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晌午,覃沧月从酣甜的梦中醒来,双目无神的盯着帐顶,长长伸个懒腰,惬意的几欲哼哼出声。
一袭月白华服,神清气爽的楚天雄端着个被红绒布盖着的檀木托盘,轻手轻脚走进来。
覃沧月感觉有人靠近,侧目看去,只见楚天雄并没有拄双拐,而是用双脚走进来的,而且完全看不出与他失去一条腿之前走路有什么区别。
覃沧月欣喜的坐起身,撩开幔帐。
“你醒啦。”楚天雄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笑着靠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扯高被子将只着了里衣的覃沧月围住。
“你,你的腿……”覃沧月顾不得寒冷,只管往外爬,想看看楚天雄的腿是怎么回事。
“别急,别急。”楚天雄笑着拉着被子想围住她,看她实在着急,便侧身将那条腿架在床边给她看 。
覃沧月小心翼翼扯开他裤脚,是镂空的钢制半截小腿,机扩灵活,着了鞋子的假脚亦可以活动自如,完全看不出是假的来。
覃沧月又摸了摸,抬了抬,重量也很轻,手感凉滑。
“好厉害,好精致啊!”覃沧月感叹:“太好了阿彘,太好了,你可以走了。”
“你要我往哪走啊!”楚天雄一手按着围在她身上的锦被,一手去点她鼻尖,故意歪曲她话中意思逗她道。
覃沧月知道他在逗她,也玩心大起,双臂勾上他脖颈嬉笑道:“自然是往荦荦心里走啊!”
“走怎么可以,太慢了,我得跑。”楚天雄笑着拥住她道。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覃沧月好奇的问。
“你忘了,我也是妙镜先生的高徒,机扩什么的难不倒我。”楚天雄不无得意道:“只希望荦荦不要嫌弃我一只脚是假的才好。”
“那,我若是嫌弃,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覃沧月笑嘻嘻的问。
“不理你?”楚天雄故作严肃的歪头想了想,忽然去挠她痒:“你想得美!”
玩闹了一阵子,楚天雄照顾覃沧月起身洗漱后,拉着覃沧月到妆台前坐下,将他端进来的檀木托盘拿到覃沧月面前,将红绒布揭开,上面是十几件金玉镶嵌,样式各异却又寓意遥相呼应的的首饰。有发簪,耳坠,镯子,戒指 ,项链,外加一串细小精致的锁骨链。
覃沧月一脸惊叹的挨个看去,图案都是由抽象的猪,牛,羽,月构成。覃沧月拿起那串锁骨链细看。
链坠乍一看是不足指甲大小的一把含玉金锁,两端连着晶亮细链。仔细看却是一片镂空飞羽含着明月,两端分别牵着很是传神写意的一只猪和一头牛,设计很是独特,别具匠心,手工更是精巧细腻,巧夺天工。
“这些,都是你,亲自设计打造的?”覃沧月摩挲着手中链坠,看向楚天雄。
“喜欢吗?”楚天雄温柔宠溺的看着覃沧月。
“太喜欢了,你好有心啊!好厉害。”覃沧月靠进他怀里,揽上他的腰,腻声称赞。
楚天雄轻轻抚着她长发:“希望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都这么和和美美,整整齐齐。来,我帮你戴上。”
楚天雄郑重的替覃沧月将这些首饰一一戴上, 一起用膳后,携手在大营中漫步赏雪。
山中不知时日过。
又一日,覃沧月醒来,发现原本在身边躺着的楚天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韩山羽。
“小羽,你来了。”覃沧月伸手揽住韩山羽的腰,整个人钻进韩山羽怀里呓语。
韩山羽轻轻抚着她后背,低笑道:“我都来半天了,你可真能睡。”
“嗯,反正没什么事做。”覃沧月拱在他怀里撒娇:“阿彘呢?”
