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权益之计出深山 (2)

柳树还算是个有良知的人,虽然二子的死与他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可他毕竟起因是他的到来,用凤絮儿话说是扭转了她的命运,让她品尝到了生命的意义和神圣,她找到了活下来的理由。恰恰是他的出现,让林家的婚姻获得了”圆满“,看到了开枝散叶延续香火的希望。如果二子没有发现他和凤絮儿在一起,如果当晚凤絮儿在家中,他便不会跑出来找媳妇。如果不找媳妇,他就不会半夜三更哭哭啼啼到南山,也不会神使鬼差地走向狼洞,也就没有这次万劫不复的灾难。

这是林氏家族的推理,此时他不得不佩服他们,都说山里人见识少,几十年走不出的大山,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山外的世界究竟多精彩,与其毫无相干。也许这是自己的劫数,上天突然间拿起那根撬动地球的棍子,轻轻一戳使他们脑洞顿开。这推理既巧妙,又符合逻辑,真是”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可惜,生活中没有这么多如果。他多么希望这是一次假设,可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容不得怀疑。当下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世人,他只想重压之下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他曾经想过,在人生地不熟的山区,人们的观点有趋向性,矛头会直指他这个外人,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可江湖义气,首先要竭力自保,关闭心门无视现实,把自己摘巴的像一只脱净毛的鸡最好。等他直面失儿的白发老人的时候,自身的安危得失,面对林家老太的兴衰和命运,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登时,正义感唤醒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同情心,男孩的担当和责任瞬间爆长,强烈地自责呼啸而来,撕扯着每一寸神经。内心的发现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走也不是,留又不甘,处于两难境地。

这边,林氏家族的内部却是异常的不平静,上演了一出啼笑皆非的闹剧。考虑林氏老太太的未来,族长集思广议,最后决定,林氏老太太的未来,是家族的大事,必须选择合适的人过继。遴来选去,暂定为两房同族同辈分的男人可供过继。一个是四十多岁,懒的每天南墙根晒太阳,倒了油瓶也不扶,靠年老的爹娘养活的老光棍。另一个只有十二三岁,脸上整天挂着鼻涕的放羊娃。他们过继的条件,说高也高,说低也低,都是以娶凤絮儿为前提。

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打的是感情牌,让年老的父母一起上阵。他更是老脸也不要了,亲自找上门来,与林老太太商议如何过继之事,并且让二子的姐姐,为其撑腰。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以未来的丈夫自居,与凤絮儿面对面地商谈有关结婚的事宜。

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虽然自己不知大人在干些什么,也不理解过继和娶妻的真正含义,却也拽着父母的衣襟,满脸的喜气洋洋。他的父母更是急不可耐,迫切要求与凤絮儿圆房,至于结婚登记手续等以后到了年龄再办。一时间过继的事在同族中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子搞得乌烟瘴气,看热闹的呐喊助威的,更是甚嚣尘上。

凤絮儿无法接受强加于她的一切,像躲避瘟神一样,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这可惹恼了村里的族人。他们公开地辱骂柳树和凤絮儿是狗男女、破鞋,是败坏门风的臭不要脸的。无论哪句骂都捎带着柳树,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清的联系,扬言,想让柳树坐牢分分钟钟的事,并且拿出全村及邻村人的签字和手印作威胁。

看样子,族人们中间不乏能人,不断支招。不但能左右事态的发展,抓住了两人交往过密的把柄,还抓住了要害,死死地拿住了凤絮儿的七寸,拿柳树的自由开玩笑,让坐牢当要挟,逼迫凤絮儿就范。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就连最初为凤絮儿着想的表哥,摒弃前言,也把屁股坐在了另一边去了,不再维护凤絮儿的利益。死者的姐姐,更是为了自己的老母亲助纣为虐,与族人们一个鼻孔喘气,不计手段,不计代价的妄图把凤絮儿留住。

人人心中有本账,所谓的过继,并不是冲着林老太太,完全是为了留住无辜的凤絮儿。否则单独把林老太太过继给任何人,都是徒劳,都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就这样,大家一直在僵持着,柳树更是忧心忡忡。他的处境非常的难,躲得过洪洲城的事,可难躲山里的事。

一直有主张的凤絮儿此时也变得无奈,全村人轮着翻的上阵做她的工作。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色胆包天,赖在家中不走,一口一个亲娘,俨然成了这家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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