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朱宸濠反了

从总官兵署行至宣府兵马校场,正德皇帝一行人驻足,攀上瞭望台观看。兵马分成两队,马队侧立左右,步队居中,步队共四十旗,每七十人为一旗,前二十人举枪持盾,设为盾屏,抬枪拒马训,中三十人持铳设成三排,以三段射击为训,后八人为伍设虎蹲炮一具,共设两具,装填子药,炮丸。末后四人,一名旗长,一名指调官,两名举旗官。

时擂鼓大响,举旗官相向而立挥舞旗帜,着总坛传达命令,指调官依令下达,步队向前,盾屏举起呈180度水平向前,示意敌兵正在抛射箭矢,行越有七八百米指调官喊令停止向前,盾屏呈45度,意味敌兵箭矢直射,举旗官挥舞旗帜,随着指调官口令下达,虎蹲炮率先发炮,向着前方五六百米的稻草人标靶攻击。

随着炮点落下,稻草标靶火星四射,弹丸呼啸,铳手出例按三段射击,一组射击,一组沿后,一组装填,校场内一时硝烟弥漫,火铳连续循环十余次射击,在火炮与火铳的交替打击下,校场内的稻草人也已毁得七七八八。

总坛擂鼓变动开始,各旗指令官随后大声喊令“停火”,举旗官翻舞旗语,铳,炮手开始重新装填弹药,枪盾兵演练成锥形慢慢开始突击加速,一阵铜哨响起,两侧的马队开始沸腾起来,突然铜哨的声音噶然而止,两侧马队瞬间从左右冲锋出来,骑手们左手持缰绳,右手挥舞马刀向稻草人砍杀而去,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近至远,感觉地下的泥土都在轻轻颤抖,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高举的马刀指向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随着马蹄的沉重落下,掀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听到杀声四起,高举的马刀纷纷落下,无数的稻草做的头颅腾空而起,翻飞的刀花,映射出的寒光使人毛骨悚然,让人望而生畏。

“前进,前进”枪盾兵沿着马队冲过的路泽前进,看见有还未倒塌的稻草人,随时进行补枪,铳炮手快速跟进,沿着马队身后急行,这时总坛擂鼓再次变动,马队从一分二,再由二分四,连续几次变阵,分成两营三十二队,两营之间空出四五丈空隙,而铳炮手沿着马队之间间隙穿插进去。

正在这时营马队的空隙中冲上来一大串马拉厢车,厢车左右分开,品成“一”字展开,厢车两侧打开,涌出大量弓箭手衔枚疾走,张弓抛射化成箭雨大覆盖射杀,铳炮手赶到,火铳手集结一路,在鼓点的配合下,化作三个步队方阵向前,火炮手集合一路,每九具火炮为一组开始定点炮击,枪盾兵随侍铳,炮手之间的结合部,意为守护,随着弓箭手,枪盾兵的加入,铳炮之间的配合更加默契,山坳上的明显标靶在几息之间便被轰塌下来,这时马队再次上前沿着火炮弹幕徐徐推进。

这个时候,应该是攻防转换最精彩的时候,大明军队居然玩起了骑炮协同作战或者叫骑步协同作战。

“火炮刻度调高一度,偏向30”虎蹲炮大队的指挥使与各级军官都紧张起来了,原因就是现在火炮与火铳的射击精度不够,如此操作很有可能出现误伤,如若误伤过大,引起士兵的哗变那就精彩了。

“风速4,偏南风,炮队开始定点炮击,铳队前进”指挥使开始下令。

山坳上设立的目标顷刻间灰飞烟灭,火铳方队随着鼓点向山坳前进,马队徐徐向前。

“炮队三息内停止”指挥使默算着距离,卡着点下令道。

“三息结束”举旗官挥舞着旗语。

“咚-咚-咚”最后三次炮击,炮队刚好停止,马队便开始加速,从平路跃上山坳,一路袭杀,火铳队在马队转向之时便开始齐射,一时铳声大作,烟尘滚滚,马队上的骑手死命拉住缰绳不让坐骑偏离预定方向,开玩笑偏了就是哪吒,全都是孔了,随着火铳的射击,隐逸在骑兵两侧的稻草人,纷纷被炸射了出来,骑兵向着隐逸在前方的草垛奔去,随着火铳兵的射击,预示着阻止骑兵前进的障碍清除,两大骑营在纵马狂奔的时候,迅速展开阵型,如两条巨龙般左右盘绕,露出獠牙森森,钩爪凛冽。