“阿彘有事去了前军。前几天他派人通知我,要我今天回来。”韩山羽轻声解释道。
“前几天就通知你了,他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覃沧月不满的咕哝。
韩山羽迟疑了一下,郑重道:“月儿,函妲部前几天送信说,要遣使前来探望阿彘伤势,这两天就会到。函妲部打着探望襄南陛下伤情的幌子遣使前来,恐怕没这么简单。所以阿彘决定去前军接待他们。他应该是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没敢告诉你。”
函妲部公主本来是要和襄南皇帝楚天雄联姻的,楚天雄之所以率军压境北岳,也是打着要为不明不白死在北岳帝手中的襄南未来皇后讨个说法的。
楚天雄虽然是为了救覃沧月受伤失去一条腿的,但官方认为的却是襄南陛下为了替自己未过门的皇后函妲部公主讨公道的时候遭遇北岳伏击,身受重伤,襄南军不得不被北岳军和冒顿部逼得暂时退守沸云雪山。
这看着三个多月都过去了,想必襄南陛下的伤也该好了,襄南军还迟迟窝在这沸云雪山中是什么意思?函妲部虽然联络了瓦铎部一起血洗北岳,但终究还有北岳军的誓死抵抗,加上冒顿部,隼笃部的猛烈镇压,说到底也没有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那,楚天雄去前军接待函妲部使者,是想卖惨,再蛰伏一段时间,还是想暂时虚与委蛇与他们结盟,向北岳,冒顿部和隼笃部宣战?
“怕我不高兴?”覃沧月眼珠转了转道:“哦,是了,若函妲部公主没有在出嫁途中出事,现在她应该是阿彘的皇后了。娄古涵希望他这个未过门的准女婿帮他一起血洗北岳,为他最喜爱的小女儿报仇,也是无可厚非的。”
“看看,阿彘顾虑的果然没错。”韩山羽低低嗤道:“你还是吃醋了。”
“哎呀,我没有。”覃沧月在韩山羽怀里扭动着嗲声否认:“我是在构思下一步战略。”
“好,好,没有,没有。”韩山羽轻轻拍着她笑着妥协道:“那你说说,你构思的是什么样的战略?”
“目前,函妲部和瓦铎部虽然占领了北岳一部分城池,但一方面有北岳军民的誓死抵抗和反扑,一方面又有冒顿部和隼笃部的强势镇压,他们估计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覃沧月窝在韩山羽怀里闭眼分析道:“虽然北岳军和冒顿部都分了一部分军队在围攻我们,防止我们会忽然呼应函妲部和瓦铎部,但函妲部和瓦铎部承受的绝对是北岳和冒顿部,隼笃部联军的绝对主力。之前,因为阿彘受伤的事情,函妲部也不好对襄南军提出什么条件,现在眼看过去这么久了,想必阿彘的伤也该好了,函妲部可汗对这个准女婿还是抱有期待的。阿彘此时的决定,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的发展方向。小羽,你怎么看?”
“确实如你所说。”韩山羽抚着她背后长发道:“不过伊若认为,目前最好的战略就是继续蛰伏。现在谈结盟一方,灭另一方为时尚早。虽然我们背后也做了不少小动作,引得他们双方混战愈演愈烈。但他们实力真的不容小觑。伊若说,他们可与当年的三江军和成西军那些文弱军阀不同,是铁一般难啃的硬骨头。我们必须继续低调蛰伏,隐忍。为了不引起他们怀疑,阿彘暂时不能抽身回襄南,所以,我们可能还得留在这很长一段时间。另外,北岳三王叛乱,各自为政,加上北岳忠君派,实际上北岳政权也分为了四派。外面战局目前只能用天昏地暗来形容。要将局势彻底荡平,不容乐观啊!”
“北岳真是会,花样作死。”覃沧月低叹:“就是苦了北岳的百姓。”
“是啊!”韩山羽也不禁叹息:“我们想救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局势,任其发展。”
“若,我以岑溟公子名义,号召北岳百姓团结一致,共攘外敌呢?可不可取?”覃沧月抬头看着韩山羽问。
韩山羽看着覃沧月,想了想道:“可取是可取。就是不知道岑溟公子就是你玄驹神女的消息有没有透露出去,外面人知道多少,若外面人知道了,我们蛰伏的就没有意义了,搞不好就暴露了我们真实目的。”
“这倒是啊!”覃沧月嘟嘴皱眉:“不能贸然行动。”
又想了想,覃沧月恍然道:“奥,我知道了,阿彘这次去前军一定是去卖惨的。”
“你怎么知道的?”韩山羽笑问。
“几天前,他问我他留胡子好不好看?”覃沧月回忆道:“我说不知道,他说要留给我看看。然后,这些天,他都没有刮胡子。原来是这个用意。所以,我断定,他一定是去卖惨了。他应该跟阿海想的一样,是打算继续蛰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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