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营书房中,聂如海拥着覃沧月,在一幅山河纹理图上讲目前北岳天下形式以及下一步的战略构思给她听。
“北岳三王叛乱,宁王吞并了晋王 ,宁王残暴,又被其部下所杀,叛军就地瓦解,其麾下军阀纷纷占据就近城池,封城自保。宸王在和覃梓煕部对阵时候中箭,不久后不治身亡,现在宸王部落入他长子覃远亓手中,覃远亓一直不赞成他父王叛乱,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贸然归顺,所以偃旗息鼓,退守邯关以西,凭借天险,企图偏安。”聂如海指着地图上地点给覃沧月看:“你那个宝贝侄儿覃勃现在据守灞城,覃梓煕则被函妲部追着逃去了簇锦关。相信,用不了几日,北岳就彻底灭亡了。北岳一灭,我们就马上行动,打狄羯四部一个措手不及。”
“哎!还真快啊!”覃沧月皱眉轻叹。
“自作孽,不可活。”聂如海安慰她道:“我们也曾想要帮他们一把的,是他们自己不领情,还花样作死,怪不得别人。狄羯四部现在也内耗严重,瓦铎部几乎灭掉了隼笃部。函妲部一心追着覃梓煕不放,冒顿部又铁了心要镇压。当然,这其中我们也偶尔扮成他们对头去偷袭抢掠一番,将他们之间矛盾激化。”聂如海忍不住低笑道:“总之,现在损失最少的是冒顿部,其次是函妲部,至于瓦铎部和隼笃部几乎已经内耗殆尽,不足为虑了。”
“可是,义父说,他们战斗力真的太过彪悍,太过嗜杀,我们行动,是不是再等等?”覃沧月担忧的问。
“不能再等了。”聂如海摇头:“北岳一灭我们就得马上行动,不然等他们回过味儿来,我们未必是他们对手。再说了,我们目的并不是要将他们屠灭殆尽,而是要用巧计将他们赶出嚎月岭以北去。真要硬碰硬对着砍杀,我们胜算真的很低。”
……
半个月后,聂如海和韩山羽带着大漠各国联军的将领到中军大营拜见楚天雄和覃沧月,部署各路联军行动。
昨日收到消息,覃梓煕落入函妲部可汗娄古涵之手,覃勃亲自率军去救。
冒顿部从函妲部撤军,转头去灭了从后方偷袭他的瓦铎部。
此刻正是以襄南玄驹为首的各路南方联军趁乱包抄的最佳时机。
楚天雄已经命人给函妲部送去密信,要和函妲部一起夹击冒顿部,为襄南未过门的皇后报仇雪恨。
部署完大漠各部负责包抄的具体方略和路径,聂如海道:“冒顿部目前是最强的,就由我亲自率领玄驹和襄南联军从侧翼包抄过去。神女娘娘,襄南陛下坐镇中军,神君羽殿下坐镇前军,后方补给由云栈云司马和影杉君,朦钰君负责。”
“伊若神君,坐镇前军指挥大局事关重大,还是你来吧!”韩山羽拱手请命道:“让我率军去包抄冒顿部侧翼吧!我保证不辱使命。”
“不行,小羽。”聂如海断然拒绝道。去包抄冒顿部,实在是硬仗,让韩山羽去,他实在不放心。不是不相信韩山羽能力,而是他是从襄南起家打天下开始 ,大大小小一场场杀阵中历练出来的,韩山羽经历的战场相比较来说还是太少。坐镇前军指挥大局虽然事关重大,可还有楚天雄和覃沧月可以一起拿主意,即便出现偏颇,也不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前军坐镇事关重大啊!……”大漠各部联军负责人开始窃窃私语。若总览全局的人出现纰漏,损失将会由他们共同承担。他们怎么敢冒这个险。
韩山羽单膝跪地,拱手请命道:“臣,韩山羽,请战。请神女娘娘,襄南陛下,联军上将批准。”
聂如海为难的环顾窃窃私语的众人。
覃沧月和楚天雄也微微向他点头。
聂如海无奈,只得咬牙批准。
各路人马整装待发。
覃沧月去兵甲大帐内要亲手帮韩山羽换上战甲。
虽,明知道此战势在必行。
覃沧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论是聂如海,还是韩山羽,他们总得要去一个。
她也想好了,一定要微笑着送他们出征。
可帮韩山羽扣着扣着战甲,还是冷不防落下泪来。
“没事的月儿,别担心。”韩山羽抹着她腮边泪水,微笑着柔声安慰她:“这一战无可避免,我和伊若总归是得去一个的。总揽全局的任务事关重大,必须有伊若亲自坐镇,大漠各部联军才能打消后顾之忧。”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小羽……”覃沧月忍不住抱着韩山羽哭出声来。她知道此刻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可要她眼睁睁看着韩山羽去那么危险的战场打仗,她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往坏处想。
