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青梅煮酒论英雄

陈登连忙环顾左右,见四周无人,仍然小心翼翼回答赵三:“公开玩笑了,这天下是大汉天子的天下,哪有谁能代替?”

赵三当时哈哈大笑,安抚陈登说:“好好好,这天下都是大汉天子的,没人能取代行吧?那咱们换个话题,你觉得这大汉十三州的诸侯中,谁真英雄?”

陈登松了口气,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谁能当英雄,便糊口扯道:“吕布手刃董卓,被封温侯,翼州帮袁绍破黑山贼,兖州战曹操,徐州和刘备争锋,被誉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能称为英雄。”

赵三笑了笑,嘲讽吕布道:“吕布尔,虽有飞将军李广,冠军侯霍去病之姿,却徒有力而无其智,短视无谋,稍微有点利益就能做出弑父之举,充其量只是个天下第一武将,除此之外,还是个什么?”

听玩赵三的这些话,陈登也明白赵三不是在试探自己了,于是摆开心扉告诉赵三:“听君一言,尤闻大道,那不知兖州曹操,翼州袁绍,扬州孙策,徐州刘备,几人中,谁算得上英雄?”

赵三喝了口酒,畅快的砸吧砸吧嘴,大手一挥拍在自己大腿上,说道:“在我看来,他们都不是英雄!”

“哦?可闻其祥?”陈登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心里升起一些瞧不起赵三的念头,认为赵三要开始夸夸其谈了。

赵三手肘杵在桌上,另一只手沾点酒在案桌上画出四个圈圈,指着圈圈一一解释道:“首先是兖州曹操,家世上,是陈留大族,祖上曹参;领兵谋略上,天下无出其右,手下文臣武将方面,有于禁乐进等人为之统兵,征战天下,有荀彧郭嘉等人为之出谋划策,安抚民众,所据兖州,豫州北部,其实力说当世天下第二也无不可,何况他有远见,有胆识,能礼贤下人,这也是荀彧等人愿意跟随的缘故。”

“但是他好他人之妻,为一己之仇而屠徐州无辜百姓,德行有亏,此为其一,其二,他收青州黄巾,分田与其,令其耕种,看似为百姓好,其实是将百姓当做自家家奴,为自己提供兵源和粮草罢了。不为百姓谋福,仅为一己之私而驱使百姓,终究不过是个枭雄,称不得英雄。”

“再说这翼州袁绍,四世三公,你我皆知,不必多说,其领兵谋略,我认为稍逊曹操一筹,武将方面,有高览张郃,文臣上,有田丰沮授,所得翼州乃韩馥相赠,又少经战事,其实力可谓为当时第一,虽为庶出,却德行无亏,行为收敛,与袁术成鲜明对比,有独霸一方之能。”

“然,袁绍外宽内忌,重名轻实,好自己谋划,很少听取手下的建议,其政不出邺城,且看中身世,别说下层百姓没有出路,就是有能力的家道中落和家族旁支子弟也难登高位。”

“所以,他也不能算英雄,顶多算乱世雄主,治世贤人。”

“接着是这扬州孙策,你我皆知他是孙坚之子,祖上孙武,现在虽然是袁术手下的一个外放将军,为袁术征讨扬州,但是他们的关系,你我皆知,就像这徐州藏霸与陶州牧的关系一样,听调不听宣。”

“其现在,盘踞在扬州之地,自表扬州牧,屯兵秣陵,高筑城墙,讨伐周围势力宗贼,其人本就勇猛,素有江东小霸王之称,麾下除了原本的孙坚旧部,更有少有美名的周瑜辅佐,平定江东指日可待,虽然实力不如曹操袁绍,但是与他们抗衡却指日可待。”

“然,孙策一路而来太过顺风顺水,导致其自以为天下诸侯不过尔尔,事事皆以自己为中心,刚愎自负,不过是将百姓当成当成自己征战的基础,即无惠明之政,亦无惠明之利。”

“故,他虽为一代英杰,但是最终必然如同项羽一样死于小人之手。”

听到这里,陈登明白了赵三评判英雄的条件,于是打断赵三反问他:“听公的意思,这刘备才是英雄了?”

哪知,赵三依然摇头说不,接着解释说:“刘备虽然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但是现在没人知道真假,你也不是因此才没有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吗?”

