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学勇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一边观察,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日军的兵力情况。杜英雄带领着许多战士清点着所有的武器装备,石老三拿着一个账本一一记录下来。曲虎坐在围墙上,不住地遥望着远方。杜英雄清点完毕,拿着账本跑上了墙头冲着曲虎说道“连长,算清楚了,鬼子给咱们留下了两挺重机枪,有六七百发子弹,步枪子弹有一千来发,手榴弹还有七八十颗,摊到每个人头上.......一个人能有三四十发子弹,两三颗手榴弹。”
曲虎沉声说道“把重机枪搬进来,这可是好东西,要小心着点用。每个人先发二十发子弹,一颗手榴弹。其余的,统一保管。”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指了指正在下面给其他受伤战士包扎伤口的惠子说道“给她多一些子弹,给五十发。”
杜英雄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明白。”说完便转身下了墙头。曲虎继续向远处看去,远远的,袁学勇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袁学勇先走到惠子跟前和惠子打了声招呼随后朝着曲虎走去,曲虎看见他过来翻身跳下围墙朝他们的方向走去,袁学勇对曲虎说道“小鬼子这回是真看得起咱们,有三四个中队,还带着大炮。”
曲虎和他边走边说道“这我还觉得不过瘾。”
袁学勇附和着说道“那就打吧。”
曲虎讪笑道“打。”
曲虎与袁学勇犹如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脚下的泥土仿佛在为他们奏响战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远处的天空如一幅渐渐展开的画卷,夕阳的余晖宛如金色的轻纱,轻轻地洒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坚毅。
曲虎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深邃的思考中寻找答案。片刻后,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袁学勇,宛如一位智者在与同伴探讨着未来的战局:“老袁,你觉得鬼子这次是否会卷土重来?”袁学勇皱起眉头,宛如一座沉思的雕塑,沉吟道:“难以预料。鬼子此次受挫,定然不会轻易罢休。我们必须严阵以待,尤其是他们那如暴雨般的炮火,我们的阵地实在难以承受几轮狂轰滥炸。”曲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目光凝重如磐石:“是啊,炮火的确是个棘手的难题。我们必须想方设法摧毁他们的炮阵,否则这场战斗将异常艰难。”
曲虎和袁学勇登上兵营内的制高点,宛如两位瞭望者俯瞰着周围的环境。袁学勇迅速铺开一张纸,如一位画家在画布上挥洒着他的才华,快速地画出了军营的草图和周围的大致环境。看到袁学勇如此娴熟地画图,曲虎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袁学勇好奇地问道:“怎么?”曲虎赞叹道:“这张小画犹如一把利剑,直插敌人的要害,还挺管用的。哎,有机会也教教我这门绝技吧。”袁学勇微微一笑,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轻声说道:“没问题,不过这可是我的独门秘籍,不能轻易传授,要用一个连的装备来交换。”曲虎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啥?画上两笔就顶一个连的装备?你别逗我了,我知道你可不是那小气之人,对吧?”袁学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继续快速地将图画好,仿佛在描绘着他们未来的胜利蓝图。
袁学勇指着前方说道“咱们所处的地势偏高,我目测了一下,和前面的开阔地大概有十多米的落差。除了正前方开阔地后面的一道山口,其他的三个方向都是大山,山势陡峭,鬼子这次大概有三到四个中队的兵力,还有一个连的炮兵,他们的主攻方向一定会放在正面,但也不能排除会在其他的方向上派出小股部队进行偷袭。”曲虎歪着脑袋看看袁学勇画的图,不时微微点头。
袁学勇又说道“炮兵进山的速度慢,估计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达,其他的步兵,可能在今天天黑后开始布阵。所以咱们的时间可不多、赶在天黑之前,要作好所有的准备。”曲虎问道:“如果你是鬼子,会怎么打?”
