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絮儿本以为虚幌一枪,可以瞒天过海,耍点小聪明便可化解所有的危机。她聪明反被聪明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误判了事态的严重性,正如曹雪芹对迎春的判词:“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趁着夜色,她不惜大黑夜独自到荒山野岭转了一圈,给人造成走娘家的假象,并且大张旗鼓地向人们宣告:我凤絮儿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龌龊,不会抛下林家孤儿寡母逃离大山。命运从来不会眷顾一个投机取巧之人,事态的发展远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的简单。她兴高采烈地踏入家门时,却见婆婆正在哭天抹地,嚎丧一般地痛哭着,说二子自从昨晚找媳妇离家,彻夜未归。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二子的杳无音讯肯定是凶多吉少,不可儿戏,这意味着即将大祸来临。
昨晚参与找人的族人和村民们,起初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昨晚也只是为了应景,顺便谣言中的新媳妇的作为,凑个热闹而已。他们深知,凤絮儿是换亲,并不是外地买来的媳妇,冤有头债有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出了事有她的娘家人担着。再说了,这延绵不断的山套套,如同如来佛的手掌,大黑天的一个弱女子放任让她跑,也跑不出佛爷的手掌心。至于族人以及乡里乡亲们,有几个能看着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特别是二子,一个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废人,竟然如此有艳福,岂不让人垂涎三尺?谁也没有想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忽略了危险的存在,是嫉妒限制了人们的想象,一切都出乎了人的意料。当大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后悔昨晚寻找的随意性,以致轻易放弃了寻找。于是,为了弥补昨晚的缺憾,大家一呼百应,分头朝着四面八方寻找。
柳树本来可以随着众人一起寻找,临出发前,他“懒驴上套”,故意磨磨蹭蹭,又是系鞋带又是要拉屎,等大家都走了以后,便悄悄地尾随着凤絮儿朝南山走去。此时,他不禁想起了差点丢掉性命的那个狼窝,禁不得不寒而栗,山风吹来,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碎了一地。他与风絮儿心有灵犀,相互没有商量就直奔而去。
柳树心中有种预感,那野狼早就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它要吃掉一个人,吃掉一个与凤絮儿有关的人。为什么?就因为那天她救了我,抢走了它到口的救命食物,它要复仇。
随着脚步的临近,还没有走进山谷,便远远看到那个阴森可怕的狼洞,一股骚腥味便随风飘了过来。柳树和凤絮儿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紧跑几步。还没到洞的跟前,面对周边的一切,两个人差点惊掉了下巴。现场可见野兽与人的打斗的痕迹,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格斗,洞前边一片狼藉,衣服的碎片骨头血迹,人与兽的毛发随处可见,惨不忍睹。
凤絮儿见其惨状,从中认出了丈夫的衣服碎片,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哇”地一声长天嚎哭,大叫着二子,二子!你这是为什么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呀!
一切被证实以后,柳树的心底像压上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该对凤絮儿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吭哧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别哭了,他这样的人死了也好,给别人免去了麻烦,自己也少遭罪了。
凤絮儿不知是哪里来了一股邪劲,她伸手推了柳树一个趔趄,大声骂道:你个混蛋,自私鬼,就你是人,他好歹也是条人命呀!是我害了他,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他也就不会知道这个地方。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是人吗你,最该死的是你!他成了你的替死鬼。
柳树从来没见过凤絮儿发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平时如此低眉垂眼而又温顺的一个人,发起火来竟然像一头母狮,凶猛而残忍,怒火四溅而又不可理喻。凤絮儿简直是疯了,不计后果的用石头和随手能够抡起的东西,向他砸来。他慌忙招架躲闪,以求减少皮肉之苦和没有必要的伤害。他再也不敢说话,怕说不好,又激发了凤絮儿的怒火,更伤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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