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之人？”泊烟疑惑地摇了摇头，“我方才从李小妹家的书铺出来，走了一小段路便看见你们，在此之前并未瞧见其他人。”
这番话不仅回答了两人的问题，还顺带告知了两人泊烟为什么这么晚都还在街上的原因。
沈景时的目光落在泊烟手提的灯笼，“泊烟姑娘家住附近？”
泊烟点点头，抬起手指向小巷里不远处的一道上锁的木门，那门口的两侧还放着两盆小花。
“我家就在那儿。”
江云暮扫过那道木门，唇角勾起友善的笑意，“夜已深，最近汝南城里也有些不太平，泊烟姑娘还是尽快回家去吧。”
“多谢。”泊烟浅浅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两位。”
说罢，泊烟提着灯笼，朝两人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便朝着家走去。
在两人的目光里，她行至木门前，从袖中掏出钥匙解开了锁，临近快要跨进门时，微微侧头，朝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两人柔柔地笑了笑，随后才走进院落，缓缓关上门。
见那道木门逐渐关紧，江云暮才收回视线，语气有些无奈，“气味消失了，就在这附近。”
沈景时依旧盯着泊烟走进的院落，眉梢微微皱起，“这个泊烟，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现在是半夜三更，街道上除了打更人一般没别人了，她怎么恰好在我们到的时候在呢？”
“她不是说了吗？她在书铺，刚刚才出来。”
“可是，她口中的李小妹真的放心让泊烟半夜一个人回去吗？”
“明天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江云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往回走。
沈景时见状，连忙跟上江云暮，“不继续追了？”
江云暮微微侧眸，语气戏谑：“都没踪迹怎么查？回去睡觉吧。”
“可是……”沈景时还想说什么，却被江云暮抬手打断。
“别说什么人命关天。”江云暮眼神微冷，嗓音染上几分凉薄，落在空荡荡的夜里，“城主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吗？”
“城主莫福海，贪财如命，极尽手段搜刮民脂民膏，这段时间的洪灾是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汝南的堤坝坍塌造成的，而堤坝坍塌的原因是原料劣质，抵挡不住涌上的洪水。”
“城主的儿子莫志林，吃喝嫖赌，还在其父的纵容下，强抢良家妇女。”
“城主夫人柳乔，主家期间莫福海几门小妾毫无所出，甚至有两个还丢了性命。”
“你觉得，他们是好人吗？”
江云暮的语调并不快，缓慢将一件件事实展开，说完便不再理会沈景时的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那些话一字一句的落在沈景时的耳畔，江云暮想告诉他，这些人不是好人，所以不值得同情。
向来在山里长大的少年陷入了迷茫。
他在山上遵守的是门规，下山入了军营便遵守着军规。
所以他自然认为，犯了错，就应该让相应的法律去维护正义。而不是用个人的方式去解决。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有些无措。
莫福海已经当汝南城主长达十年之久，这么多年都没有下台，那自然是上头有人包庇其的不作为。百姓的疾苦，百姓的哀怨，全都被拦截在了汝南这座城里。
当正义抵达不到，那是否应该选择另一种审判的方式呢？
沈景时不知道。
晚间的风有些凉，吹过沈景时的脸颊，将他的思绪吹回。
微微垂眸，指尖轻轻拨了拨剑柄上的流苏，喃喃低声，“这样的方式，真的对吗？”
少年困惑的嗓音落在空荡荡的巷子里，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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