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的父母打小各自生活在优渥的条件中,父亲自幼喜欢音乐,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曲,母亲打小便是他的追随者。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相交甚深,长大了,在不同的大学里学了不同的专业。可天不随人愿,爸爸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订婚了,他虽然不情愿,却没有足够的勇气抵抗家族的婚姻安排,娶了一个与家族产业有密切关联的小姐,生了我的哥哥。妈妈是个喜欢浪漫充满幻想的人,接触到新时代火热生活的熏陶和感染,摒弃了对婚恋失望的小资心理,很快从中挣脱了出来。在崇拜英雄的年代,她不顾家庭的反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英雄,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放弃这段婚姻。
有人这样说过:好的婚姻,是女人被宠爱,男人被崇拜。这句话充分诠释了一个道理,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更喜欢女人对他不计后果地真心崇拜。妈妈认定了她值得付出的人,便不折不扣地将精神和灵魂一并奉献。自古英雄与美女惺惺相惜,这是一副放之四海而皆饮的毒药,让身经百战钢铁般的硬汉义无反顾不惜一切。他们度过了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生下了共同的儿子。正当他们憧憬未来,享受眼前快乐的时光,短暂的日子却带着意外向他们直扑而来。
非常普通的一天,他们家毫无征兆地来了一个中年妇女,身上背着一个方格粗布包袱,手中牵着两个孩子。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是,中年妇女喜出望外地叫着老英雄“他爹”,我和孩子可找到你了。而两个孩子在中年妇女的引导下,怯生生地叫着爹爹。当时妈妈被这一切搞懵了,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快便明白,这是丈夫失散多年的原配夫人和孩子。本打算与她的崇拜者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突如其来的现实,把她的灵魂打入冷宫,让她欲哭无泪。有精神洁癖的母亲,有一种受骗的感觉,随即便丢下一岁多的儿子,与丈夫分道扬镳离家出走。
恰逢此时父亲的岳丈一家移居国外,他拒绝了一同前往,独自承担起了哥哥的抚养。就这样,一对恋人为了爱情,经过一番婚姻的挣扎,重新又走到了一起。这真是应了唐代李白《秋风词》中的诗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也许是心智的成熟,也许是命运的坎坷促成了各自的成长,他们用实际行动践行了晋代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我非常骄傲和幸运的是,目睹并见证了他们两情相悦的时光。正是因为他们的爱,也使我在不该出生的时候降落到了这个世界。
我貌似一个幸运儿,血液中凝结着父母的爱意浓浓,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爱,世界上多出了一个受苦受难的我。尽管他们倾其所有,视我为掌上明珠,并为此取了一个颇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凤絮儿。不知是何缘故,不幸格外青睐于我,从此苦难伴随着我,从未离开过半步。
你可能会问,全国有那么多的地方可去,为何非到如此艰难的地方来?是的,出于种种原因,全家在下放之前,为了避免到偏远的西北,便从青岛,投奔了妈妈的远房亲戚表舅家,也就来到了这大山深处。
原本我们家的生活还算可以,可好景不长,爸爸本是一个文弱书生,因为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家庭负担,积劳成疾早早地过世。为了生计,已备受折磨的妈妈,经常瞒着我们兄妹去卖血。一次去县城的医院卖血,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滑落至山谷,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后来,因同父异母的哥哥,与远房表舅家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在村子里受尽了欺辱,不得已逃出了大山。我们约定,等他的生活稍好一点,就回来接我。可一等就是许多年,哥哥没有音讯,我这个世上的亲人,就几乎一个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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