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看到柳树的状况,知道他是尽力了,什么也没有说。是的,毕竟他作出了很大的牺牲,利用复读考大学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叶子,也足以看出他对叶子的那份情意。尽管他心里酸溜溜的,但繁忙的学习使他无暇品尝个中的滋味,更不能放弃一切走在寻人的路上。
他深信,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他还有学业,将来还会有事业,只有立足于社会,才能创造更加美好的物质条件,才能让所爱的人得到更多。让他更加明白的是,作为一个单恋者,叶子从来没有向他表示过爱,目前所能做到的是“恋”内功。假设有一天叶子需要的时候,修炼成完美崇高的自身,才无愧于那份爱。
他承认了自己单恋的身份,明确的定位,阻碍了他对爱的追求和表达,尽管他心中的爱并不比柳树少。柳树信心满满,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叶子非他莫属。而叶子小小的年纪,父母双双殉职,缺爱的困境让她有些盲从和不知所措,认为柳树是那个最爱她的人。至于她的内心世界,有没有付出和给予的能力,恐怕连自己也把握不清楚。纯真的叶子确确实实全身心地去投入到这场游戏中去了,按照惯性,相信并承袭了一句孩提时的戏言,便轻易的将自己与柳树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还没容水波再往下想,只听“扑通”一声,柳树瘫软地摔在地上,把他着实吓了一跳。他向周围环视了一圈,见空无一人,便大声狂叫道:柳树,你这是怎么了?起来,你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有人吗?快来人呀!救命呀!喊声被汩汩的流水和杨柳细风吞没了,终不见半点回应。
柳树却仿佛是无事人一样,尽管想着自己的事,做着自己的梦。
他想起备战高考的水波,才想起自己也是高考复读班的学生。所不同的是,他是个高考“混子”,数理化语文历史无缘,相见两不识,只是应付父母的虚荣和愿望。叶子的到来,蒙蔽了所有的人,为他提供了在校的契机。为了取得叶子的尊崇,他拉出复读的架势,否则,早已逃之夭夭远离烦恼了。
想起叶子,又想起了那天的鲁莽,虽然他是发之于情,止乎于情,毕竟叶子还不到十五岁,是个正在妈妈怀中撒娇的年龄。可是他却以强悍的男人欲望,在她懵懂无知中乘虚而入,瞬间一朵含苞未放的花催开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无耻之徒,更不想犯罪,只是放任了本能。是爱让彼此相互拥有,这种拥有是精神和肉体的统一,是表达爱情的最高境界。他的极品妈妈,一再把问题加强化,人为的提升和暗示,把他故意伤害未成年人,直接的绑在了一起。那番所谓的苦口婆心,以法律的准绳衡量人的行为,再三地描绘出灰暗的前程,最终形成的是他不能见叶子的道理。她还使尽了浑身解数,欲盖弥彰瞒过叶家,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不能往不幸的外公外婆的伤口上撒盐,承受外孙女遭遇不幸的事实。
柳树认为妈妈护犊心切,触碰了做人的底线,以绝对的强势,毫无原则地欺凌一对老年丧女,幼年失去父母的弱势家庭。叶家是诗礼簪缨之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不愿意让人看不起,像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脚女人。他既不缺乏承担后果的胆量,也有面对现实的能力,却默认了妈妈为他安排的一切,明哲保身做了缩头乌龟。有一点是值得他自豪的是:在逃避的日子里,他踏上了寻找叶子的路,恨只恨那些恶贼们,破坏了他的初衷,困境面前成了败军之将。他才不得已怀揣着失望和愧疚,没有廉耻地见“江东父老”。
“滴~呜~~滴~呜~~滴~呜……”!救护车鸣着喇叭,警醒着路人,让人内心震动而感叹生命的无常。上边躺着的不是别人,是正在做梦的柳树。
急诊室的医生,听到了反复而悠长的笛声,条件反射地进入抢救状态。在一阵紧张的操作过后,昏迷不醒的病人,突然睁开了双眼,迷茫而又迷离的眼神,怀疑地看着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还有雪白的墙壁,喃喃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柳树成了家里的重中之重,特别是沈倩如,根据她的经验,明知道儿子只是过度疲惫和焦虑,长时间营养不良所造成的重度昏睡,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整整三天,她没敢离开柳树半步。这是有生以来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光,没有人再逼他考大学,精力全用在了生命延续和健康成长上来。他告诉水波,这叫因祸得福,家庭建设和规划发生了战略转变。
沈倩如自有她的打算,因为通过这件事,她也在不断地自问和反思,“凡事往往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她不敢再施用高压政策,怕柳树逆反铤而走险再做出什么傻事,会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更怕稍有不慎会引起叶子外婆的反感,从外孙女的切身利益出发,把柳树送进监狱。虽然他们有大错在先咎由自取,但是血浓于水,在叶子和柳树的天平上,她的砝码还是倾斜于柳树的。
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为了柳树,她什么都可以做。她会向那个倍受磨难的老太太跪地求饶,放柳树一马。还好,事到如今,叶子的外婆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至于今后,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如意算盘是:柳树是个勒不住的马驹子,要想把这件事的影响面降到最小,只有牺牲叶子。让她远远地离开,走得越远越好,避免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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