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止不住的生出贪念

贺锦兮仿佛听出他话中的意有所指,心下立刻复盘起他离开之后自己做的那点儿事,随后一拍大腿:“你是想说,我最近和齐玉柏走得很近吗?那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其实我……”

她只顾着解释,并未察觉封常棣已经靠了过来,在她抬眼之时,猝不及防撞入她的眼眸之中,她满眼满心,都是他的身影,他关切的目光,他温润的掌心覆在她的额头,他的呼吸似越过拂堤杨柳的春风,扫过她灼热的脸颊。

她想起昨夜梦中的长吻,他将药汁送入她口中时,交缠的温柔,耳根子瞬间泄漏了她的羞怯。

“你可有想我?”低哑的嗓音带着几许期盼,混着她察觉不出的懊悔。

“不想。”她一面想着昨夜的梦境,一面坚决否认。

封常棣莞尔,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与自己对视。

他想说昨夜昨夜那般大胆,怎得此时却缩得像一只鹌鹑,但他更想说:“我却是想你了。”

听着缠绕思念的六个字,贺锦兮笑了起来,她抬手绕住他的脖颈,头一次清醒的吻住了他。

封常棣的手掌微微一顿,便扣住她的小脑袋,化被动为主动,强势攻城略地。

分别不过数日,却似千秋万载,北城与南阳明明不过一两日的行程,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他心中藏着千言万语,提笔之时,却只剩下两个字。他以为纸短一些,路远一些,时间久一些,便能让自己那颗心能从她的身上挪开。

却在日复一日中明白,自己此生终究是离不开她了。

望着她依旧苍白的面容,看着她绽放的笑意,他的心中只余下庆幸,幸而,他回得及时。

往后该如何,她和李闲庭有什么交易,和暗骑营有什么关系,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都无关紧要。

只要他努力,她终会放弃一切,站到他身边。

……

贺锦兮对封常棣的归来只高兴了一会儿,就被一碗药驱散了。

现在的她十分怀疑,封常棣对自己使了美人计,为的就是让她试药。

“怎么能是美人计呢?”芍药将药碗放到贺锦兮手中,认真地纠正,“是二少奶奶收了三两银子,把自己给卖了才是,如今也不过是信守承诺。”

实话最扎心。

贺锦兮叹了口气,认命地将药汁喝了干净,迫不及待含住香儿送来的糖丸子,含糊不清问道:“你有没有问叶声,他们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叶声说是回来取药的。”

贺锦兮奇怪道:“有什么药,值得司命亲自回来取?”

香儿摇了摇头。

这会儿贺锦兮已然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了,因为他的出现已经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原先打算死遁,借着碧寒枝毒发之时制造假象。

封家除了老太君,其他房的人都巴不得她早死,所以葬礼之事必然不会做大。

就是做大了也没关系,暗骑营的人会在中途将消息拦截,等封常棣完成北城的事情回来时,她已经下葬了。要是想像轻涟那般挖坟也无妨,暗骑营的手续是一整套的,就算是封家司命,也找不到破绽。

哪曾想封常棣竟然回来了。

那她便只能再寻机会了。

这一刻,贺锦兮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发愁下一次死遁要重新布局,又高兴如了愿,和封常棣再次相处。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也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这会儿爱上了封常棣,心思早就变了。

有时候她希望自个能和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与封常棣白头偕老。

可理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奢望。

她唯一该做的,就是抛弃不该有的幻想,与封常棣一别两宽。

可更多时候,理智不受她情感的控制,她止不住的生出贪念。

贪那片刻的欢愉。

当夜,贺锦兮在床上辗转,始终无法入眠。

正是郁结之时,身后忽然被人拥住,悠悠药香和清凉之意将她包裹,她转过身,便见身着中衣的封常棣躺在身侧,灼灼目光如星火般耀眼。

“你的眉头皱了一天,可是遇到烦心事?”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眉间,轻轻揉散她的愁绪。

她拉住他的手,声音低落:“人生终有一别。若是我离开了,你又会如何?”

“不会有那一日。”别离曾经降临,但这一次重逢,他绝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那可由不得你做主,人有生离,也有死别。”贺锦兮轻声说道,“生离犹可掌握,死别却得听老天爷的。”

“若我先走,我便在奈何桥前等着你。”

闻言,贺锦兮笑起来:“不可能,我绝对走在你前头。”

“为何?”

