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茫茫山川荡古韵 (3)

柳树边走边打问,在村里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贴着大红喜字的院落。他一迈进大门,便被满满的喜庆包围了,女主人林老太太,她眯着看不大清楚的双眼,张着干瘪的嘴喜笑颜开地说,早就接到你爸爸的信,说是你要来咱这里,房子早就给你收拾好了。今儿是个好日子,赶上你二子哥哥大婚,咱家是双喜临门,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要担待着点。

接着便有人接过他的行囊,引他走进一个面朝东的小茅屋里。小茅屋又低又矮,看来这是主人除了婚房,最好的房子了。看得出来,房子虽然采光不好,却是主人精心打扫过的,里边虽然陈放着一些杂物,也尽量遮挡了起来,并不影响居住。不知为何,如此的空间,无法与自家相比,他却有到家的感觉。

柳树把行李扔在土炕上,连同嘻闹声一起关在了门外,顺势上到土炕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他想睡一觉,可外面的噪杂声,从门缝里毫无章法地挤进来,让他无法正常地入睡,刚才的一幕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毛驴,驮着一团火从山的那边烧过来。

他不禁感叹:人说,“憨人有憨福,泥胎住瓦屋”。二子真有艳福,比我要有福气得多。真期盼着哪一天,叶子也像刚才那个新娘子一样,吹吹打打地送进我的房间里来。到时候,我一定唱着跳着把她迎进洞房。唉!如果那一幕能在昨天实现,我还用得着这样东藏西躲,逃难似的。如果刚才牵驴的是我,哪里还用历尽艰辛地去寻找叶子?

柳树躺在床上做着白日梦。

叶子穿上大红的衣衫,骑在他的背上。他不能让那个不通人性的驴,来玷辱叶子洁净的身躯。他不容别人胡说八道,更无法接受这种对女孩子的亵渎。那些人开的玩笑太低级,太土气,太俗气,太没有想象力。里边还隐藏着一种性别的歧视,是对女孩的玷污。

柳树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雨夜,他闻到了那诱人的乳香,还有浑身上下透出的玫瑰花般的,诱人的幽香。他完成了一生的历程,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最彻骨的释放。

那是并非付诸文书的责任,是心灵的契约。这种无形的契约,是谁也无法撕毁的。一切在他的记忆中,书写在灵魂深处的记事本上,任凭什么也无法涂改和抹掉。

经过简单的休息,柳树背上背囊出发了。他不忘初心,要以茅屋为圆心,以方圆百里为半径,寻找叶子。尽管他不能完全相信妈妈的话,即使是个残酷的圈套,他也要寻找,不能坐以待毙,用寻找来安慰自己这颗孤独难耐渴望的心。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别人欺骗这个事实。为了心灵,为了爱,为了灵魂的救赎,他宁肯信其有。

他的口号是:宁可错走千里,也不能放弃一线希望。

在医院里养病的时候,他明知道妈妈是在敷衍他,她和外婆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约定,是针对他和叶子的。可是他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日本鬼子当年扫荡,地毯似的大清野,多少有志之士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今天何不拿来就此一用,或许能够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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