“虽然咱们都知道刘备素有贤德之名,又有赵云、关羽和张飞三员猛将,治内鼓励农耕,少有征兵,使得百姓多有依附,境内安居乐业,对百姓来说,确实是挺好的了。”

“但是,你我也知道,刘备所求,乃是复兴汉室,让汉室继续统治天下,可是他却忘了导致今天的这一切乱局,不正是汉室的统治吗?如若继续用汉室的方法统治天下,不出百年,这天下必然会再次出现乱世,到时候,说不定比现在更加混乱,百姓过得说不定更加差。”

“何况,若有一天让他在复兴汉室和让百姓过得更好之间选择的话,你信不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复兴汉室。”

“所以,在我看来,刘备仍然不算英雄,只能算一个仁杰。”

陈登呵呵一笑,说道:“呵呵,照你这么说,这天下岂不是没有英雄了?”

哪知赵三仍然摇头,许是借着酒劲,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告诉陈登:“我觉得这天下能称之为英雄的只有张角、孔融,还有,你!”

这一下,倒是惊得陈登手里的酒樽掉在地上,此刻外面正是大太阳天,根本没有所谓的晴天霹雳让他解释,也幸好赵三酒劲上头没有过问。而是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这张角虽然依托仙神建立太平道教,领导黄巾反叛汉室,甚至最后失败了,但是他从始至终代表的难道不是低层百姓的意志吗?难道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反叛的吗?难道他真的有能力让大汉十三州同时反叛吗?”

“还有孔融,我曾经在他的北海待过,他的北海郡兵加起来不足两千,周围都是黄巾为祸,却仍然能整顿北海百姓,招收流民垦田,力行己身,轻徭薄赋,使百姓莫不能安居乐业,以一人之力守一方之安,是为士也,已为英雄也。”

“而你,虽影响不如张角,德行不如孔融,但是你在徐州做的事我仍然有所耳闻,知道你举孝廉任东阳县长时,能够体察民情,抚弱育孤,深得百姓敬重。”

“之后,担任陶州牧典农校尉时,亲自考察徐州的土壤状况,开发水利,务实到实际上,发展农田灌溉,使得自从汉灵帝驾崩以来,迭遭破坏的徐州农业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百姓们安居乐业,秔稻丰积。”

“而你做这些,不是为了自己家族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你早就立下扶世济民的志向,并为此而做,故可称之为英雄。”

至此,陈登才明白赵三为什么要拿他和张角这样的大反贼相提并论。

陈登谦虚的推辞说自己还不配称之为英雄,并且指出赵三论英雄的标准不对,因为他认为张角虽然初心是为了天下百姓请命才反叛汉室,但是之后他也让天下百姓陷入更加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而反观刘备曹操两人,虽然目的都是利用百姓,但是他们治下的百姓却安居乐业,应该称之为英雄才对。

赵三蹭一下站起来,指着陈登,说陈登是投降主义,怎么能向阶级的敌人低头,祈求他们利用你,使用你,最后还随意处置你?

反正陈登听得一脸疑惑,以为赵三喝醉了,正在胡说。

然后,他就听到赵三说出他评判天下英雄的标准:“我以为,凡是立志为天下百姓立命,而不以回报为目的,并且为之努力的,不管成败,皆为英雄!所以张角是英雄,孔融是英雄,你也是英雄,这天下间为之努力的皆是英雄!”

陈登楞楞的看着气质豪迈的赵三,张了张嘴问:“公可当英雄否?”

想到这里,陈登自嘲的笑了笑,要是按照赵三的理论来论天下英雄,他觉得也应该有赵三的一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三不加上自己。

想不通陈登也不去深思,他刚准备回营帐休息,就被找来的吕布亲卫通知,去一趟吕布的营帐。

陈登应下后来到吕布大帐,此时,吕布的案桌上摆着一份竹简和一封书帛,陈登仔细一看,竹简是来自于赵三的禀报和求援的信,而另一封书帛却是来自于长安的当今天子刘协的求援信。

吕布见陈登来后,连忙请他过来坐下,然后请他前往洛阳向天子说明自己现在兵少粮缺,实在救援不了天子,并且希望陈登在天子面前多美言几句,好让天子封自己为征东将军,行开府建牙之权,领徐州牧兼青州刺史。

陈登满口答应,但是心里却对吕布的事毫不在意,在他看来,关中的李傕郭汜作乱,现在正是天子最衰弱,而吕布一点帮助和贡献都不做,却妄想升官,只要天子不是傻子,根本不可能会答应。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去想如何和天子求官,只用想回来后和吕布如何解释就行。

领命离开后,陈登简单收拾一番。次日,便骑上一战马,前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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