她的笑容一凝,转过身背对着他,低声应道:“许是近日遇到了太多别离,心中有些惆怅罢了。”

他的长臂越过她的腰肢,将她揽在怀中:“别想太多,我们之间没有别离。”

心尖的酸涩一点一滴荡漾开,她的声音也带着苦涩:“但我,我无法陪你一辈子。”

这次碧寒枝发作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一生一世的承诺,不是她能奢望的。

“不需要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我活着,就在彼此身边的承诺,一辈子长或者短都无妨。”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能陪你一年呢?”她试探地问道。

“那便一年。”

“若是一个月呢?”

“那便一个月。”

“若是……几日呢?”

她未说完,就被他遮住了双唇,他翻了个身,俯视着她,眼眸之中坚定无比:“你也说过,封家司命可活死人,肉白骨,我能在阎王手中抢人,自然也能留住你。”

她的羽睫微垂,遮住了浮荡的心绪。

若是碧寒枝可解,师父早已经为她脱离苦海。

若他有法子,他早就治好了封常景。

但这一切,她都无法言说。

“你只管留在我身边,保你岁岁年年,是我的事情。”他俯身,将她拥入怀中,重重的束紧,只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你该信我。”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微微颔首:“好。”

我信你,哪怕你做不到,我也无悔。

“如果你师父不放人,我就去御前要人,暗骑营再是势大,也大不过圣上。”

“嗯……啊?”贺锦兮蓦地从他的怀里抽离,“你都知道了?”

封常棣眨了眨眼:“从前我便说过,在封家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也知道我进封家是为了什么?”

“暗骑营怀疑毒药材和封家有关,故而借李闲庭之手将你送进来打探消息。”

贺锦兮飞快坐起来:“我在这里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封常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在你和李闲庭联系后,才知道此事。所以在北城这段时间,我人虽不在这里,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我有时候从你这里拿到新线索,有时候把我得到的线索透露给你。也算是通过你跟暗骑营合作。”

所以,她这些时日偷偷摸摸寻找线索,高高兴兴传递消息,暗暗得意自己的能力高超,从未被人发现,其实都是封常棣暗中默许,而非李闲庭帮着清理障碍?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很复杂。

眼见着贺锦兮不在开口,封常棣心中略有些不安,便坐起来,凑到她面前低声问道:“恼了?”

“你……不恨我欺骗了你?”

“你为暗骑营办事,就是在为陛下办事,若无你的帮忙,毒药材不会那么大的收获,尽管还未找到幕后主使者。”

闻言,贺锦兮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过去:“幕后主使者不是夏家大郎吗?”

“区区一个夏家还搅不起这场风雨,就算是有司药撑着也做不到。”封常棣道,“夏家大郎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不过是因为他的孩子捏在真正的幕后之人手中,他为了留夏家一条血脉,这才将罪名都扛下来。”

“听你的意思,似乎已经知道谁才是主谋?”

“是。”但是封常棣的脸上并无半分喜色。他只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她,“这下子,你该安心了吧?”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贺锦兮不自在地看向别处,“早说是盟友,我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

“一开始,你不也在怀疑是我么?”封常棣温声道,“总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我……”

“既然没有找到主谋,那我师父为何不告诉我?”贺锦兮迅速打断他的话,“封常棣,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是不是骗你,你不如问问你师父?”封常棣道,“你再想想,若是真的找到主谋,暗骑营会让你留这么久么?”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唔,夜深了,快点睡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硬仗?”贺锦兮仰起头,“可是那几位不服气,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封常棣满意地笑了笑,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听到打架的事情,就激动了?”

“我……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她噘着嘴,十分不满,“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不关心便是!”

“那怎么行。”封常棣将她重重一抱,“你可是我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大娘子,必须关心我。”

“那你就告诉我,明天到底要打什么仗?”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要不要我先做好准备?”

“明日你只管看戏便好。”说着,他闭上了眼,又将她紧紧抱住,“现在,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她还是不甘心:“可是……”

“你若是再开口,我便要封住你的嘴了。”他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为这初夏的夜晚平添了一抹热意,剩余的两个字,更是令她耳尖发烫,“用嘴。”

孤男寡女,同卧一床,察觉到他的身体愈加灼热,贺锦兮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陷狼窝,若是再轻举妄动,只怕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但这夜,真漫长,星辰被云遮了眼,月儿却探出了头,将缱绻的欢喜一并收入盈盈月辉之中。

若这世间短暂的离别都是为了漫长的相守,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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