“好,非常好,兵就得这样练”正德皇帝朱厚照在瞭望台上,观看完整场演习后大声赞赏。

“骑兵指挥使是谁?”朱厚照问道。

“延绥总兵官马昂,昌平镇总兵官魏彬”临近正德皇帝身边的江彬回道。

“不错,马炮协同,马队的进击时间卡的很好,没有冒进,两个总兵把握不错,真真不错”。

“孩儿替两位总兵谢父皇赞赏”。

“虎蹲炮指挥使是谁?”。

“回回人火者亚三,自奥斯曼土耳其国而来”江彬回道。

“你他娘的,尽给你老子惹事”。

“父皇,这是为何?”。

“不知道拜占庭国被土耳其灭国了”朱厚照说道。

“那又如何”。

“白痴呀,吴王一脉就是与拜占庭牵绊一起的,拜占庭灭国后,那么多遗脉都移去了朝鲜国,连拜占庭的君士坦丁的嫡生公主都去的朝鲜”朱厚照解释了一句。

“可良将难得呀,父皇”。

“行了,也别顾及收下就是”。

“谢父皇”。

“行了,走吧!说是提审钱宁,东拉西扯的编排朕到这里,如意了吧”朱厚照笑道。

“父皇还有一事”江彬说道。

“你他娘的,说”朱厚照盯着江彬骂道。

“总兵官马昂”。

“他又如何?”。

“在延绥当总官兵时,因贪污受贿被革职在家”江彬不好意思说道。

“你他娘的”朱厚照听完一怒,飞起一脚朝江彬踢去。

“哎呦,哎呦,父皇这下可踢出内伤了,父皇你就答应孩儿吧”江彬仗着恩宠也卖起乖了。

“滚”。

“父皇,马昂是个将才对吧”。

“嗯”。

“延绥哪里有啥,就是沙子多,这家伙没点眼色,看着官兵粮饷没多少,就淘着方子抓药,这不就被逮住嘛”。

“你拿了他多少好处,帮他黑白颠倒”。

“他拿的出屁好处,他娘的就是回回与羌人的杂种,能拿出啥好处,我还倒贴了六百两银子,给他清扫屁股去了”。

“你真没拿他好处”。

“孩儿但凡拿他一丁点好处,上场作战让乱箭射死”。

“你这不是胡乱瞎诌嘛,不许说了。我儿要知道,这是朝政,是妥妥军政大事,朕让你举荐将才,不是让你举荐歪才,又他娘的不是水浒聚集贼寇,是条汉子都要,知道吗?”。

“孩儿也知道道理,可是文臣大员把控中枢,也是无法。父皇你说,文官的会试隔三差五就来一回,咋武官的会试就不知是哪天。你老这些年就考了一回,出了个安国,可被折磨成啥样,现在的武将没人扶持,难有出头之日呀,只有寻摸几个有些模样的应应急罢了”江彬叹道。

“是呀,国事艰难”。

“现在这些个文臣忒不是东西,手伸的老长。什么,什么,卫所须建私塾,不可练习兵略,荼蘼粮食。什么,什么总兵官得须文人,莽撞武夫涂惹干戈。现在榆林镇的总官兵就是正德九年的进士戴钦考,会他娘啥兵略,倒是会写诗,自署玉溪子跟所谓的“前七子”往来稠密,还把武官的路堵得死死的,你说他是宗泽也行,狄仁杰也罢,偏偏是这样的货色,父皇你说蒙兀来了,写诗就可退兵不成,狄青还当了几日枢密使呢!”江彬埋怨道。

