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章 戴罪之身

“现在奔波一点,是为了以后再也不用奔波啊。”聂如海揽着覃沧月往殿内走,温声安慰她道:“这个两仪城,以摩云岭为中心 ,一边是咱们玄驹都城,一边是襄南都城,在中间横跨沱华河上空,摩云接天,飞瀑环绕的悬崖上修一道天桥 ,连接新的神女宫和襄南的新皇宫,这样既可以两国各自为政,互不干扰,我们一家人又可以通过天桥,随时相见。你既可以是襄南的皇后娘娘,又可以是玄驹的神女娘娘。义兄也一样,随时都可以通过天桥来玄驹做你的神君,回去了还是襄南的皇帝。我的家族亲人,也可以随时过来看望咱们。你知道吗,义兄知道了这件事,非常高兴,当时就带着舅舅赶去摩云岭跟我汇合了,现在岑绩和舅舅留在那一起商定具体设计方案呢。”

……

几日后,聂如海来到军营,跟韩山羽说了两仪城目前预定的方案,韩山羽也将军中最新变动跟聂如海细细讲了,聂如海看天色不早了,催促韩山羽回神女宫:“我出去视察,本来也是想多留些时间让你好好陪陪月儿的,你知道你失踪后,我们不敢告诉她,她愈发以为你死了,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她出事了会影响我们打仗,生怕她出事会拖了全军的后腿,所以她就一个人默默咬牙强忍着,因此憋出病来,病了好久,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看样子你身体也该恢复了,赶紧回去陪陪月儿吧!”

韩山羽低眸微微点了点头:“嗯。”

韩山羽出了署衙,并没有回神女宫,而是去了城防营视察。

几天后,聂如海回到神女宫,问近侍韩山羽和覃沧月情况。

“神君羽殿下一直没有回来过?”聂如海吃惊的看着近侍。

那近侍低头低声道:“其实,您视察回来之前,神女娘娘就亲自去找过神君羽殿下几次,可神君羽殿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神女娘娘冷冰冰的,就好像是个外人一样。后来神女娘娘也就听之任之了。”

聂如海想了想,又转身出了神女宫,去城防营寻韩山羽。

韩山羽果然住在那里。

聂如海摈退随侍,直接推门进去,对着坐在案前看着盒里一串佛珠发呆的韩山羽开门见山:“韩山羽,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冷落月儿?你看佛珠干什么?当和尚当上瘾了?”

韩山羽默默盖上佛珠盒子,慢慢抬眸看着聂如海。

聂如海上前扯住他衣领,惊疑的看着他死水一潭的双眸:“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真看上那个阿曼女皇了?你,你不会,不会……”

韩山羽低眸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伊若,我已经不配再陪在月儿身边了。”

“你什么意思?”聂如海慢慢松开韩山羽衣领,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那个,那个凤辰明明说,明明说,你刚去,他就给你下了蛊,那阿曼女皇,应该没能把你怎么样才对啊!”

韩山羽微微摇头,低眸道:“她是没有把我怎么样,可,涂钵郡一案,是因我而起,我才是你一直在追查的那个罪魁祸首,你知道吗?还有,那因我而全军覆没的三万子弟兵,我本该以死谢罪的,可我怕我死了,月儿会承受不住,你说,我,戴罪之身,还怎么配再陪在月儿身边?”

“你这什么逻辑。那些根本不是你的错造成的。你有什么罪?”聂如海被他气笑了:“就因为这个,你冷落月儿这么久,让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她不来纠缠你,说不定是以为你变心了,看上那个阿曼女皇了呢!”

韩山羽低着头不说话。

聂如海在韩山羽身边坐下,耐着性子试图跟他讲道理:“涂钵郡一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怎么罪魁祸首能是你呢?主犯是阿曼女皇,从犯是那个凤辰,而且蛊虫是他炼的,他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阿曼女皇虽说是主犯,但她也帮咱们扯出了为祸一方多年的山匪隐患,不说功过相抵吧,她接连痛失两个所爱,也够她受的了。何况,她也差那个大漠明珠给咱们玄驹送来了许多补偿。白叶岭一役更不能怪你了,那是觕荦搞鬼,婳娘她也罪有应得,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韩山羽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聂如海有些急了,伸手去抓韩山羽面前放着的盛了一串佛珠的盒子,将佛珠拎出来,质问韩山羽道:“你该不会是想出家当和尚吧!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月儿的病情也才有所好转,你想干什么?是想拆了这个家吗?”

