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亦正亦邪

唿~咻唿咻!噗嗵噗嗵噗嗵…………

随着机簧机括的吱嘎作响,白府院内四面八方飞来的弩箭破空之声逐渐盖过惨叫声,城西隐珠街道上空血腥味渐浓,一阵清风拂过,方圆五里之内都能闻到这种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现场有着沈指挥使在白府院宅门口督战,坤门部队伤亡人数迅速上升,此时白府内部也是火药味十足。

议事大厅之中,白皓晨(谢佳晨)持剑挟裹着白正乾,试图以白正乾的性命相威胁,让白正坤一伙企图夺权的人自封穴道。这些人之中也有着慕容幽若在内,她与白皓晨三天前还有过肌肤之亲恩爱缠绵,现在站在她义父白正坤的身后,紧皱着眉头,眼中露出疑惑和不解。

疑惑的是,为什么白皓晨还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不解的是,他明明可以远离烈州城这个漩涡,现实却又要让他与自己处于完全对立的一面。

白皓晨背靠着白丛盛这方的人马,看着白正坤身后的慕容幽若,右手握着的剑柄剧烈颤抖,无意中在白正乾脖子上添上许多血印细痕。白正乾这时也是彻底崩溃了,自己真武境七重的修为,却被眼前这名化龙境的少年击败,眼下甚至还有性命之危,如何不让人唏嘘惆怅。

面对白皓晨投来的脉脉目光,慕容幽若见状,也是下意识低下了头,向旁边挪动些许,将自己的大部分身形隐藏在白正坤身后的阴暗之中,像是回到了自己原来本该呆着的位置上。

白皓晨带着希冀的眼神望了望,见她这般举止,甚至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心中一片冰凉,犹如整个人堕入冰窟之中,每次呼吸,都感觉到一股寒流从气管钻入五脏六腑。

一个白府仆从,轻易挟持了虎组三队的队长,白丛盛和鱼管家感受到了白皓晨的不简单,白厉和大厅内的所有白府族人也是侧目而望,忍不住对他高看一眼。

白正坤一伙人并没有自封穴道,但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那名少年挟持的是白正坤的弟弟,又是虎组三队的队长,这样一名真武境高阶战力,死了不仅是虎组的损失,更是白府的损失。

白正坤身旁的崔文丯,他不是白府中人,自然不受这个威胁,只见他将扇子合上别在腰带后面,往前走了三步,谢佳晨见状也是退了三步,与他保持在十步以外的距离。

崔文丯饶有兴致地问着:"你,就是那个杀了大鹏图诚的少年?" 白皓晨缄默不言没有否认,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白丛盛也不例外,他早就知道这名少年的底细,但是当白皓晨亲口承认杀了大鹏图诚的时候,还是会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飞鹏帮的代理帮主、大鹏堂堂主,更是烈州巅峰榜上的常驻高手,几年前带着「六杰」追杀「四绝」到烈州城外的狠人,江湖上的许多有名高手,被他杀的杀,收服的收服。麾下更有三百义子,被他整列成凶猛的鹰犬,潜伏在烈州各处收集情报随时调动。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死于一名少年之手,岂不让人觉得唏嘘和震惊?

崔文丯见他没有否认,强忍心中的怒火,表面平静地继续问着:"你手中的这把剑,是谁给你的?"

白皓晨呵斥回应:"要你管?"

崔文丯听到这样的回应,有些不可置信和疑惑。不可置信的是,烈州还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疑惑的是炽鹏李如彬怎么派他来搅局,可是杀了图诚的人,就算我们飞鹏帮不追究,图诚麾下三百义子,哪个能饶过他?这种人终归是活不久的,看来李如彬只是想利用他,并没有打算将他收为己用。

再说了,他不过是白府的一名仆从,要是让外界知道,我们飞鹏帮居然要沦落到威胁一个少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崔文丯冷哼一声回应:"这把剑名为「惊鸿」,是我送给一位故人的,他将这把剑视为贴身之物。你说,我到底该不该管这把剑的来历?"

