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城主夫人被杀一案毫无线索，城主府里的气氛略显凝重，就连平时最为吵吵嚷嚷的冬晏都不怎么说话了。
饭桌上，江云暮瞥了一眼旁边明显心不在焉的冬晏一眼，拿着筷子从桌上土豆丝里分出为数不多的姜丝，随即那一戳姜丝就落进了冬晏的碗里。
冬晏慢吞吞地道了声谢，没有丝毫怀疑地夹起姜丝往嘴里送，嚼了几下之后表情顿住，弯腰将嘴里辛辣的姜丝吐在地上，“呸呸呸。”
“少主——”冬晏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目光幽怨地盯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江云暮。
“咳，”江云暮轻咳了声，伸出食指戳了戳冬晏的额头，心虚地开口，“我这不是看你走神嘛，在想什么呢？”
话音刚落，冬晏的表情就僵硬了一瞬，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眼里闪过纠结和挣扎，内心做了一番斗争之后，才开口，嗓音里透着几分气虚，“都是今早出门的时候…”
江云暮有喝茉莉花茶的习惯，但今早冬晏发现他们带来的花茶已经没有了，所以便起了个大早去集市看看，想找一下有没有没花茶的店铺。
最近汝南阴雨连绵，许多商铺的茶叶都潮湿发霉了，更别说花茶了。所以冬晏跑了许多条街，问了沿途的居民才在一个偏僻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买到的。
“谢谢李婶！”冬晏朝屋门口的妇人挥了挥手，便拎着花茶包往小院门口走去，不过刚刚推开门，一张惨白的脸就凑到了跟前，黝黑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冬晏，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合，似乎在低声念叨什么。
“啊。”冬晏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着茶包往后跳了一步，惊恐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孩。
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淡黄色的衣衫湿漉漉地黏在她身上，似乎因为水的寒凉，脸色才看起来有些吓人。
听到冬晏的惊呼，李婶打开门看见站在院门口的两人，视线触及到浑身湿哒哒的小女孩，眼眸瞬间睁大，嘴里也开始念叨，“茹茹，你是不是又去溪边玩了？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溪边，怎么老是不听？”
李婶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走到门口将茹茹抱起，颇为不好意思地朝冬晏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我家茹茹不是故意的，她特别喜欢去城里那条小溪，经常湿漉漉地回来，说了好多次也不听……”
冬晏摇了摇头，“我没事李婶。”
见冬晏是真的没什么事，李婶也就放心了，抱着茹茹就转身了。
冬晏转身准备离去时，耳边除了李婶有些说教的抱怨声之外，还有幽幽的童声。
“汝南雨潇潇，沧澜风唳唳
朱罗点青衣，欢笑绕玉堂
一帆趁风起，随流至浮阙”
稚嫩的童声低低地吟唱，如携着夏日山中最为寒凉的水钻进冬晏的耳里，激起一阵诡异的战栗。
僵硬转头，对上了李婶怀里茹茹的视线，童真的眼眸里偏偏死气沉沉，若无生机一般呆滞地盯着冬晏，唇瓣微张，依旧在念叨着那六句童谣，可离得最近的李婶什么反应也没有，仿佛只有冬晏一个人听得到。
……
沉默。
冬晏说完她早上的经历之后，饭桌上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半晌过后，江云暮摸着下巴，得出了一个不靠谱的结论：“你……遇到鬼了？”
坐在另一旁的孤城难得地点头，极为高冷地说了几个字，“听起来是这样。”
冬晏抓狂：“不是鬼！就是很诡异你们知道吗？茹茹唱得那个童谣真的很渗人，配合那个腔调！而且李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
“首先，排除是妖，因为冬晏没发现妖气。”江云暮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推理，“其次排除是鬼，因为她可以被抱起来。所以，她就是个普通的人类的小孩。”
“我知道她是个小孩，可是有点吓人了吧……小孩不应该是活泼可爱的吗？”冬晏抓了抓头发，焉焉地低着头，看起来确实吓得不轻。
冬晏一副被打击得的生无可恋的表情，如果有尾巴，现在估计早就垂到地上去了吧。
如此想着，江云暮还若有所思地朝着冬晏的腰间看去，不过瞬间又收回了视线。
江云暮挪了挪凳子，凑到冬晏身边，抬手搂住她，靠着她肩膀，懒洋洋的嗓音在冬晏耳畔落下，“别想了小冬晏，等回去我差珠绣阁给你做套新衣服好不好？就用从邺文帝那顺来的云响纱吧，你穿上肯定美极了。”
云响纱，云岚国一年只产十五匹，轻柔如云，着衣乐舞之间若将人置于云端。这次宴会总共向邺文帝献了七匹，邺文帝正准备将其送到后妃各处，谁知道被江云暮全部“抢”了去。
“真的？”冬晏睁大眼睛，侧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江云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云暮捏了捏冬晏的脸，笑盈盈的模样倒像是个风流公子哥。
“少主真好！！”冬晏抬手抱住江云暮，不过下一瞬反应过来之后脸颊爆红，连忙松开手，站起身。
“我、我去给少主泡花茶！”说着，冬晏急急忙忙地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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