“我……”韩山羽低眸低低哽咽道:“我还配再陪在月儿身边吗?你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我却陪在阿曼女皇身边坐享清福,还害得三万人马全军覆没。仗打完了,又害你们到处找我,更是害得月儿重病许久,我,我该拿什么赎罪?”

“你说拿什么赎罪?”聂如海怒将佛珠摔在地上,任凭摔散的佛珠四处乱滚,道:“拿什么赎罪都不能拿整个家,整个国的未来当筹码吧。想赎罪还不容易,好好照顾月儿,好好照顾孩子们,别再让她们尝到离别之苦,不比啥都强?”

“可是我……”韩山羽闭眼落下泪来。

“你不会心里真被那个阿曼女皇感动了吧!”聂如海看他如此神情,不放心的问:“你,是不是没办法做到对月儿一心一意了,所以才会这样?”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是覃沧月走了进来。

“阿海,你别逼他。”覃沧月站在门口,低声对聂如海道:“我理解的,真的理解的。”又对韩山羽道:“小羽,你不要自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理解的,阿曼女皇她对你一片痴心,你有所动容也是应该的。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接受的……”覃沧月虽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了,可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聂如海起身,走到覃沧月身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韩山羽慢慢站起身,低着头不看覃沧月,低声道:“月儿,对不起,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的,可是,现在的我,真的已经不配再陪在你身边了。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但,我罪孽深重,不仅引发了涂钵郡一案,更在战场上临阵消失,害得三万人马全军覆没,我无颜面对全军将士,无颜面对玄驹国民,更无颜面对为我重病许久的月儿你,还有伊若,阿彘,岳父大人,我本该自戕谢罪的,我……”

“不,小羽,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是你造成的。”覃沧月赶忙上前,拉着韩山羽一只手 ,满眼泪水不受控制的坠落,惊恐的看着韩山羽,颤声问:“小羽,你,你说这些,是已经铁了心了吗?你,你不要我了?不要这个家了,是吗?”

韩山羽闭目不语。

覃沧月情绪瞬间失控,哭着吼道:“这一切,都是阿曼女皇她觊觎你,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我要去灭了她阿曼部落,我要去亲手杀了她以谢天下……”

门外聂如海听到覃沧月失控般的哭吼,赶忙推门进来,舒臂揽住覃沧月的腰,拦住情绪失控的覃沧月,对韩山羽吼道:“你真想看着玄驹灭了阿曼部落,杀了阿曼女皇才甘心吗?你真想逼得月儿为你冲冠一怒,双手染血才满意吗?那些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非得往自己身上揽,是因为你读那么多佛经读傻了吗?”

“我,我,月儿,月儿……”韩山羽不知所措的看着覃沧月和揽着她的聂如海。

“我什么我?”聂如海怒道:“你想拆了这个家就直说!两仪城动工在即,眼看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你却在这闹着要出家?你想干什么?害神女娘娘永不安宁就是你所谓的虔诚?”

“阿海说得对。”妙镜先生也走了进来,这几个月他都看在眼里,可作为长辈,不方便掺乎晚辈之间感情的事,今天见覃沧月追在聂如海身后出宫,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便跟了过来:“世上对错黑白本来就没有绝对,小羽,你又何必苦苦跟自己过不去呢?你要将月儿置于何地?别说你没有错,你就是真有错,神女娘娘也有权利赦免了你。当初导致东摩族灭的罪民,神女娘娘都可以赦免,到你这,神女娘娘还没有这个权利了不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阿海,我们走。”

妙镜先生说完甩袖离开,聂如海看看低眸立着如木雕泥塑一般的韩山羽,无奈抱起满眼含泪,祈求望着韩山羽的覃沧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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