白皓晨听后大脑一片空白,这把剑不是李如彬的吗?他将这把剑赠予我当作联系飞鹏帮的信物。审仪那天晚上将剑交给自己的时候说过,这把剑是那六把「玄铁黑锋」的伴生品,是飞鹏帮帮主赠予给李如彬的。难道说?眼前的这名崔指挥使,就是飞鹏帮帮主?

怪不得李如彬要把贴身佩剑交给自己,是怕自己被他们飞鹏帮的人误杀?派自己来搅局,断绝白府退路,就是为了今天吗? 崔文丯见白皓晨眼神突变,仿佛豁然开朗,也是用命令的语气指使:"剑来!"

谢佳晨往前抛出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快要落地之时剑柄被崔文丯抓在手中。只是转身的一刹那,崔文丯左手捏剑诀,右手剑势上涌催发如电,一阵阵骇人的杀气从他身上发出。

刚才没有大开杀戒,是害怕白府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自己与其谈判不能占据有利的一方,现在看到白皓晨,崔文丯便是心知肚明,李如彬已经谋划好了,借用白皓晨修为低微不被怀疑的这号人,暗中断绝白府退路,让白府主事人察觉不到飞鹏帮的影子,又能利用白皓晨搭上白府这条线,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崔文丯仅仅只是聚敛剑势,无数杀气形成杀意不断上涨,大厅之中就有很多人受不了这种威压,真气外泄大小便失禁,严重的脑浆翻涌直接晕厥过去了。白丛盛一方却毫无影响,白正坤不禁诧异,盘问一番:"崔指挥使,你这是干嘛?"

崔文丯没有多说提步前移,一剑刺入白正乾的眉心,洞穿额骨绞杀元神,让他死的不能再死,见自己亲弟被杀,白正坤勃然大怒:"姓崔的!你居然反水?"

这是白正坤非常不理解的举动,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白丛盛一伙人也是满脸不知所措。崔文丯打算让他做个明白鬼,讪笑地回应:"「七怪」之中,我是出了名的亦正亦邪立场怪异,白兄难道不知道吗?我现在打算和白府合作,而你夹在中间阻挡了我和白府,所以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白正坤笑了,准确来说是哭了,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哭是笑,因为他笑的比哭还难看,哭起来又让人觉得非常舒适,白丛盛就是感觉最舒适的那个。

白正坤是万万没想到,刺史大人派给自己的两名指挥使,一个陈宝琨血液被白厉抽了一半多,身体干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另一个崔文丯还反水了?刺史大人到底是派他们来帮我还是来害我的啊?

白正坤身后的虎组成员,见副组长疯了,也是移动身形远离他,纷纷站队指责白正坤的不是和罪过,良心被狗吃了之类的话语,步伐逐渐往白丛盛一边靠拢表明忠心,看了让人恶心。

白正坤一方现在只剩下慕容幽若和白丛禧了,白丛禧仍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白正乾的尸体,眼角湿润流出泪水,木讷至极犹如傀儡,昨晚因为试图阻止两个儿子,所以被二人喂了药。慕容幽若见到义父众叛亲离的惨状,也是感慨万千不忍直视。

可他终究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唯一亲人,教导自己修炼,告诉自己该如何隐藏。白正坤佝偻的背影告诉她,她现在已经藏无可藏了,慕容幽若此时别无选择,唯有以命相报。

崔文丯只是杀了一个被挟持的人质,表明立场,便轻易地平息了白府内乱,若是换做白皓晨,是绝不会达到这种效果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白正坤没有动力作乱了,正当所有人都认为结束的时候,一把「碎山钩镰斧」朝崔文丯面门飞来,这是夜府的专属武器,夜府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九把碎山斧,其中一把居然出现在这里? 钩镰斧携裹着劲风铺面而来,崔文丯却是没有防备,下意识将聚敛的剑势往前催发。

