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噩梦醒来无处说 (1)

沈倩如的几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柳树的心上。他听惯了那些危言耸听的说辞,妈妈既不是宋代的魏野,更不是明代的刘伯温,只会夸大其词地吓唬他,至今还没有成谶的案例。更何况,法律又不是儿戏,随随便便就可以扯上关系的。妈妈历来对他的管教就很严,语言全是加强型的。比如:再调皮就把他扔到大山里喂狼,不好好学习将来会去要饭,再打架警察叔叔会给戴上手铐等等,诸如其类的话枚不胜举。

从小到大,他生活在妈妈的疼爱和恐吓中,在不断验证结局的同时,他更加肆无忌惮我行我素,反正每次闯了祸,犹如每餐剩的饭一样,一边聆听着恬噪的埋怨声,一边等待着来人收拾残局。他调皮厌恶学习,既没有喂狼,也没有要饭,更没有进过公安局。参军做英雄,保家卫国是他最大的理想,最起码也要当个警察。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妈妈禁锢了他的天性,却没有给他相应的处罚和教训,这便更加混淆了他的认知。虽然没有胆量超越雷池半步,却怂恿他变本加厉,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反正天塌下来有父母顶着。可这次禁不得妈妈一次又一次地把强化,把问题升格了,升格到坐牢,甚至于终生监禁。

坐牢?要判十年八年,甚至于终身监禁。天哪!终生,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从字面上讲,终其一生的意思。也就是说,这要以青春和生命作为代价。想到这些,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以自由和生命来交换,这种爱未免太过于沉重,代价太高了一些吧。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头发根都直立了起来。犯法?这不是他的主观故意,他不想做害群之马,借他几个胆也不敢想,可是妈妈那张被气愤扭曲了的面容,让他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曾经参加过审判大会,也见过游街示众的强奸犯。他们人性泯灭,比杀人犯还遭人唾弃,人们对其恨之入骨,往他们身上扔破鞋、烂菜叶、砸石子、吐口水。据说这些人进了监狱,连犯人都看不起他们。

他像是施了魔咒一样,再也无法摆脱。

不!我不能束手就擒。要想办法逃脱,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在那里终其一生。

这种想法一露头,柳树像是看到了生命的悬崖峭壁,惩罚的利剑已悬在了头顶,刀刃上泛着血光,他不光做不了所谓的英雄,恐怕要做一个极其不光彩的狗熊了。在人们的心目中,英雄和狗熊是有天渊之别的,通俗地说它们处在正反两个极端,包含着好与坏的定义。英雄豪情万丈,是正义和勇敢的化身,而狗熊生性笨拙,行动迟缓,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却被人们冠以懦弱无能,充满负能量,是个地地道道的失败者。

既然想到了人生,他却不愿拥有狗熊一样的人生。

想到这里,他相信了一句古语:“姜还是老的辣”。只有你不信,没有你不服。此时,他不再嫌妈妈唠叨和恐吓,什么也顾不得了,撒腿就跑。他毫无目的地跑了不知有多远,等他感觉体力不支的时候,恐惧已压垮了他整个身心。他再也跑不动了,连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人生本来是充满阳光的,拥有叶子,这是他的梦想。可他哪里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他的人生改写。不管你有多少理想,不管有多么的踌躇满志。

他想起了家,想换件衣服,或者是在床上睡一会,让他好好地理一下思绪。可是已变的神经质的他,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惶恐攫住了整个身心。他没有勇气折回去,自投罗网,让自己的旧伤上再加新痛。

他想坐下来小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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