“行了,只要没拿好处便算公允,实心办事”朱厚照劝道。

“还是有一好处”。

“好嘴,你他娘的还敢骗朕”说完,朱厚照到处寻找趁手的东西准备好好毒打一番。

“父皇,那是你惹得事,如何怨孩儿我”。

“呵呵呵”朱厚照被江彬气的发笑。

“朕惹的事,给朕说说朕如何惹事”。

“那马昂之妹,马氏自看了父皇便害了相思之病,这如何怨孩儿”江彬大喊冤枉。

“狗屁”。

“真真的,不信孩儿将马昂唤上来,父皇亲自过问”。

这个时候,跟随一起的官宦也秒懂起来,大声鼓噪。

“行了,回头再说,先提审钱宁”朱厚照正色道。

“是”,说完一行人朝宣府大牢走去。

宣府军镇的牢房比外面的土地低矮的多,甚至比农家的猪圈都小些,这里大都关押着身披命案的悍匪,蒙古部落的探子,走私各处的盐枭等等,里面的牢房个个都是单独的,里面都是由拇指粗的钢钎筑成,莫说关押犯人,就是关头狮子也足够了。

朱厚照一行人,朝牢房最深处走去,沿途过道的两侧都有一些空闲下来的牢房,多数土牢的墙上还空挂着镣铐和链锁,这是用来防止犯人逃跑的,一些镣铐上还缠套着几根发黑的骨头,大概是人的腿骨,证明囚犯不但死在这里,还化作成了骷髅,随行的人员大都吓得两股战战,朱厚照视之说道“神恩如海,神威如狱,尔等珍惜自重”,说完扭头便向前走去。

看着牢房内骨肉嶙峋的钱宁,朱厚照没有说话,只是一味静静的看着再看着。

钱宁听闻到脚步动静,抬头看去,见着朱厚照满脸泪痕,大呼“父皇救命,儿臣冤枉呀”。

说完指着江彬大声说道“自孩儿与江彬敌视久已,此江彬诬陷孩儿,父皇,孩儿冤枉呀”。

朱厚照等着钱宁闹腾完了,淡淡说了一句“朱宸濠反了”。

“啊”。

“不用啊了,这些年,你为宁王做的够多了,盼着朱宸濠救你”朱厚照不屑道。

“不敢,孩儿不敢”。

朱厚照慢慢闭上双眼,说道“钱宁,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做的许多龌龊事情,朕还替你遮掩,就是如此报答朕,可知轮回报应四字”。

“孩儿冤枉,孩儿死也未想过朱宸濠反水呀,孩儿只是想为以后找个靠山而已”。

“你欲找靠山,朕不就是你最大的靠山,还找何靠山”。

“父皇,这一生帮衬孩儿很多,但父皇统筹兵权,树敌太多,树敌也太深了”。

“哦”。

“父皇,孩儿在锦衣卫里收罗的情报,都向你举报过。父皇心智卓越,回合之间便收拢九边藩镇,北地兵权,让天下文臣俱为震动,为了限制你,禁锢你,他们无不用所及,前安化王叛,今宁王叛,明日,后日何王再叛,孩儿不知,却定能想想出来”。

说到这里,朱厚照沉默了。

“孩儿知道父皇果勇,心智杰出,但泱泱大势俱在文官手中。藩王,勋贵,文人,商贾盘中错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他,而父皇只得单打独斗,如何可以幸存完全呀!”钱宁说到这里大嗷。

“你说的,朕信,但朕的年岁等得起也熬得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可是父皇无后呀••••••呜呜呜呜呜”钱宁哭泣不止。

“混账”。

“大胆钱宁,敢诅咒父皇,孩儿请磔之”江彬大声吼骂道。

“呜呜呜••••••儿臣皆心里难过”钱宁小声说道。

“朕不杀你,等朕南下捕获朱宸濠,朕会回来告诉你,天下间就没有翻出朕手心的,叛逆朕会杀,阻碍朕会清理,不会是脓包朕就不敢挤,待收拾住南方兵权,朕会好好与文官说话,朕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走吧”朱厚照埋头探步,抢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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