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花钱雇凶

叶籽青这一夜没有睡踏实,朦朦胧胧中总仿佛觉得有人赶过来。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坐着闭目养神,便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但她懒得睁眼,直到对方踢了踢她的脚。才半眯着眼问:”做什么?”

小魅笑眯眯地弓下身子看着她道:“喂,小丫头,陪我出去一次呗。“

叶籽青道:”别小丫头小丫头的,叫我蓝儿。“

小魅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道:“哦?你真叫蓝儿?“

叶籽青道:“我小名叫胜蓝。”

小魅道:“好好好,蓝儿,陪我出去一次。带好你的那把剑。”

叶籽青道:“带剑?你怕别人看到了不知道我底细吗?若是让我去帮你打打杀杀,我看你不如叫你的阿正去更合适。”

小魅长长叹了口气道:“他每天可有正经活儿要做。”

叶籽青似笑非笑地说道:“比方昨晚上吗?”

小魅一撇嘴道:“看来你还挺记仇呢。

叶籽青道:“可不是,我睚眦必报。“

小魅道:“所以说嘛,他的脾气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只是想找个人保命的,可他一去倒可能原本没事儿的也给我惹出事儿来。你们可欠着我情,所以你得陪我去。“

叶籽青打量着她,突然道:“你莫不是想调虎离山吧?“

小魅一愣,呸了一声道:”你算哪门子的虎,顶多就是一只猫,我需要这么大费周章调你?呵!你这丫头年纪挺小心眼倒挺多。我若是要调虎离山,还跟着你干嘛?给你当人质吗?我真得找你的姣姐姐评评理了。”

叶籽青无奈地叹口气道:”行行行,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我陪你去。“

小魅眉开眼笑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花布给她道:“你看,我都给备好了。你呀把剑包上就避人耳目了。我这就去和你的姣姐姐说一声,晚饭不必给你备了。我请你吃。“

两人走到后门时,老庄头正闭目养神,听道她们的脚步声,睁开左眼突然道:“让阿正去弄两只猫来。“

小魅道:“咦?老庄头,你怎么起了养猫的心思?”

老庄头打了个哈欠道:“昨晚上你们没听见西厢房那块地儿传来的耗子闹腾的声音吗?我听着啊,先是两只大耗子打架,后来又有一只出来吱吱喳喳地叫。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再不找两只猫来收拾它们,这些耗子就要闹翻天了,还让人怎么歇息。”

小魅嘻嘻一笑道:“我们可没听见,可能你老人家耳朵不灵听错了。不过我可以跟阿正说一下,给你弄只狗来。你先帮我把门开了。我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出去办呢。”

老庄头哼哼着开了门道:“你可别坑了这好人家的小姑娘。”

小魅道:“瞧你偏心的样子。切~这丫头鬼机灵得很,没准我给她坑了呢。蓝儿,你说是不是?”她一把揽过叶籽青亲昵地问道。

叶籽青没有吱声,直到出了门,才不动声色地甩开了小魅的手,问道:“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你们钱爷不怕你逃走吗?”

小魅道:“说难听些呢,‘销金窟‘其它的姑娘都是他买来的玩意儿而已。他当然得提防她们逃了。更看不得她们怠工不接客。但我就不同了,我可没卖身给他。我只不过是寄住在他这里,就和行脚僧挂单在寺庙一般,借着‘销金窟‘每日里往来的那么多客人方便招揽生意,也能仗着它这里的保镖求得个庇护,免得像有些私娼那样被人欺凌。作为回报呢,我赚来的钱六成归’销金窟‘所有,剩下的四成里我还得另付房钱、饭钱、水钱、柴火钱等等开支。既然钱我都给足了,他们没道理限制我的出行。“

她瞄了一眼叶籽青,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能自甘堕落做风尘女子?那我告诉你,像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弱女子,怎么可能保住清白,与其被人白白占了便宜去,倒不如自己把身子买个好价钱。何况,我需要钱,大笔的钱。别说让我卖身,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偷的事儿,只要能赚钱我都可以去做。“

叶籽青没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小魅道:“往东走10里多地,就到狗坝村。狗坝村附近有‘千个林‘,那便是我要找的地方。”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到狗坝村。小魅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如此,我便雇上一辆马车了。我的脚都快磨出水泡来了。”

叶籽青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几个坐在门前吹着风喝着粥的村民,表情慢慢紧张起来,看着小魅轻声问道:“你找‘千个林‘究竟要做什么?”

小魅歪着头嫣然一笑道:“做笔买卖。不然那么远的我跑来做什么?”

叶籽青皱眉压低嗓子继续道:“好好一个村子为什么没有几户人家,剩下的几户我看着也都不像普通村民,绝非善类。你究竟来做什么?你别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便是万幸了。“

小魅道:“不然我请你一起前来做什么?不过你放心,金公子说了,虽然这个’犁庭威‘干的是收钱杀人的勾当,但信用还是有的,规矩还是讲的。不然生意他们也没法做长久了。“

叶籽青一惊,道:“什么?杀人的买卖?你带银子了?你不怕他们见钱眼开对你不利?“

小魅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我可了解清楚了。“

叶籽青道:“希望你嘴里这个金公子说的靠谱。”

小魅眨眨眼道:“我也带了防身的武器。你看,”她把自己身上的背包取下打开道:“这是阿正给我做的弓弩。”

叶籽青忍不住讥笑道:“等你搭上箭拉开弓,别人早冲到你面前砍了七八刀了。你呀,只能搞个偷袭还未必能成。”