袁学勇想了想说道:“先派出步兵占领前沿阵地,为后续的炮兵作准备,等大炮一到,先用炮火尽可能地系伤我们的有生力量,然后由步兵突击,同时,除了正面的进攻以外,派出部队从其他的三个方向中选取一到两个方向协同进攻,以此来牵制咱们的火力。”
曲虎用刺刀尖在夯土地面上划出几道深痕,刀尖与砂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炮兵连就是根卡在喉咙的刺,不拔掉,咱们连喘气的空当都没有。"
袁学勇掏出望远镜望向东南方,镜片上倒映着被炮火熏黑的天空:"日军摆明了要玩铁锤砧板的把戏——先用重炮把咱们钉死在阵地上,再让步兵贴着弹幕边缘压上来。"他手指关节重重敲在观察口的水泥沿,"暗堡能扛住炮击,可等鬼子刺刀顶到眼皮底下,咱们这点人手连战壕都填不满。"
"要是能端了他们的炮队......"曲虎从兜里突然摸出块咸肉塞进嘴里狠嚼,腮帮子随着思绪剧烈起伏。肉渣混着唾沫星子喷在战术地图上时,他猛地攥紧拳头:"有门!"
袁学勇扯开风纪扣的手顿在半空:"说具体!"
曲虎沾着油渍的拇指划过对方胸前的德制望远镜,咧开嘴笑着说道:"拿你承诺的那个整编营的德械来换,老子现场给你画作战图。"粗糙的手掌拍在夯土墙上,震落簌簌的灰土飘散在两人之间。
兵营内,兄弟连的所有战士和那几个死里逃生的山民齐心协力,如拔河般用粗壮的绳索将兵营角落内的投石器往外拖拽。曲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前后奔波着,扯着嗓子指挥着大家:“小心点!别弄坏了!”杜英雄和几个战士在前方充当着先锋队,尘土如烟雾般飞扬,他们一个个都变得灰头土脸。杜英雄:“呸……这玩意多少年没人碰过了……呸……呸……”随着众人的努力,那巨大的投石器终于被拽了出来,曲虎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查看:“过来几个人,看看还能不能用。”几个战士迅速上前,将绳索紧紧拴在投石器的一端,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一拽,投石器却纹丝未动。曲虎心急如焚:“再使点劲!”又有几个战士加入进来,大家齐心协力,可栓绳索的部位由于年久失修,早已腐朽不堪,瞬间就被拉断了,战士们纷纷摔倒在地。曲虎急忙上前查看损坏的部位,不禁叫苦不迭:“这下可麻烦了!”杜英雄见状,赶忙凑上前,东瞧瞧西看看,大致了解了一下构造后,拍着胸脯说:“要不我来试试。”曲虎半信半疑:“你?能行吗?”杜英雄嘿嘿一笑:“嘿嘿,不瞒您说,上山当土匪之前,我可是方圆几十里地最厉害的木匠,就靠这手艺养家糊口的!”曲虎喜出望外:“行,那就全靠你了!”杜英雄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吆喝着大家:“来几个帮忙的。”
袁学勇一把拽住曲虎的臂膀,将他扯到残垣断壁的阴影里。夕阳透过焦黑的梁木斜斜切下,在两人军装上烙下斑驳的光痕。"老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袁学勇压低嗓音,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曲虎却只是咧嘴一笑,转身对着废墟那头高喊:"老胡!"话音未落,背着测绘箱的老胡已踩着碎瓦疾步而来,镜片在硝烟中泛着微光。曲虎指向远处起伏的山峦:"给我测测,鬼子的山炮最远能架到哪个位置?"
袁学勇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暮色中的山脊线宛如巨兽嶙峋的脊背。老胡眯起左眼,右手拇指在眼前反复比划:"以九二式步兵炮的射程......"他忽然蹲下身,用刺刀在焦土上划出等高线,"半山腰那片缓坡是极限,再往上的陡崖架不住炮座。"
曲虎眼中精光乍现,扭头吼道:"顺三!"躲在弹药箱后的瘦小身影猛地一颤,抱着铁锹踉跄跑来。曲虎拽过他衣领,粗粝的手指戳向山腰:"带上所有闲着的弟兄,去那坡地挖三尺见方的坑洞,每隔三米一个,能挖多少是多少!"
"可...可这坑..."顺三的结巴被曲虎瞪回喉咙,只得攥紧铁锹转身吆喝弟兄。几个新兵正要询问,却见曲虎已大步流星走向弹药库,袁学勇疾走两步跟上,军靴踏碎满地弹壳。
掀开油毡布的瞬间,潮湿的硝烟味扑面而来。曲虎抄起块炸药在掌心掂了掂,转身抛给身后呆立的轰隆:"把这些全改造成炸药包!"满脸煤灰的工兵下意识接住,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如鹰隼:"十五斤触发式?要延时引信还是..."
