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梦中的覃沧月低低哭起来:“奶娘,奶娘,为什么她们都不理月儿,奶娘,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月儿,月儿是不是做错了事,所以他们都讨厌月儿,所有人都讨厌月儿,呜呜……”
守在她床边的楚天雄轻轻拍着她:“荦荦,荦荦,荦荦,你怎么了,是不是发噩梦了。”
覃沧月止住哭声,睁开眼睛,静静看着楚天雄一会儿,终于认出楚天雄,又撇嘴哭出来:“阿彘,阿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彘,你离开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不对,不对,义父,义父……”
覃沧月哭着哭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慌忙起身,跳下床光脚就往外跑,楚天雄捞起她的狐裘披风追在后面。
“义父,义父……”覃沧月边跑边喊,楚天雄用披风将她裹住,想拉住她,她哭着挣扎,大喊:“义父,义父……”
煕亲王和朦钰也闻讯赶来。
覃沧月看到朦钰,赶忙扑过去拽住,在朦钰脚边跪下哭道:“义父,义父,您告诉月儿实话,当年是不是,是不是月儿害死了母妃,是不是月儿,所以,所以您才没有带月儿走,月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当时您要杀月儿,是奶娘,是奶娘护着月儿,对不对?您是恨月儿的对不对?对不对?义父……”
“神女娘娘,神女娘娘,我是朦钰啊,我是朦钰……”朦钰跪在地上轻声提醒哭得稀里哗啦的覃沧月。
楚天雄无奈,只得点了覃沧月睡穴,将她抱回大帐。
第二日晌午,覃沧月醒来,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看到守在她床边一脸担忧的楚天雄,很是高兴的坐起身:“阿彘,怎么这么看着我?今天没有奏折要批阅吗?”
“今天无事。”楚天雄微笑起身,上前帮覃沧月穿衣,照顾她梳洗,柔声细语的问:“荦荦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覃沧月看着镜中细心帮自己挽发,插上金簪的楚天雄,慢慢绽开笑容:“我想吃烧百合。”
楚天雄脸上笑容僵了僵,马上点头,笑着道:“好,好,那我待会儿就去给荦荦做烧百合可好?”
覃沧月侧身拉住楚天雄的手,认真打着商量道:“阿海他生我的气了,我想去前军找他,一会儿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好。”楚天雄强忍着眼泪点头答应:“一会儿我就陪你去找阿海。”
“阿彘,对不起。”覃沧月又低头,低声愧疚道:“当年,我不该挑拨离间破坏你们兄弟感情的。是我小人之心,自作聪明,害得你们嫌隙这么多年。而我自己,却又回到了原点。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荦荦,不怪你。”楚天雄再也忍不住眼泪,将覃沧月揽进怀里低低愧疚道:“都怪我,都怪我,把你们逼得走投无路……”
早饭由煕亲王,朦钰和楚天雄陪覃沧月一起。
覃沧月吃饱了,放下碗筷,认真嘱咐三人道:“我生病的事,煕儿,影杉,朦钰,你们千万别告诉阿海,阿彘还有小羽他们,我不想影响他们打仗。”
楚天雄惊异的看看覃沧月,又看看煕亲王和朦钰,煕亲王和朦钰皆认真点头恭敬道:“谨遵神女娘娘旨意。”
覃沧月又不放心的看着楚天雄,轻声提醒:“煕儿?”
楚天雄更加惊异的扫向煕亲王,煕亲王微微朝他点头,楚天雄也只得低头乖顺道:“谨遵神女娘娘旨意”
覃沧月这才满意的微笑起身,带着拉末拉娅离去。
楚天雄呆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口揪痛的几乎透不过气。
“襄南陛下,您看,这……”煕亲王低声向楚天雄请示道:“要不要通知伊若神君殿下?”
“是啊!要不要通知妙镜先生一声?”朦钰也哭丧着脸问。
……
楚天雄追去书房,覃沧月斜靠在躺椅上,拉着来为她请脉的御医衣袖哽咽央求道“秦太医,求求您了,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求求您了……”
“神女娘娘放心,老朽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秦太医安慰着覃沧月,好不容易哄她放开自己衣袖,抹一把冷汗,行礼退出。
一脸震惊的楚天雄赶忙跟着秦太医出去,抓住秦太医急匆匆问:“神女娘娘有孕了?”