小魅嘟起嘴道:“哼,不要狗眼看人低,保不准你还需要我拉弓相助呢。”

她带着叶籽青穿过村子走到村子南端,又翻过一座桥,最后来到了一大片的竹林边,她感叹道:“总算到了。“

叶籽青尾随着她慢吞吞走着,问:“你确定是这儿?“

小魅肯定地应道:”我都打探清楚了,绝无差池。“

叶籽青没再吱声。两个人走了许久,小魅开始有点迷惑了,坐到一块石头上道:“明明跟我说在竹林里的啊,我怎么找不到呢?这林子有那么大吗?“

叶籽青道:“这个竹林按照‘五迷三道’阵布局,这是比较浅显的阵式,但凡学过点奇门之术的就该懂。“

小魅竖起柳眉跳起来道:“听你的意思,那你也知道喽?知道了你还不说,看着我在这里费力地兜圈子?“

叶籽青睁着黑亮的眸子,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看你进来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在最开始的那个三岔路口你更是不假思索就选了中间那条。我还以为你另辟蹊径,找到其他的出路呢。“说着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微微扬起。

小魅理直气壮地答道:“既然都是瞎蒙的,我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想半天吗?你知道了还不跟我说,你是故意使坏!“

叶籽青轻轻叹口气道:“你是准备在这里跟我再争下去,还是赶紧找路呢?“

小魅气鼓鼓地嘟着嘴道:“你赶紧带路吧。我懒得跟你费口舌。“

叶籽青一边走一边幽幽道:“你把我拉来趟这浑水,危不危险的先不说了。累已经把我累得半死。我被这么折腾半天,结果你还埋怨我。“

小魅啐了一声,道:“你作弄了我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行啦,我服你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挺厉害的啊。。“

叶籽青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的,你是怎么知道林大哥在姣姐姐房内的。你应该没有看到他吧。“

小魅笑了起来,道:“哎哟,敢情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叶籽青老实地承认:“的确,我想不出哪里有破绽了。“

小魅道:”其实呢,除了第一眼我看你的举止形容实在不太像穷苦人家的女娃之外,其它的你也没啥大毛病。只是我一旦对你起了疑心难免就会对你上心。恰巧呢,那天我陪酒的客人里有足义帮的人,他们聊到了足义帮在悬赏抓捕一男一女,还在那儿猜测两人是什么来头,为何那个男人的姓名身份明明语焉不详,偏偏赏金高得离谱。于是呢,我突然就猜想:会不会你就是其中那个女的。姣娘往来交接的都是男人,最大可能收容的人原本也就不是你,而是那个男的。虽然呢,九年多之前姣娘的那些风流韵事现如今很多年轻的姑娘不知道,我可还是从闲话里听到一二。我知道她曾经的老相好是足义帮的林大公子,来头可不就是大得很吗?啧啧。你看,一切就说通了嘛。“

叶籽青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感觉你就是蒙的,瞎猫碰到死耗子。“

小魅道:“不管我猜的有没有道理,反正结果是我猜对了。“

叶籽青撇撇嘴道:“是是是,你冰雪聪明,怎么猜都对。“

小魅道:“切~你也别阴阳怪气了。反正我知道了没去告密。你们就欠我一个人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长的还真好看,就算受了伤躺床上了,也是我见犹怜。”

叶籽青讥笑道:“我见犹怜是形容女子的,你别胡说八道了。”

“反正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便好了。他当年肯定更加风流倜傥,也难怪目无下尘的姣娘也会对他一往情深,你说是吧。“小魅歪着头微笑着问。

叶籽青的脸微微泛红,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道:“我哪知道?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潦倒的山野村夫。”

“咦?你当时怎么和他结识的?”

叶籽青回避了她好奇的目光,加快脚步,催促道:“赶紧走吧,你要找的地方应该不远了。”

小魅走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不肯说就不说呗。”

叶籽青突然往前一指道:“这是不是你要找的?”

只见远处一座六角竹亭在翠竹掩映中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亭中坐着两人,一着黑衣,一着白衣,也正齐齐看向她们。

小魅喜道:“就是这里。“正要快步上前,叶籽青伸手拦住道:”你别擅自走动,从现在开始,没我点头,你就跟在我身后。“

明明那个亭子似乎就在正前方,但叶籽青带着小魅没走几步亭子突然凭空消失了,左拐右绕又走了片刻时间,那亭子才赫然出现在眼前。

亭中两人喝着酒整暇以待,他们脸色蜡黄,毫无表情,看着异常诡异。

叶籽青走到亭边站住。小魅站在她身后,探出头战战兢兢地问道:“两位爷可是“犁庭威”的人。“

白衣人面前放着一个算盘,他拨着算盘珠,慢悠悠地问道::“来者何人?“

小魅道:“我叫小魅。她是陪我来的朋友。“

白衣人道:“所为何事?“

“我想向你们买一条人命。”

“哦。谁的?”

“凛州的贾怀仁。“

此时黑衣人开口说道:“嗯?是他?恐怕你买不起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傲慢的调侃。

小魅也听了出来,只得讷讷道:“我可能出不了高价,可金公子说过,你们见到这个便会再加斟酌。“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黄铜材质的腰牌。“

黑衣人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百应令’!你是‘潜夜行’的人!“说话间,他随手抓起算盘,整个人高高跃起如苍鹰般向小魅她们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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