"十斤装,落地即爆!"曲虎斩钉截铁打断,"剩下的埋进山坡那些坑里,接上串联引线。"他转身时披风扬起,露出腰间缠着渗血绷带的手掌。袁学勇瞳孔微缩,终于恍然大悟:"你要用投石机抛射炸药?"
曲虎咧开干裂的嘴唇,伤手在空中虚抓:"小鬼子不是爱把炮往前拱吗?等他们挨了炸往山腰撤..."他五指猛然收拢,关节爆出脆响,"老子早埋好了连环雷!"
地道外忽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顺三正带人将削尖的木桩呈45度斜插进浅坑,覆上草皮后,整片开阔地宛如布满毒牙的巨口。袁学勇望着渐暗的天色,喉间溢出轻笑:"都说我黄埔出身懂兵法,你这泥腿子倒把虚实之道玩明白了。"
"现在夸还早!"曲虎抓起水壶灌了一口,水渍顺着胡茬滴落,"等会还要劳烦袁连长,给咱的木炮调个最趁手的抛物线。"
战壕边缘的黄土被烈日烤得发白,顺三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攥着木棍在泥地上划出三道凌厉的折线。随着木棍尖端深陷土中,三条蛇形沟壑逐渐成型。"照...照这..."他喘着粗气,喉结上下滚动,"样...样挖..."猴子蹲下身戳了戳凹陷的土痕,三个坑位呈品字形延伸,像蛰伏在地底的獠牙。
"三个坑连一起?"猴子抓起铁锹铲起一抔红土,铁器刮擦石子的声响刺得人牙酸。顺三没说话,只是将膝长的木棍挨个插进坑位,枝桠在正午阳光下投出三支歪斜的箭影。当最后一根木棍插入松土时,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杜英雄正抡圆斧头劈砍圆木,飞溅的木屑在光柱中舞成金色星屑。
"反...反正..."顺三的衣襟被汗水浸成深褐色,他抓起竹筒猛灌几口凉水,"给...给畜生备...备的..."猴子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缺角的铁锹在掌心转了个花:"得嘞!等您老说囫囵了,鬼子的坟头草都得三尺高!"哄笑声惊飞了檐角打盹的麻雀,顺三也不恼,抓起把带刺的荆条挨个塞进战士手里,尖刺划破掌心的血珠滴在黄土上,晕开点点暗梅。
兵营西侧,杜英雄古铜色的脊背在烈日下泛着油光。碗口粗的圆木被他膝头压得咯吱作响,斧刃劈落的节奏与蝉鸣交织成战歌。惠子捧着水罐走近时,他猛地把斧头往木桩上一剁,震得满地刨花簌簌乱颤:"姑奶奶您可消停会儿!"几个小战士慌忙用身子挡住满地狼藉,活像护崽的老母鸡。
曲虎掀开营帐时,正撞见袁学勇对着沙盘皱眉。两人的影子在夯土墙上重叠成山岳,袁学勇的指尖划过沙盘凸起:"让墩子去望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木梯吱呀——惠子单手托着八个月身孕,另一手攥着宋雨亭的灵牌攀上摇摇欲坠的望楼。青砖缝里钻出的野草扫过她粗布鞋面,在晨露中留下蜿蜒的水痕。
日头西斜时,兵营已化作钢铁刺猬。袁学勇蹲在伪装网下调试重机枪,黄铜弹链盘绕如蟒;曲虎用刺刀在土墙上刻出放射状火力线,墙皮扑簌簌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旧血渍。顺三猫着腰窜进来时,浑像个土里刨出的兵马俑,他怀里抱着的陶罐叮当作响,里头的铁蒺藜碰撞声像是恶鬼磨牙。
"连...连长!"他咧开沾着泥星的牙,"獠...獠牙齐了!"曲虎望向渐暗的天际,云层低垂似浸血的棉絮。远处望楼上,惠子的枪管微微一动,惊起归巢的寒鸦。
杜英雄稳稳骑在投石器的抛臂之上,身姿矫健,目光如炬。身旁,几个战士正齐心协力,双手紧紧扶住一根粗壮的大轴。不远处,两个战士各持一柄大木锤,神色专注。杜英雄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看准了点啊!来吧!” 声音雄浑有力,在兵营的院子里回荡。两名战士闻言,双臂猛地发力,舞动大锤,一锤又一锤重重地砸向大轴。沉闷的敲击声中,粗重的大轴一寸一寸缓缓被砸了进去,渐渐将抛臂与底架紧密连接在一起。
