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章 冷沁低头

枬阳皇宫御花园,楚天雄坐在桌边,将阿木抱坐在自己腿上,拿着他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教他写字:“阿木,你看,这就是你娘亲最喜欢的瘦金字体,好看吗?”

“好看。父皇真厉害,会写这么多不同的字体。”阿木满眼羡慕崇拜的称赞。

“你娘亲才是真厉害。”楚天雄放开阿木的小手,点了一下阿木的鼻头,略微感慨道:“父皇这些字体啊,都是思念你娘亲时候临摹你娘亲的字画练出来的。你不知道,当年你娘亲啊,多看不上父皇,父皇无论怎么费尽心机讨好她她都不为所动。”

“怎么会呢?”阿木不解的侧身望着楚天雄:“父皇不仅长得好看,还是皇帝,好威风,娘亲为什么不喜欢父皇?”

“那,阿木,你喜欢父皇吗?”楚天雄微笑着看着阿木问。

“喜欢。”阿木诚实点头。

“那,你以前在玄驹,最喜欢谁抱你啊?”楚天雄温声问。

“阿木最喜欢姥爷抱抱。”阿木开心的回答。

“那你最不喜欢谁抱你啊?”楚天雄故意想逗阿木说话,继续微笑着问。

“最不喜欢……”阿木有些为难,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合适,想了想,最后还是趴在楚天雄耳边低声道:“那,阿木悄悄告诉父皇,父皇可不要告诉伊若爹爹,阿木不喜欢伊若爹爹抱阿木的事情。”

“哈哈哈,好,好,父皇答应阿木,不告诉你伊若爹爹。”楚天雄忍不住笑出声来:“那阿木为什么最喜欢姥爷抱抱,最不喜欢伊若爹爹抱抱啊?”

“姥爷怀里总是软软的,香香的,凉丝丝的,阿木怕热,父皇,你知道吗,玄驹好热的,所以阿木最喜欢姥爷抱抱。”阿木得意的分析:“伊若爹爹身体硬,胳膊也硬,好硌人,还总喜欢使劲勒阿木,他还好像个大火炉,阿木一靠近他就觉得好热。伊若爹爹脾气也不好,很容易生气,阿木有点怕他……”

“哈哈哈,因为姥爷练的是冷玉心法啊!所以他怀里总会凉丝丝的。”楚天雄笑着解释道:“你伊若爹爹是军人,板正,凌厉惯了。那父皇呢?父皇有什么不同吗?”

“父皇跟姥爷很像。”阿木认真分析道:“父皇的怀抱虽然没有姥爷的香软,但让人感觉很安心。父皇又很像波若爹爹,脾气好又很有耐心,说话也总是很好听。对了,父皇,伊若爹爹和波若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阿木好想他们,可是我一问娘亲,娘亲就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伊若爹爹和波若爹爹惹娘亲生气了吗?”

“不是的,你伊若爹爹和波若爹爹没有惹娘亲生气。他们在北岳,一个很寒冷的地方打仗,你娘亲是担心他们。”楚天雄摸着阿木的头慢慢解释道:“他们也很想很想你跟你娘亲,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

天牢里。

门被打开,一道强烈日光照射进来。在黑暗里太久 ,被吊在木架上鞭打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冷沁眯着眼适应半天,还是没能看清在一群随侍陪同下慢慢走进来的纤弱身影是谁。

他看不清那人容貌,只知道对方是个女子。

“白衣宰相冷沁?”女子静静看着他半天,幽幽开口:“你读书多年,学的就是撺掇主子勾结外敌,偷奸耍滑,蛮暴争霸吗?”

“你是,十一公主,覃沧月,玄驹神女?”冷沁颤抖着干裂蜕皮的唇,从干渴冒烟的嗓子里艰难发出低哑的声音问。

“是我。”覃沧月幽幽回答。

“哈哈哈,成者王侯败者寇。公主莫不是特意跑这一趟,专程来羞辱下臣?”冷沁不屑道:“事已至此,要杀便杀,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该死,很该死。”覃沧月平静道:“我来,就是想看看,是什么让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平民学子青年才俊最终走上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道路的。也好引以为戒,重新改革教育体制。”

“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冷沁似乎被这几个字刺伤了,痛苦抬眸看着覃沧月,那光影反射,怎么都看不真切的人影。