真武境巅峰的三成真气外加积蓄已久无坚不摧的剑势,再算上崔文丯的剑道造诣,就算是巅峰榜上的高手,也接无可接挡无可挡,因为这一招剑势上涌催发如电,已经是整个西部地区最高的剑道修为了。

只见半透明的剑气、剑罡、剑芒汇聚成长江大浪,层层叠叠往前猛扑,无有穷尽歇止之时,夜府的「碎山钩镰斧」一碰到浪花,纵有再坚硬的材质,也是直接化作粉末被席卷进剑浪之中。

白皓晨歇斯底里地喊着:"不要!"

他的喊叫声直接淹没在剑浪之中,剑浪去势已决,就算是崔文丯本人也是无力回天。

只是一瞬间,在剑浪的冲刷之下,议事大厅西面的三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不仅是人影,二十三根承重柱,还有五百三十三块地砖以及墙壁,全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下离地三丈深的软泥土壤暴露在众人眼前。

陌幼乾沉默不语后退三步,十二名巡检对于陌主簿的心思了然于胸,浑身刀势散将出来,右手准备拔刀,说话的那名门客瞳孔收缩眉头一皱:"大胆!难不成你们还想闯过去?真以为披身白皮就了不得了吗?别人怕你们不代表所有人都怕你们!" 十二名巡检站立三排,第一排五人,第二排四人,最后一排三人,呈倒三角形之势,猛然拔出刀来向前扑去,六名门客见到此状也纷纷握住武器准备抵御强攻,第一排巡检共五人,均凝聚刀罡短兵相接,五名门客用武器与第一排巡检相交,运转浑身剑罡刀罡硬刚对方刀罡,第二排巡检转眼上前朝落单的门客围攻,转眼间将其拿下,封住丹田用刀架在脖子上,第三排巡检紧接着护卫着陌主簿,在五名与第一排巡检正僵持的门客眼前往夜府靠近,五名门客急得像火堆旁的蚂蚁,本想用自己的命挡住这些巡检,谁承想攻守异位,自己反而却被面前的巡检挡住了? 门客这点心思陌幼乾再清楚不过,经过众门客身旁时拱手:"得罪了,他日必摆酒赔礼。" 三名巡检护卫着陌幼乾走远,第二排巡检架着被制服的门客威胁道:"事已至此,停手吧,不然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五名门客面面相觑,从武器上散去真气,巡检们也是散去刀罡,拦在门客面前,封住了他们丹田,将他们聚在一起捆了起来,一名巡检笑着说:"别见怪啊,这是陌主簿先前预料的情况之一,给了我们相对应的吩咐,绑住你们是不想让夜府为难你们。" 陌幼乾来到夜府门前,不断叩响门环,半刻钟后门开了,走出来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人,这是夜家嫡系专属服饰,可想而知身份绝不会太低。 这名年轻人倒也不问,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是窦都尉派来的?家主让我转告你们,这件事情他会帮窦都尉,你们请回吧。" 陌幼乾疑惑地问:"可是,我还没禀告给夜家主啊?他又如何得知是什么事情?" 这名年轻人不耐烦地驱赶:"有问题自个去问窦都尉吧,我只负责传话,其他都不知晓。 随着"砰"一声大门关上,陌幼乾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窦都尉难不成和夜府有着某种关系,所以有通讯符石经常互相联系?这种事情可不能胡乱猜测,很可能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陌幼乾带领十二名巡检离开了夜府门口,往最近的驿站走去,雇佣了一头七品飞兽,准备搭乘飞行坐骑往城西而去。 白府,夜家的死对头,城西至城西北的大产业都在其掌控之中,曾因为城西南区域的生意与夜家斗的不可开交,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打,城主府也无法调节双方的矛盾,直到葛家的横空出世,城西南区域的街道尽皆被葛家收取,白府夜府这才停了干戈,但是双方嫡系均有减员,这个仇大家都埋在心中,只等某一天时机成熟爆发出来,再来大战三百回合,直到把对方完全摧毁,成为烈州城一家独大的势力,城主府显然为了维持平衡不会让任意一家得逞的。