待大轴全部砸入到位,杜英雄拿起工具,在大轴上精心开出一道槽,而后稳稳将一块木楔子钉了进去。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杜英雄利落地放下手中家伙,大手一挥,朗声道:“正过来哦!” 战士们纷纷响应,有的迅速拿起绳索用力拉扯,有的抄起撬棍使劲抬举,大家齐心合力,一心要将放倒的投石器扶起。一旁原本忙碌着其他事务的战士们,见状也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跑来帮忙。曲虎虽吊着一只胳膊,却也不甘落后,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加入到推动撬棍的队伍中。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投石器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苏醒,一点点被扶正。最终,一个巍峨的庞然大物稳稳耸立在兵营的院子中央。大家纷纷抬头,目光中满是期许,凝视着眼前这个凝聚着众人心血的大家伙。杜英雄感慨道:“好家伙,这回可真费了老大劲了!不过还真得说,这投石器用的可全是上等好木料,里里外外都是三青的好料。原来的大轴用的是龙槐眼,全都拿桐油泡过,外面还上了百十来道金丝大漆。要不然,这么多年风吹雨淋的,早就烂透了。这么好的木料,可不能糟践了。以后有一天我要是盖房,就得用这木头来起大梁。”
曲虎在一旁接口道:“再好的木料,用不了也是白搭。怎么样,能行了吗?” 杜英雄拍了拍投石器,自信满满地回应:“大轴是新换的,各个地方也都加固了几道木梁。别的不敢保证,再用上七八年绝对没问题。” 曲虎点了点头,说道:“试试看。” 几个战士立刻搬来一块大石头,小心翼翼地放进投石器的抛兜内。杜英雄则将拉动投石器的绳头交到了老胡手中。老胡一脸疑惑,问道:“干啥呀?” 杜英雄笑着解释:“木匠活我干完了,剩下这发射的事儿,就该交给你了。” 老胡接过绳头,招呼来十来个战士,每三个人一组拉住一条拽绳。老胡深吸一口气,大喊:“一…… 二…… 三…… 走着!” 众人齐声发力,投石器被拉动起来,长长的抛臂高高扬起,将大石头如炮弹般远远地抛了出去,“砰” 的一声,落在了外面的开阔地上。看到投石器成功发射,战士们顿时欢呼雀跃,可老胡却皱起了眉头。曲虎见状,问道:“咋了?这不是成了吗?” 老胡忧心忡忡地说:“成是成了,可这东西没个准头,怎么才能精准打到鬼子那去呢?” 曲虎斩钉截铁地说:“想办法!” 说完,转身快步走开。老胡望着曲虎的背影,嘟囔道:“说得倒容易,你倒想一个我瞧瞧。”
曲虎匆匆回到地道里,只见轰隆正就着马灯的光亮,专注地包裹着一个圆柱形的炸药包。身边的地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个制作完成的炸药包。曲虎走上前,问道:“咋样了?” 轰隆正全神贯注,没有回应。曲虎又走近几步,扯着大嗓门喊道:“咋样了?” 轰隆这才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是曲虎,连忙说道:“啊,成了!” 接着,轰隆拿起一个炸药包,给曲虎演示起来,“这上面有根线,里面放了一颗手榴弹,扔之前把弦挂上,扔出去的时候拉弦一开,落地的时候正好就能炸。”
曲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道:“好样的!不错!那边山坡上的炸药弄得咋样了?” 轰隆微微皱眉,面露难色:“就把这成箱的埋进去就行,不过要想引爆,就麻烦了。” 曲虎脸色一沉,追问道:“啥?”