韩山羽也万分不舍的拥着她,轻轻吻去她的泪水,吻住她的唇,将她抵在宽厚的立柱上,决绝缠绵。
……
覃沧月送韩山羽出门,聂如海和楚天雄正等在外面。
辞别了覃沧月和楚天雄,走出半程,聂如海喊了一声小羽,随即勒马停下来,示意左右先行,警惕的环顾四周后跳下马背,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展开给也随之停下,跳下马背,疑惑的看着他的韩山羽看,低声嘱咐道:“这四条进军路径,你记住,到时候你任意选一条走,不要事先告诉任何人你打算走哪条。”
“这四条包抄路径,有阿彘选的,有觕荦选的,有你和月儿选的。伊若,你这是?”韩山羽看了看地图,狐疑的看着聂如海不解的问。
“古人云,防人之心不可无。”聂如海低叹:“路途中多派探子探查,切记,切记,有疑点就立即撤退。我们不是去拼命的,只是想赶走他们。”
“你是觉得觕荦送来的情报已经不可信?”韩山羽试探着问:“还是,要我连阿彘也防着?”
“不止,除了月儿,所有人,你都得防着。”聂如海认真道。
“你是要我连你也防着?”韩山羽戏谑的看着聂如海问。
聂如海并没有玩笑之心,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不瞒你说,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要杀掉你。所以,你防着我也是无可厚非。”
韩山羽静静看着他一会儿,知道他话中意思,是要提醒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切莫大意,于是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会多加小心的。放心。”
战争全面爆发。
一个月以来,捷报频传。
联军所过之处,北岳城池尽收联军之手。
韩山羽率领的襄南玄驹联军几番巧妙突袭,与从西北方协同包抄而来的函妲部相配合,已经将冒顿部逼至千里之外的雾凇江北岸。
又两个月后,北岳半数领土已经尽收囊中。
刚转暖不久的天气又逐渐冷了下来。
随着战线不断北推,覃沧月和楚天雄所待的中军大营也随之闲适起来。
聂如海几次劝覃沧月先回玄驹去,不要在这苦寒之地耗着了,覃沧月因为担心在前线冲杀的韩山羽,不肯走。覃沧月不走,楚天雄自然更不会走。
前军大营,每日战报往来,楚天雄也隔三差五的去帮聂如海。覃沧月已经习惯了一觉醒来身边人已经起身去了前军,几天后要么聂如海,要么楚天雄就又会回来一个。
她觉得自己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就索性不去添乱,乖乖在中军大营守着,偶尔看看他们每日着人送来的前线消息。
这日,聂如海正在前军处理战报,讯兵来报,营外来了一个北岳送信使者。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聂如海命人传他进来。
信是覃勃写来的。
信中说,看在襄南陛下和玄驹神女处心积虑帮他们北岳收腹失地的份上,决定送上三份大礼,以表感谢。
“覃勃。”聂如海攥着信,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十日后,第一份礼物送到。
聂如海打开礼物匣子,里面是一把纤薄长剑,韩山羽的随身佩剑。
聂如海一惊,赶忙起身往外奔。
送礼的人还在营门口,射程外侯着。
十几个人,一辆四匹马拉着的用红绒布盖着的橇车。
为首的冷沁见聂如海急匆匆奔上辕门箭楼,满是邀功的口吻道:“北岳宰相冷沁奉我家太子殿下之命,特意为你们玄驹神女娘娘送上一份大礼,相信伊若神君您也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命人将橇车上的红绒布揭开,上面是一个高高的立架,立架顶端绑着双手悬挂着一具穿着单薄深色里衣的尸体,尸体裸露的手和脸部的皮肤都被冻的黑紫肿胀甚至溃烂,根本认不出是谁。
冷沁冷笑着让人启动机扩,将尸体慢慢倒转过来。
“认不出来了吗?”冷沁冷笑。
那尸体慢慢倒垂,裤脚下坠,露出脚踝。同样黑紫的左脚踝处一串黑曜石脚链令聂如海瞳孔骤缩。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具冻得硬邦邦毫无生气的尸体,喃喃自语:“小羽?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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