白府,位于城西隐珠街道,与位于城东霞幕街道的夜府遥遥相隔,二者之间横着一座内城,这才使烈州城获得短暂的和平,否则一打起来就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是城主府三言两语能够调解的。 陌幼乾和十二名巡检此时正坐在巨大的灰色秃鹫上面,横跨内城上空,高空之上,温度低氧气稀薄,因为陌主簿没有修为身子骨弱,所以巡检们轮流运转真气,外放形成护罩笼罩陌主簿。 各州内城均有规定,凡是在上空五百丈以内发现了飞行坐骑,一律视为扰乱治安挑衅城主府,宁杀勿纵生死不论。 驿站的管理人员只好训练出能够飞到五百丈以上的飞行坐骑,否则飞行之时不经意间就会被内城强者转瞬击落在地,损失了飞行坐骑的不说,还害了乘客的性命。 烈州主城的驿站属于城主府产业,有着自成一体的系统,不比其他驿站,大致分为总驿站和驿站分部,有着固定飞行路线,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里的,烈州主城范围内运用短途飞行,也是作用最大使用次数最多的,长途飞行需要至少十人以上报名才会出发。 但不管是哪个驿站,相同的地方在于每次乘坐飞行坐骑都需要身份凭证,也就是出生证明,这样的话出了事衙门也好有足够的线索锁定目标,凡事讲究一个有迹可循,这也是谢佳晨一路上没有去驿站的原因,谢佳晨背负命案,衙门也不是摆设,往驿站走和往衙门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样的。 一个时辰后,巨大的灰色秃鹫降落在城西的驿站分部,陌幼乾被巡检们搀扶着下来,看着周围众多飞行坐骑,腿部被栓了两条镔铁锁链站在原地,有专门负责饲养的人员投喂下品灵石和羊奶。 陌幼乾内心嘲笑道,这不就是自己吗?别人需要你振翅高飞的时候,你能飞的再高再远又如何?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回头才发现终究要被锁链掣肘,真是悲哀呢。 陌幼乾苦笑地带领巡检们走出驿站,往白府的方向走去,路上许多人迈着神志不清的步伐踉跄地走着,旁边有人扶着兴许没事,没人扶着直接就醉倒在大街冰冷的地上,说不定没一会就被骑马路过的踩踏致死了。 现在是寅时三刻,离天亮要不了多久了,街面上渐起浓雾,黑暗的巷子里不断向街外冒出白雾,整条街道也变得诡异起来,许多青楼、酒楼、赌坊都打烊了,夜生活结束了,新的一天开始了,陌幼乾和巡检们快速走在青石砖铺成的街面上,一刻也不敢耽搁。 走到隐珠街道时,白府就横在路面前,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与夜家截然相反,百府占地七里,只有嫡系核心居住在其内,其他嫡系和旁系均落户前后左右,形成拱卫之势。 陌幼乾走上台阶刚想敲响门环,门却先一步打开了,一名身着雪莲长袍的青年人走出门外,拱手说道:"想必来人正是窦都尉麾下的陌主簿吧,你的来意家主已知晓,家主吩咐了,如果夜家帮窦都尉,那么他绝对不帮,如果夜家不帮窦都尉,那么他一定帮,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家主的话我已传达,希望陌主簿好之为之。" "咚"一声门关上了,陌幼乾却是脸色阴沉呼吸困难,世家就是世家啊,消息异常活泛灵通,甚至比城主府的情报系统还要精确快速,这可怎么办?这夜府和白府之间有着不可调节的利益冲突和血仇,无论如何都只能选择让其中一方帮忙,窦都尉真会给自己出题啊?把选择权变相交到了我的手里。 夜府已经答应帮忙了,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如此,那就回内城复命吧,可不能让窦都尉好等。陌幼乾和巡检们穿过巷子朝内城西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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