道:“只要神女娘娘肯来,云栈这就回去想办法。”
“好,那你赶快去安排吧!”聂如海替覃沧月答应下来。
“好,好,我这就去。请神女娘娘慢行。”云栈激动的千恩万谢,率军离去。
聂如海下令大军回原处驻扎,他则和韩山羽一起带了近卫陪覃沧月去襄南军营探望楚天雄。
襄南军营。
楚天雄大帐被安排在一个有温泉的硕大山洞里面。
刘公公接到云栈指示,小心翼翼蹭进楚天雄大帐,低声禀告道:“圣上,圣上,云司马派人送消息来,说玄驹神女娘娘已经被神君羽殿下找来的解药救醒,一醒来就闹着要来看望圣上,云司马他们拦不住,神女娘娘的銮驾已经朝这边来了。”
半晌,刘公公没听到回应,以为楚天雄睡着了,没听到,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挪,伸长脖子往幔帐内看,昏黄烛光下,楚天雄明明是睁着双眼望着帐顶的。
“圣上,圣上……”刘公公小心翼翼唤他。
一行泪从他眼角溢出 ,流进耳廓。
刘公公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她都不知道他受伤,怎么可能一醒来就闹着来看他。
当时荦荦毒发严重,意识昏沉,自己竟然还乘人之危,又一次未经允许,轻薄了她。他恨自己龌龊,恨自己无耻,更怕荦荦醒来知道了此事会更加看不起他,更加厌恶他,更加疏远他……
山洞中,聂如海看到荦荦脖颈斑痕后,望向他的那一眼,分明是惊怒和怨怼。他一定也看出自己是乘了荦荦之危,欺负过她,所以,聂如海一定也恨死了他吧。
他受伤的事,即便聂如海知道,也未必会告诉荦荦吧!
即便荦荦知道他受伤了,也不会愿意来看他的吧!他虽然救了荦荦,虽然失去一条腿,但荦荦若不替他挡下那支毒箭,相信他也已经死了。说到底,荦荦不欠他什么了。而他呢!却一次又一次伤害荦荦,伤害阿海……
这些天,刘公公总有意无意的来告诉他一些玄驹神女的事情。比如神君羽殿下亲自入雪山深处去为神女娘娘寻找解药了,伊若神君故意将军营驻扎在襄南大营十里之处,说明伊若神君虽然不再是襄南的大帅,但心里还是亲近故人的,神君羽顺利寻了解药归来了,神女娘娘的毒不日便可化解了等等……
“我好好的时候,她尚且看不上我。”楚天雄有气无力哽咽开口,落寞而绝望。
覃沧月因胎儿不稳被强留在枬阳宫几个月,全程刘公公是亲眼所见,覃沧月是怎么用计逃掉,圣上又是怎么暴跳懊恼,不顾颜面带人去追,后来还割让了南沙给玄驹,只因为玄驹神女娘娘那一句 “龙涎香雪邈云汉,何如雾莲沁心甜。”刘公公实在是知道自家圣上在玄驹神女面前爱的有多卑微。可有什么办法,圣上如今这样,了无生趣,他只能串通了云栈去求神女娘娘来看看圣上。也许,这个世上,也只有玄驹神女可以开解圣上了。
“怎么会呢圣上,您可是中原霸主,君临天下的九五至尊。”刘公公咧着唇,想说几句可以讨圣上欢心的恭维话,可又猛然想起他们圣上向来不吃这一套,便赶忙闭了嘴。
“是你串通云栈去求阿海了吧?”楚天雄兀自幽幽的问。
刘公公不敢撒谎,又不敢承认,只能沉默。
“你去回了他们,朕谁也不见。”楚天雄声音沉闷而果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是……”刘公公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
若玄驹神女真的到了,圣上却不肯见,那云栈云司马这些天死皮赖脸丢尽他读书人颜面,日日跑去玄驹军营外的哭嚎纠缠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刘公公急得在洞外来回踱步,不时的往营门口张望。
云司马这些天的努力若砸在他手里,他可怎么跟云司马交代呦。
他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一溜小跑跑去侧面岗哨,在哨兵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哨兵迟疑了一会儿,点头应承下来。
刘公公又跑回洞口,装模作样的吩咐人去问问圣上的药可熬好了。
秦太医亲自将熬好的药端来,刘公公引着他进入楚天雄大帐,低声小心道:“圣上,该服药了。”
“秦太医,秦太医……”外面急促的呼喊传来。
刘公公赶忙转身出去,大声呵斥道:“喊什么喊?不知道秦太医要侍奉圣上服药吗?”
“刘公公,实在是情况紧急。”那军士声调降下来,却依然焦急:“玄驹神女娘娘她来此的途中,突然吐血晕厥了,聂大帅他,不,是伊若神君他吩咐小的,速速请秦太医过去……”
刘公公急忙转身奔入楚天雄大帐中,未待刘公公开口,楚天雄已经坐起身撩开幔帐焦急的问:“玄驹神女怎么了?”
刘公公急匆匆复述道:“刚刚军士来报,玄驹神女娘娘她来此的途中,突然吐血晕厥了,聂大帅他,不,是伊若神君他吩咐,吩咐速速请秦太医过去。”
“快去,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楚天雄急吼吼对秦太医道。
“啊!是,是,遵命遵命。”秦太医领命,放下药碗,一溜小跑的走了。
“快,派人去问,发生什么事了?”楚天雄又对刘公公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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