“禀陛下。”秦太医弓腰压低声音道:“神女娘娘并没有受孕。她应该是记忆闪回到了当年在枬阳宫养胎时候。”
“奥!”楚天雄闻言松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秦太医退下。
楚天雄在帐外站了一会儿,缓解一下泪意,再次走人书房大帐。
覃沧月正在书案上到处乱翻。
“神女娘娘,您要找什么,奴们帮您找。”她身侧的拉末拉娅焦急劝说着。
覃沧月手中不停,喃喃道:“好像很重要的东西,我记得是放在这里了,我记得放在这里了的……”
拉末拉娅担忧的面面相觑,她们害怕覃沧月会忽然想起覃勃的那封信。
“荦荦,荦荦,你找什么呢?”楚天雄深吸一口气,勉强攒出微笑,走过去温声问。
覃沧月抬眸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忽然从书案后跑出来抱住他哭起来:“小羽,小羽,对不起,对不起,我就知道逼迫你,为难你,连累你,却什么也帮不了你,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忍了多少委屈,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被毒蝎蛰到,一定很疼很疼吧!小羽,小羽,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吃苦,没有受罪,更没有忍受委屈。”楚天雄轻轻拍着她轻声安慰她道:“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为你做什么,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任何人,没有,荦荦……”
拉末拉娅静静退了出去。
楚天雄捧住她脸颊,轻轻吻去她泪痕,轻轻覆上她的唇。
待他滑向她脖颈,她微微闭眼,动情呢喃:“小羽……”
他将她抱起,走向一旁躺椅。
她抚着他脸颊,望着俯身即将吻上她的楚天雄,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她忽然用力将他推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他赶忙追出去。
她摔倒在不远处的雪地上,近侍们焦急的围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奔过去。
她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他微微摆手遣散近侍,在她身边小心蹲下,伸手想扶她,低声唤她:“荦荦……”
她微微侧过头,满眼绝望,低低的问:“阿彘,阿彘,我们,我们是亲兄妹,是不是?”
“不,不,不是,不是……”楚天雄赶忙连声否认。
“小羽在白叶岭遇伏,已经尸骨无存了是不是?”覃沧月绝望的望着楚天雄,泪水如珠串滑落。
“不,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楚天雄更是恐悚的连声否认。
“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瞒我了。”覃沧月慢慢侧躺在地上,闭眼流泪,低低抽噎:“阿海也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你们都瞒着我,就瞒着我一个人,我知道你们瞒着我也是为我好,我不怪你们,不怪你们……你们还要打仗,我帮不上你们,我不能再成为你们的累赘,你们的软肋……”
覃沧月说着说着,唇角沁出血来。
稍远处,和近侍们一起立着的煕亲王愧疚的深深低着头。朦钰担忧的两眼含着泪。影杉还在前军拷问冷沁等人。
“荦荦,荦荦,真不是这样的。”楚天雄心疼的温声解释道:“是覃勃的阴谋,都是覃勃的阴谋。我已经去验证过了,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什么亲兄妹。小羽的事,也是覃勃故意安排,想击垮你和阿海的。那具尸体,若真的是小羽,他们何必急着纵火焚毁,覃勃就是掐准了我们的软肋,想一个个击垮我们。荦荦,荦荦……”
覃沧月又晕了过去,这次一晕又是三天。
覃沧月再次醒来,发着高烧,失魂落魄,寡言少语,意识倒是清醒不少。
楚天雄坐在她床边,低声细语向望着帐顶一动不动的她解释:“荦荦,我们真的不是亲兄妹。夙岳的八皇子覃炜烨,当年被他亲生母亲推入妄子井中,不久后就病死了。再后来的事,全部都是覃勃编撰的。我已经亲自找覃梓煕求证过了,也跟覃梓煕当众滴血验亲过了,函妲部单于娄古涵可以作证,我真的跟覃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也知道,那个覃勃,年纪虽幼,却奸险狡诈,善于攻心。你想想,他是如何一封信就将你骗了来,我们都险些被他利用,挑起玄驹和襄南的仇恨。他又一封信把我打击的一蹶不振,甚至没勇气来跟你告别,便直奔战场。可这两件事情都已经证明是他杜撰出来的。所以,他所说的关于小羽的事,也是不可信的。阿海已经亲自去查了,相信阿海一定可以找到小羽,平安把小羽带回来的。荦荦,你要放宽心,别胡思乱想,若小羽回来了,看到你这么虚弱憔悴,他一定会心疼,会伤心的……荦荦……”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