山坡之上,众多战士正有条不紊地往挖好的坑中放置炸药箱。每个坑内精准地码放四箱炸药,放妥后,他们迅速用土将坑掩埋,最上层均匀地撒上一层熟土,将挖坑的痕迹巧妙掩饰。坑与坑之间,爆索相互连接,只为确保能引发连环爆炸。
轰隆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想引爆炸药,在百十米的距离内,还能设置拉线。可咱们这儿离得太远,这法子行不通。” 曲虎挠了挠头,满脸疑惑:“那可咋办?”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只能纷纷挠头。
轰隆思索片刻,抬手指向山坡旁的一片林子,说道:“其实,倒也有个办法。在那儿给我挖个坑,我藏在里面,从那儿拉线,就能把这些炸药拉爆。” 猴子瞪大了眼睛,惊道:“在这儿?那岂不是就在鬼子眼皮子底下?” 轰隆神情笃定,点了点头。曲虎一脸担忧,再次确认:“你可想清楚了!” 轰隆斩钉截铁地回应:“就这么定了,这样保险,可别糟践了炸药。” 言罢,他转身大步走开。
几个战士赶忙上前,帮着轰隆挖了一个地窖掩体。轰隆小心翼翼地将拉火绳从埋设炸药的位置牵引过去,随后纵身跳进坑里。猴子递过来一个装水的罐子和一些食物,轰隆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这才将掩体封顶。战士们用树枝搭建起支架,支撑住掩体顶端,又在顶上覆盖了一层薄土。曲虎趴在给轰隆留出的观察孔前,叮嘱道:“看仔细了,等鬼子的大炮转移过来,你就拉火。” 轰隆语气沉稳,应道:“放心吧,误不了事!”
曲虎和战士们安置好轰隆,又检查了山坡上的炸药,随后起身返回兵营。曲虎一边走,一边抬头望天,只见日头已经偏西,太阳快要落山了。开阔地上,几个战士正挥汗如雨,往地上钉着一根根木桩,每隔一段距离便钉上一根。曲虎走上前去,问道:“这是在干啥?” 战士们一脸茫然,摇头答道:“不清楚,是老胡让我们弄的。”
曲虎回到兵营,只见老胡正指挥着一群战士,将投石器缓缓推到墙边早已设置好的发射阵地中。曲虎又问:“钉那些桩子有啥用?” 老胡狡黠一笑,解释道:“你不是让我找准头吗?我找到了!每隔一百米钉一根桩子,鬼子在啥位置,我心里就有数了。放心,保准一打一个准!” 曲虎满意地点点头:“好。” 曲虎环顾四周,却没瞧见袁学勇的身影,便问:“袁连长呢?”
老胡指挥着战士继续钉桩子随口答道“刚才听袁连长说他要去找苏长官。”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忙吧!”曲虎说完拍了拍老胡的肩膀后转身离开。
此时,袁学勇正独自待在地下的一间暗室里。他在一只马灯外面罩上红色灯罩,将房间改造成了一个简易暗房。袁学勇拿出仓库里冲洗照片的设备,小心翼翼地打开相机,取出底片,随后熟练地按照冲洗程序操作起来。不一会儿,浸泡在显影液中的相纸上,渐渐浮现出他与唐姑娘、曲虎的图像。
忙碌了一天的战士们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纷纷疲惫地坐在地上休息。顺三灰头土脸,靠在墙根处,早已累得呼呼大睡。墩子独自在瞭望塔上,认真地擦拭着每一颗子弹,擦着擦着,目光便会落在身边摆放的宋雨亭的牌位上,眼神中满是思念。老胡用一根拴着重物的绳子垂在投石器的抛臂旁,手持刺刀,在上面仔细刻出不同角度的标记,身旁还放着轰隆做好的炸药包。杜英雄和他的几个弟兄围坐在一起,轮流抽着同一杆烟。左右两侧隐蔽的火力点内,战士们反复练习着重机枪的使用要领,不断熟悉着枪械。曲虎吊着胳膊,望着远处即将落山的太阳,下意识地摸出一块咸肉,刚放进嘴里,又犹豫着拿了出来,端详片刻后,放回了口袋。一转身,袁学勇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袁学勇微笑着问:“舍不得吃?” 曲虎苦笑着回应:“这是最后一块了,留着等派上大用场的时候再吃。” 袁学勇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曲虎。曲虎接过一看,正是在唐庄时苏云给他们三人拍的合影,顿时惊喜万分:“这…… 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袁学勇神秘一笑:“我有我的办法。” 曲虎又问:“是给我的?” 袁学勇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曲虎感慨道:“说实在的,你的马骑得可真不错。” 袁学勇挑眉问道:“是吗?” 曲虎接着说:“不过,除了骑马,别的方面你可真比不过我。” 袁学勇不服气地回应:“不见得吧?” 曲虎来了兴致:“不信?那咱们就比试比试,摔跤、打枪、拼刺刀,你随便挑!” 袁学勇爽快答应:“好,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好好较量较量。”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彼此的信任与期待。曲虎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照片,心中感慨万千。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转过身,背对着袁学勇。袁学勇望着远处的落日,不禁赞叹道:“真美!” 曲虎看着照片中唐姑娘纯真的笑容,也轻声说道:“好看!”
