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滢的斗志再一次燃了起来。
不就是个手术吗，还能难倒她？
接下来卓滢要完成的是在桡骨外侧、肱桡肌和绕侧腕伸肌之间订入螺钉。
之所以说它是最难的部分是要在做皮肤切口的时候要用止血钳分离皮下组织，并且还要保护桡神经浅支。
卓滢怕的也不是这个部分要多么信息，而是怕柳如是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可能你们没有听过这个病。
但这个病最大的特点就是受伤流血的时候，伤口不会结痂，而是会一直流出鲜血。
若是在手术过程中她不小心碰到了血管让柳如是流血。
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不能拿着柳如是的命去冒险。
沉思之中，忽然想到导师曾提过的一个办法。
她脸上的沉重才稍稍好看了些。
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左手拿着止血钳右手 拿着手术刀的卓滢此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英雄气概。
那毫不退缩的样子似乎能吹起她身后长出的斗篷。
如同天神降临。
神圣而又伟大。
那把手术刀被卓滢玩出花样，仿佛长出了意识一般听话的在卓滢手中飞舞。
不是救人的刀而是艺术的刀。
可偏偏卓滢脸上的庄重肃穆将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脸上。
浑身上下渡上一层金光闪闪。
让人下意识的仰视。
就连草丛树林中的昆虫也被气氛感染，声音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卓滢才收回手术刀。
伤口完美的用外固定器固定。
确认伤口并没有发现什么炎症之类，卓滢才将手电筒吐了出来，颧骨之下的面部酸涩僵硬。
双腿也麻到失去知觉。
浑身上下就像是散架了一样。
但还是要处理脚踝处的伤口。
又想到柳如是昏迷了一天怕缺营养， 拿出了葡萄糖挂在树枝上给柳如是输液。
等到卓滢给脚踝处理好之后的抬眼正巧撞上刚醒来的柳如是。
她整个喉咙干涸的几乎要冒出火来。
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嘶哑：“王……”
“妃”字还未说出口。
卓滢就往她的嘴里塞了瓶葡萄糖酸锌口服液。
柳如是眨巴眨巴眼，还是将葡萄糖吸了进去。
虽然味道很怪，倒是给柳如是干涸的喉咙滴入生命之泉。
“这是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没等柳如是反应过来，卓滢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发问。
柳如是不明所以：“你是王妃，这是两根手指啊？王妃怎么会问这个？”
听到回答卓滢这才松了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
脑后的淤血目前来看并没有特别的影响。
然，不能掉以轻心。
等到她回丞相府之后就让柳如是过去好好诊治一下。
眼前之急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回城。
在卓滢思考的同时，柳如是也在打量着卓滢。
她的伤，是王妃救的吗？
她，何德何能，能让王妃救她这一条贱命？
卓滢正准备站起来看看能不能爬上去。
还未站起，脚下一个趔趄紧跟着一阵疼痛让她摔在地上。
“王妃，您没事吧？”
幸好柳如是眼疾手快的抓住卓滢的手，以至于卓滢不必狼狈的摔个狗吃屎。
“谢谢啊。”
卓滢下意识的道谢更是让柳如是傻站在原地。
握着卓滢的手更是力度加大。
卓滢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疑惑的看向柳如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柳如是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更是一脸愧疚的望着卓滢。
本就我见犹怜的脸上满是泪水与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王妃，我真的没有想这么做的。”
惹得卓滢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柳如是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只是流泪，也不说话。
就算开口，嘴里也一直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王妃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嫌弃我出身卑微，可我却是怎么对待王妃的？
这个时候，就算卓滢少条筋也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脸上笑容消退，板着一张脸等着柳如是坦白。
兴许是在贺修永身旁带的时间长了，这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倒是与贺修永有几分相似。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一只腿前伸有节奏的抖动着。
“谁让你来的？”
一开口，如同万年寒冰带着凌冽的冷风。
柳如是哭声一滞，片刻之后才酸涩着嗓音开口：“是‘影’让我来的，他们拿捏着家父的把柄，若我不这么做的话，家父就会死。我……”
“影？那是什么？”
“王妃，影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打着劫富救贫的旗号。收纳江湖上的各个奇人异士。”
“江湖组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爹应该是元熙朝的吏部尚书，怎么会跟江湖组织交缠到一起？”
“这……如是不知道，是他们拿着爹爹的把柄威胁我过来的。今日也不是如是生母的忌日。只是他们说要让我用这个借口在那里等着你的。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对你下杀手，我真的不知道。”
威胁？
难道说魏仞是影的成员？
可为什么一个江湖组织要在葫芦寺放炸弹？又为什么要绑她和心柔来威胁贺修永？
卓滢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想着想着，又偷偷觑了一眼柳如是。
其实在柳如是道歉的时候卓滢就已经不生气了。
不过……
她轻咳两声，挑眉：“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些说出来？明明我也没有把事情想在你的头上。”
柳如是垂头，不敢直视卓滢的目光，一张脸烧得通红：“因为……因为……”
蠕动着嘴唇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眼见着要把柳如是憋坏了，卓滢眉梢稍稍扬起走到她的身旁，面带笑意：“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心里很愧疚？所以才会把事实告诉给我？”
听到声音，柳如是下意识抬头，在看到卓滢的那一瞬间又快速垂下头：“嗯。”
声如蚊蝇，却让卓滢听到。
卓滢故意板着脸色，一边摇头晃脑的思考，一边又不断发出啧啧声。
“王妃，您想怎么处罚如是就怎么处罚，是如是对不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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