“读书人的本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教你不择手段穷兵黩武吗?是教你引狼入室不顾民生疾苦吗?”覃沧月幽幽问:“现在倒当自己是英雄了,一把硬骨头啊!你还奢望那些被你一念之差害得血流漂杵的北岳百姓为你歌功颂德建庙立祠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阴谋一旦得逞,你们北岳,拿什么对抗狄羯四部?你有没有想过,整个嚎月岭以南的所有国家和部落都会为你们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楠藓和蓓盟的例子还不够鲜活吗?吃一堑长一智非得吃自己的一堑才肯长悔不当初的一智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夙岳国灭,北岳依仗天险,依仗祖上余德,尚能偏安淮夏以北,休养生息,发展民生,也能过上世世代代平淡安稳的日子。如今竟如此迅速的走上国破家亡的道路,你作为宰相,责无旁贷,罪不容诛。”

“不,不,我是忠君,是爱国,是谋求发展,是胸怀天下……”冷沁发疯一样的反驳。

“胸怀天下?”覃沧月冷笑:“你所谓的胸怀天下就是毁了天下?灭了苍生?踏着累累白骨,然后扶植一个人坐上高高的宝座,奴颜婢膝,自鸣得意?还认为自己帮君主成就了什么了不得的皇图霸业?天下,天下,海晏河清,四方太平才是天下。饿殍遍野,流民遍地的天下是炼狱。苍生安居乐业才是统治者最应该骄傲的事。国土大小,谁做皇帝,在百姓眼中有什么重要?你也是从平民百姓中走出来的,百姓吃饱穿暖,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在你眼中,都没有皇帝的姓氏重要是吗?覃勃年幼睿智,他本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统治者的,把他撺掇上邪路,最终惨淡收场,你不觉得惋惜吗?”

冷沁低头不语。

覃沧月转身欲走。

“公主,等等。”冷沁叫住走到门边的覃沧月:“若不是后来有神秘人不断的给太子殿下送消息出主意,太子殿下也不会……”

覃沧月走出门去。

门关上,天牢里又回到一片漆黑。

影杉命人点燃火把,将冷沁从木架上解下来,扶到桌边坐下,给他笔墨纸砚。

北岳,飞龙岭。

聂如海亲自去为函妲部送行。

“可汗,有件事想向您请教。”聂如海陪娄古涵漫步在营地闲聊。

“上将请讲。”娄古涵拱手。

“我方偶然间抓到一个逃犯,他拿着一串项链去典当,经审问,他供述说那串项链是他从贵部公主殿下那里偷来的。”聂如海从袖中拿出覃沧月的信,展开那项链的画像给娄古涵看:“不知可汗,可认得这项链。”

娄古涵拿过信纸,只看了一眼,便无比肯定道:“正是小女之物。”

“如此,还有一桩蹊跷。”聂如海道:“这项链,也有人指认,是她所有。说是挂在年幼走失的女儿身上的。不知,公主殿下可确实是可汗的亲生骨肉?”

娄古涵闻言,低头思忖良久,最后叹息一声:“既如此,我索性就跟上将您直说了吧!”

娄古涵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起来。

当年,他还不是函妲部可汗,可汗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他奉命行商去了夙岳,他最爱的爱妾被他哥哥强行霸占,撕打中流掉了已经四个月大的胎儿。他的爱妾从此失去生育能力,多次寻死。

他一气之下,兵变杀掉了原函妲部可汗,他成了新的可汗。

在夙岳行商期间,他听说过两个神奇门派,玄霜阁和空令门,据说他们蛰伏在深山中炼制秘药,可治百病,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他便带他的爱妾前去寻医问药。

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那处山坳,发现他们竟然拿活生生的孩子炼药,当时他们带的人不多,人生地不熟,又撞破了如此大秘密,害怕会被灭口,便想偷偷溜走。可还是被发现了。

一路被追杀,随从们死的死,走散的走散,只有他护着他不懂武功的爱妾。缺水少粮,兵器也丢了,又误入迷阵。

本来以为他俩死定了,远远传来孩子的哭声,他们便循声潜过去,是一个小女孩,眼看要被老虎吃掉。

他当机立断,飞石将老虎惊走。

当时想的是,临死前也积点阴德。

不想那女孩很是聪明可爱,居然会指路。

他们抱着女孩,在林中绕了两天,终于走了出去。

为了防止被玄霜阁和空令门继续追杀,他们不敢多做耽搁,便返回了狄羯四部。

那女孩是他们的福星,恩人,两人便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那孩子就是如今函妲部最小的公主妲祁檬。

“原来真是这样。”聂如海又问:“请问可汗,公主她可是双脚皆生六趾,且全都灵活如常?”

“是的。”娄古涵点头确认。

“不知可汗可愿意等公主的亲生父母前来奔丧,让他们一家人见上最后一面?”聂如海问。

娄古涵想了想,叹口气,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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