猴子正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他打开老班长交给他的铁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用一块布仔细包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从那堆东西中,猴子拿起自己的唢呐。经过一场场激战,唢呐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猴子轻轻拿起唢呐杆,缓缓送到嘴边。刹那间,军营中响起一阵悠扬的乐曲,曲调舒缓却又带着几分忧伤。每一个战士都沉浸在这音乐之中,享受着大战前最后的宁静,思念着逝去的战友和远方的家人,每个人都思绪万千。在这乐曲声中,袁学勇和曲虎仿佛又回到了与唐雪容一起漫步在山坡上的那个黄昏。
瞭望塔上,惠子拿着香囊轻轻抚摸着,脑海中出现自己已经离世的丈夫的脸,随后将香囊贴在自己脸上,满是思念,惠子拿着香囊向远处眺望,脸色突然骤变。她看见一队赤着上身头上缠着千人结的士兵拿着上了刺刀的枪整齐划一的随着身后的乐声朝着他们的营地过来。乐声中,传来惠子急切的喊声:“鬼子!” 猴子的唢呐声戛然而止。战士们纷纷迅速起身,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曲虎和袁学勇站在墙头,向远处眺望。袁学勇拿起望远镜,只见远处的山谷路口、山顶上,密密麻麻地出现了许多日军的身影。袁学勇沉声道:“来了!” 曲虎目光坚定,回应道:“那就来吧。” 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无畏与果敢。
袁学勇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日军。只见日军在山头和山下设置了两三处营地,彼此相互守望,显然是为了防备兄弟连的夜间偷袭。日军先头到达的部队只有步兵,此刻正在夜色中紧张地构筑阵地,为第二天的进攻做最后的准备。曲虎走到袁学勇身旁,说道:“人还真不少。” 袁学勇分析道:“鬼子的大炮还没到,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先让弟兄们睡个好觉吧,明天可有一场恶战。”
曲虎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员分成两班,轮流休息。你先去睡吧,我先守着。” 袁学勇摇摇头,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袁学勇感慨道:“今天的落日你看到了吗?” 曲虎点了点头。袁学勇接着说:“真漂亮!就像我老家黄昏的落日一样,光芒如同金子一般。看到它,我就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我娘做好饭等我回家的样子。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这么美的落日…… 你呢?你想到了什么?” 曲虎沉默片刻,说道:“你想知道?等活到明天我再告诉你。”
战地之上,兄弟连的战士们全神贯注,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上,紧紧盯着对面日军的一举一动。袁学勇和曲虎站在墙头,凝视着远处的日军阵地。此时,日军的大炮已经抵达,日军炮兵正在紧张地构筑阵地。正如袁学勇和曲虎所预想的那样,狂妄自大的日军将火炮尽量向前推进。看到日军前置的炮兵阵地,袁学勇和曲虎不禁相视一笑,随后回身看了看身后的营地。老胡带着战士们早已在投石器前准备就绪,一个炸药包稳稳地放置在抛兜里,拉火索也已钩好。曲虎转过头,向其他方向望去,只见山林中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他向袁学勇使了个眼色,示意日军在两侧也部署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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